《[阴阳师][一目连]平安世界事件簿》红豆盖饭

7、鬼女红叶篇（完）

　　六、
　　“安倍晴明，你还记得这个东西吗？”
　　“……你和那位大人是什么关系？”
　　“这你不用管。见此牌如见本人。听闻你失忆了，现在看来也并非如此。那你便该记得，你欠她三个人情。现在是你还的时候了。”
　　“不好意思，我确实失忆了。你请回。”
　　“嗯？”
　　“——选择性失忆。”折扇抵颚，“你先说说看，你要我做什么？”
　　“这第一个，我要你答应一目连的请求。”
　　“一目连的请求……哦，关于那个女人的。你们一来二去都围着那个叫红叶的女人转，也是有趣，倒不知是如何的倾国倾城。”
　　“又装失忆？”
　　“我是真不记得她。”
　　“罢了，这第二个——”
　　“等等，第二个？你和那位大人当真要为一个妖怪做到这个地步吗？”
　　“哎哎，你这位摇扇子的阴阳师，你管的也太多了。”
　　“你倒是和她的语气很像。”
　　“哦？你很想念她吗？”
　　“不想。我盼望她死了最好。”摇着扇子，轻笑，“我开玩笑的。”
　　“你和那位大人的恩怨与我无关。——你应当现在已经知晓了，红叶变成如今这样是谁的责任。”
　　“那黑晴明与我何干？”
　　“你倒是撇的干净。你与他气息一样，你真是一点都没有察觉到，他和你是什么关系吗？”
　　“哦，你这句话也和那位大人一般，喜欢咄咄逼人。你第二个愿望，该不会是让我以死谢罪？”
　　“不必。助她转世为人……以你的名义。”

　　那日的对话，深深印刻在安倍晴明的心中。
　　但凡是和那位大人有关的事情，温柔还是和善的伪装就全都会分崩离析。
　　说到底，大概还是太想念她了，虽然她绝无可能再出现在这个世上。
　　要是转世于此，他也不会一点都觉察不到。
　　那个小姑娘身上的气息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人类。
　　不过，她的语气，还有她委托给自己的想当然的任务，倒是和那位大人的风格如出一辙。
　　像鬼女红叶这般杀人无数的妖怪，转世？想太多了吧。
　　安倍晴明不否认，他的那位不知潜伏在何处的“兄弟”，黑晴明，的确善于蛊惑人心。
　　然而，她身上的罪也不可恕了。
　　她应当被永远地封印。
　　可这妖怪却自己提出要被他杀死，要他放走她身上所有的血液，又让她不至于灰飞烟灭而是毫无尊严地继续存活数日。这般痛苦的死法纵然是法力再高强一些的妖怪也都是遭不住的。
　　选择这样的死法，无非是想要赎罪。
　　妖怪想要赎罪……安倍晴明觉得好笑。
　　但没办法，既然是欠那位大人的恩情便就只好说到做到。
　　眼看着鬼女红叶的血就快被放干了，安倍晴明抬眸观察她的情况，却恰好对上了她干枯的脸上一双还未枯竭的深情的双目。
　　安倍晴明突然想起了些什么。
　　他的确是见过她的。
　　他也的确是有些对不起她。
　　叫红叶是吗？
　　这名字倒是真的很美。
　　安倍晴明闭上眼，不再看她的眼睛。
　　希望，转世为人的法术可以成功吧……。

　　七、
　　说来也奇怪，血液都被抽光的如干尸般的存在本该是毫无意识的，却仍然保留下来了一些如同潜意识般的东西。
　　比如说，它讨厌酒吞童子。
　　酒吞童子跟在它后面走着，它总是时而转过头来瞪他。
　　没有了昔日的美好容颜，现在这副躯壳无论做什么表情都看起来很吓人。
　　可酒吞童子不知怎么的，就觉得很开心。
　　他跟着它，它回头瞪他，他继续跟着它，它接着瞪他。
　　后来，他大了些胆子，还走过去握住它的手。
　　不，那已经不能算是手了吧，那是接近白骨的存在。
　　可酒吞童子握地很开心。
　　茨木觉得他疯了。
　　但酒吞童子自己知道，他清醒的很。
　　鬼女红叶最后的时光，是他陪着度过的。
　　他学着那个人的语气对干尸说：“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觉得丑。”
　　因为你现在已经够丑了。
　　“你那颗懂得为自己感到羞愧的心，很美。”
　　自知罪孽，委托安倍晴明用那种方式杀了自己，这种勇气，本大爷欣赏。
　　“你的名字就像这片枫叶林一样，很美。”
　　红叶，红叶。
　　“记住，本大爷叫酒吞童子。”
　　不是什么安倍晴明。
　　“本大爷可没有什么长得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兄弟或是黑化的存在。”
　　不会蛊惑你去吃人肉。
　　“这一次，是本大爷给你送行的，你要是转世的话，就来做本大爷的妻子吧。”
　　哈哈，我在说些什么胡话，妖怪死了就灰飞烟灭……又哪来的转世。
　　酒吞有些哽咽。
　　那干尸似有所感地转过头看他，脸上那凹进去的两个圆洞中本该有一双漂亮的眼睛。
　　“等你走了以后，”酒吞对它说，“我就来这枫叶林。要是这枫叶开得好，我就当你是开心的，要是这枫叶开得不好，我就当你是难过了。”
　　这话其实是酒吞说给自己听的。
　　干尸没几天就要消失了，在那之后，他总需要那么一个寄托。
　　后来，酒吞就看了好多年的枫叶。
　　也不记得是过了多久，他收到一封信，是安倍晴明寄来的。
　　酒吞是想撕了它的，但是茨木劝说他看看。
　　于是就看了。
　　信上写，让他今日午时带着水和食物去枫叶林。
　　酒吞是不想理他的，但他还是照时去了。
　　那一天的枫叶林犹为漂亮，枫叶红的像要滴血。
　　酒吞从没有见过这么美的枫叶林，他看呆了。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呼喊声。
　　原来是一个妇人被困在林子里多时。
　　酒吞送她出去，又给了她水和食物。
　　妇人抚着肚子，对他说：“恩人的恩情无以为报，请您给我的孩子取一个名字。”
　　酒吞几乎是脱口而出的。“红叶。”
　　妇人笑了。“好名字，好名字。”
　　酒吞突然悟了。
　　送那位妇人走后，酒吞又回到了枫叶林，看着枫叶林的枫叶，酒吞自言自语。

　　“你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