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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九十五)借着探病之名约会一下呗,稍展望未来哦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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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的怀孕周期,牧只有个模糊概念,粗略估计应是两个月。母亲打电话告诉他大约是在二月中旬,那时猫已经怀孕一段时间应该挺明显的了,如今已是三月中下旬,确实当生下来了。
这次怀孕的是五只猫中年纪较大一些的三毛猫,生的不多,只有三只,目前看来毛色也都是小三花。
牧似乎天生格外中意白毛上带黄色斑点的猫,另有些杂色也无妨,他一眼就决定了要送给藤真的小猫崽。
母亲说小家伙们刚出生一周半,还离不开母猫,至少再等一周吧。倒是他啊,怎么脸色这么憔悴,是不是搞研究太辛苦了啊,一个人住可得注意身体哪!
在工地打工的事,不要告诉母亲罢了!牧笑着应承说这不是特意回家放松了么!
牧喝过春江阿姨专程为他煲的汤,就出门去车站了。
前往藤真家的路上,他专程在商业街下车,捎上两包幼猫专属猫粮,干脆步行前去。
他特意错过休息日,要不藤真的家人都在,说话什么不大方便是吧。
来到藤真家所在的二层民宅前,牧按响门铃,不消一会儿工夫,屋里传来一串轻快的脚步声,前来为他开门的是藤真的妹妹,对了,她今年小学毕业,小升初考试结束之后就一直在放假。牧笑着温柔地和她打招呼问好。
“叔叔,请问您找谁?不好意思,我爸爸去公司了,妈妈去喝下午茶了。”
藤真的妹妹手把着门边,打量了他一下礼貌而冷淡地说道,眼神中仍透着警惕。
叔叔……牧的嘴角不由自主抽搐几下,想来这是头回和他妹妹面对面吧,小、小女孩嘛!不能计较,不能计较的。
他脸上不自然的笑容更加引起了藤真妹妹的疑心,小姑娘竟毫不客气地将门链挂上了,翻着眼球极不友善地盯视着他,他若有不轨举动马上大喊救命。
“我……我不是推销员。”牧只能厚着脸皮谄笑道,“你哥哥在家吗,我是他的朋友。”
“不在。”
啊?牧随即想到她可能认为自己是来找大哥的,正想解释一下,只听得“来了来了”接近着一阵窸窣声伴着拖鞋趿拉声。
穿着睡衣裤的藤真出现在玄关,瞅了眼门缝外的牧,对妹妹说,“没事了,你快上楼吧。”
“怎么了,这几天不出去玩不是为了预习功课吗,赶紧回屋看书去吧。”
“哈我忘了!给你介绍一下——”藤真一拍脑门,说着撂下门链打开门,“咱家马上就要新添一只小猫咪哈,这位呢,就是来送猫的家伙啦。”
妹妹便问:“那猫呢?”
藤真快速看看牧,“对啊,猫呢?”
牧把手里两袋猫粮拎到胸前,小姑娘大概误以为他是猫粮推销员吧,“现在还太小,月底一定给你们带来。”
妹妹鼓了鼓脸颊,一言不发转身上楼去了。这兄妹二人长得不是特别像,但她闹别扭时的神情可真和哥哥如出一辙啊!
“唉,没事。”藤真耸耸肩,让牧走进玄关,随手关上屋门,“她今儿一早起来心情就不大好,跟我也别别扭扭的,也可能是快要进入叛逆期了吧,她从小一直都很听话的。”
“喔。”牧点点头,换上拖鞋,“刚出生一个多礼拜的猫不好养的,等它再长结实点的,我先帮你买了合适的猫粮。”
藤真使劲吸了吸鼻子,紧跟着咳起来。
“呀,还这么严重!”
“不是——”藤真大声清清嗓,“流感和急性花粉症并一起了,不然早好了。”
“噢,那赶紧回屋!”
牧跟着藤真进了他一楼的卧室,盘腿在地毯上坐下。
“你要喝什么一会儿自己去冰箱拿哈,甭客气了。”藤真直接躺回床上。
“你又是怎么个情况,看上去消瘦了啊。哇,真的好像又老了几岁耶。”
“啊?”牧下意识摸上脸颊,一个礼拜下来皮肤都变粗了,得考虑涂上防晒霜了。
“工地那地方欺生吧,你有没有被欺负?”
“嘿!”牧拍了下腿,打趣道,“就我这样的,谁敢欺负啊!”
“是吗,不用害臊啊,告诉我,我去给你拔撞。”
“咿——”牧惊得往后一仰,“像你这样的家伙才是真危险哪!”
藤真刚要反驳却打起了喷嚏,牧把桌上的纸巾盒递了过去,“你对花粉不过敏的吧,咱不是还一起去赏花来着。”
“是呀,平时没事的。”藤真擤过鼻子给他简单解释了一下当天随便利屋干活的情形。
“我饿了,厨房里有妈妈煮的稀饭,我去热热哈。给你拿个——牛奶咖啡?”
“我去吧。”牧拦住他,“干什么,热个粥这么点小事儿我还做得来!”说着就要开门出去,他犹豫了一下,“你妹妹一会儿下楼来的话……”
藤真摆了摆手,“不用介意,我之后会跟她说明的,咱俩关系最好了!”
等待的工夫,他安心靠在床背上继续看读到半截的漫画杂志。
约过了二十分钟吧,牧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白米粥回到卧室,坐到床边,“喏,给你,快吃吧。”
藤真却是笑着不接,“嗳,帮我吹吹啊。”
嘿,偶尔这样一下也不错,牧舀了一小勺粥放在嘴边吹了吹,再送到藤真嘴边,就在藤真张开嘴的那一霎——“阿——嚏!”
“哇,好烫好烫!”
热米粒溅到牧脸上,他一个失神不慎将手中的饭整个打翻,全扣地毯上了。
“呀!”藤真见状也弹了起来。
“你、你、你太过分了啊!”牧慌忙连连抻出纸巾擦脸。
看他这副手忙脚乱的样儿,藤真不知怎的竟笑了起来,“笑……笑个屁啊你。”牧瞋目道,“这地上,还不快点擦擦。”
藤真拿过一张纸巾,却用左手食指一抹掠去他右眼下方的饭粒,咧嘴无声地笑着。
牧瞬间失神几秒,他此番动作以及此刻的神情有种难以名状的诡异魅力,太性感了吧!接下来身体宛如不受控制的木偶,不顾一切就亲了上去,这么激情迸发的时刻,藤真却又打了一记喷嚏。
“哎哎,不好意思哎,”藤真赶忙用手捂住口鼻,“暂时别离我太近啊,传给你就不好了。”
“……没事啊,”牧抹了把脸,稍作冷静下来,“嗨,我抵抗力强,再说了,传给我又怎样。”他下意识转头看屋门,还好关得严实,可真怕这家伙的妹妹从门缝中看到刚才那一幕啊。
“唉,真是抱歉,”藤真背对他蹲下捡起碗,“难得让你喂我吃个饭,切,我把这儿收拾了,你等会儿。”
“噢,我再去给你盛一碗。”
藤真拿来簸箕和抹布,将地毯上的稀饭弄进簸箕里,把残余的饭粒捏起来,又用湿抹布好生擦拭那一片地毯。
“我给你放这儿了。”
牧又端来一碗稀饭放在书桌上,藤真转头一看,碗里插着一根粗吸管,“扑哧”笑了出来。
总算清理干净了,藤真洗过手回到屋里,拉出书桌前的椅子一屁股坐下,“对了!”他把笔记本电脑打开,“给你玩玩哦。”
牧正站在桌旁摆弄以前送他的那个木制收纳盒,这种开合小机关在木匠师傅眼里就属于雕虫小技吧。
“电脑里有什么存货?”牧瞥一眼屏幕贼笑道。
“哼,没有A片啦,怪占地方的,不过里面这些游戏,估计你也没兴趣,给你看这个。”藤真用鼠标点了几下,打开一个名为“民俗传说”的文件夹。
牧弯腰凑过来看,净是一页页传说中的妖怪图解文档,“你让我看这个干吗,我不喜欢鬼故事哎,对你们那个……嗯,什么都市传说同好也没兴趣。”
“啊,主要是一些免费下载的资料啦,这是为了研究民俗文化收集的资料。”藤真抓抓脸颊,用鼠标快速下拉文档,“妖怪文化可是民俗中不可或缺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流传下来的神鬼传说,很多起源于古代中国或印度,传到日本后加以改编……追根溯源的话,要涉及神道教,佛教以及阴阳道的很多东西,这就是很客观的历史学问了吧。”
“中学历史课上很少讲到这些吧,那时整天背些大事记年份。”
“作为研究课题,这还是挺有意思的。”藤真端起稀饭喝了一口。
“阴阳道那套东西,老式工匠们好像一直都有沿用啊,我们课上讲到朝向啊风水啊,也涉及那些理论。”工头说方向从不用东南西北非要用个“子丑寅卯”来表明,要么就说卦文,普通年轻人哪能马上反应过来,刚开始牧以为他纯粹是在工读生面前卖弄,后来几天发现确实是习惯使然,和工友闲聊工头曾唠叨过,在老家干木匠活遵循日升日落,天边泛白即刻开工日暮时分收工,一年四季绝无违逆,点灯耗油赶工是犯规的,人造光线不可与日光比拟,祖辈代代如此,祖训就是天理。工头抬头看一眼日头就能精准说出现在的时刻,几乎与钟表上显示的时间所差无几,真教人唏嘘惊叹的。
这工夫,藤真一碗稀饭喝完了,又去盛上一碗。
“光喝粥吃不饱啊。”
“再吃点别的呗,你又会做饭。”
“大夫交代我这些天忌口,饮食尽量要清淡些,唉。”
“吃斋不成?”
“也差不多了,主要是不能有味道刺激的调料,寡而无味,吃肉也不香啊。”
卧室屋门“嘎呀”一声,藤真妹妹的小脑袋从门缝里探了进来。
“嗯,怎么了?”藤真问她。
妹妹没出声,头缩回去又走了。
“啧啧,这孩子,真是到难懂的年纪了嘛,女孩子就更加难懂咯。”
“可能是无聊了吧,要不陪她玩玩吧。”牧建议说。
“青春期的女生,”藤真蹙蹙眉,“你家里没有哦,就算是我这亲哥哥也有很多不方便之处,她们会觉得……”他反身靠坐在书桌边上,“心理上不由自主排斥吧,没道理的就想和爸爸呀哥哥呀保持距离。”
“我姐姐读中学的时候,有段时间一看到爸爸的内衣就恶心,从生理上就抗拒和爸爸同行,她本人也挺困扰的,明明小时候还和爸爸一起洗澡,心里也不讨厌爸爸的。”
最后藤真耸肩表示,“女人就是难搞啦!”
“嘿,怎能呢!”牧拍桌道,“有你这么英俊潇洒的哥哥,高兴还来不及呢吧。”
“少来,我没跟你逗。那种排斥不是来自理智上也控制不了,分析起来一句半句说不清,青春期嘛……反正谁都要经历这么一段时期吧,过几年会自然消除的。”
“那你以后的日子不是不好过了?”
“我没多大影响啊,又不是天天待在家里,大学毕业以后怎么也得搬出去了吧。”
“喏,这样,”牧关上文件夹,“我带你出去吃东西,不至于不能出门吧?去吃冷面如何,够清单吧。”
藤真转转眼球,“嗯,等我换件衣服。”
他从衣柜里拿出一条颜色发灰的丹宁裤,快速脱下睡衣套上扔在床上的圆领线衣,接着又迅速换上裤子,“OK,走吧!”
两人走出卧室经过客厅,藤真的妹妹正坐在通往院子的玻璃窗外,不知在干什么。
牧觉得留小姑娘一个人看家有点可怜,就和藤真一起上前询问,要不要跟他们出去玩玩,顺便吃点好吃的,谁知妹妹听了两边嘴角使劲往下一撇,这表情可有够难看的,起身就跑回屋里直接上了楼。
这……牧忽然觉得好失败啊,这家伙的姐妹好像都不待见他,哼,她们不了解自己的好儿!站在一旁的藤真则是一副“我跟你说什么来着,你偏不听”的样子。
“你就甭操心啦,现在——”藤真掏出手机看看时间,“我妈快回来了,一会儿就要开始准备晚餐了。”
牧点点头,看来只能随她去了。
出门前藤真披上一件拉链卫衣,前些日子两人一起买的小猪图案口罩派上用场了。
住宅区就近的商店街上,小面馆不难找。
牧给藤真点了朝鲜冷面,自己就只要了一杯可乐。
藤真摘下口罩,用桌上的餐巾纸擦擦鼻子,“你哪天回去?”
“最迟后天,对哎,要不要亲自到我家挑选,我是帮你选好了,可宠物还是自己选的更称心吧。”
“小猫崽长得都差不多吧,反正就是普通的家猫嘛,怎样都好啦。”
“不是哦,每只个性可不同哩,这点和对人一样吧,有的就是投缘。”
“唉!”藤真拍了下桌子,这是冷面刚好端上了桌,“我这副样子就不去做客了吧,”他拿起筷子,“反正相信你喔,你选的肯定,不,必须喜欢我。”
牧一听就笑了,“等你吃完,咱一起去买些宠物牛奶吧,干脆帮你把软窝和便盆一齐准备了吧。”
“宠物商店呀……”藤真脑中搜寻着方位,“那得走远一点。你说的这些我都有想到啦,只不过没看到猫,没法具体决定。”
“你还有其他事?”
“不,咱俩坐车去。”
在宠物店的时光,牧很开心,产生了一种精心挑选婴儿用品的心情呢。猫或狗的专门玩具,他看看这个又拿起那个,给宠物准备的东西真是越来越齐全周到了啊,哇,那边挂的一套套小衣服,太可爱了吧!
藤真手拿供宠物犬玩乐的彩色橡胶球样品,抛起来又接住,“喂,考虑下动物的感受好不好,它们可不喜欢穿衣服。”看到穿着衣服的小型犬一跑一颠的样子就觉得好好笑,不要只因为自己觉着好看就非要给狗套上好吧,狗还觉得挡住它美丽的毛皮咧。
谁知牧扭头就来了句,“你怎么知道?”
“我——”看吧,这家伙八成就是那种一意孤行的主人,“你打算给猫套上衣服啊,别了吧,它们只会感到痛苦啦。”又瞅见他手里的小奶瓶,藤真眨眨眼,“你是要亲自上阵喂奶呀?”
“就觉得这个好像你的。”
藤真好生惊讶,愣怔着四下环视一圈,这个要脸要面的家伙,竟在外面堂而皇之说出这种话!“你受刺激啦?”
“没啊,”牧倒是平静得很,“手感上很像呢,又想摸摸看了。”
切,藤真翘起口罩下的嘴角,眯起眼睛笑道,“摸啊。”
牧警惕地看看左右,凑过来小声说,“你等着的,等你病好了。”
“嗳,可你真要买啊?”
牧点点头,接着考虑道,“出生一个月,按说可以断奶了,不过我想用奶瓶喂喂小猫也会欣然接受的。”
“好吧,好吧,看得差不多啦,你也别流连忘返了。”
牧低头看看手里的购物篮,要买的确实都放进去了,“我还承包给大人您送到家。”
藤真的眼睛眯得更深了。
今天本就没计划着外出约会,黄昏之前牧把藤真送到自家门口,藤真承诺痊愈后再抽空去东京找他。
两人就此分开,牧也要回家吃晚餐了。
坐在开往逗子市的电车上,牧回想起母猫搬运幼崽的模样,丝毫不怕辛苦,用嘴咬住着一只一只挪动,忽然觉得猫妈妈怪可怜的,即将被迫与幼崽分离。可是,母亲说也用不了几个月小猫们就该独立了,而且猫的数量继续增加下去恐怕照管不过来,到时四处乱跑可真要给附近的住家添麻烦了。他确实爱莫能助,只好用野生动物一点确定幼崽足以独立生存就强行将其赶出原生态家庭这一点作为安慰。
想想回到东京以后吧,唉,被骂得狗血淋头的日子还要继续。不知怎的工头的脸和他制作的那枚精巧的机关盒突然脑中交叠开来,接着在想象中将机关盒拆分成几何图形,这样再那样的话……他不禁徒手比划开来,似乎可行哎,牧想试试了,回到家先画个简易剖面图,如果他成功打开机关盒,工头是否会另眼相看呢?
房子——通过系统学习,他已能用专业性眼光看待民房住宅了,藤真家的住宅就是典型的样品房构造,不过采光和通风设计得很合理,基地利用率也挺高了吧,如果由他来设计的话——当初执意要成为建筑师,是以成为出色的桥梁设计师为目标的,获得国际性认可,他想设计出更宏伟,上百年后仍能遗世独立的建筑物,然而随着一点点深入学习,想到京都奈良那些流传百年的木造寺院,古代的建筑可真是了不起!或许亲力亲为时应先从小目标踏实累积实践经验,比如亲手设计一幢小户型住宅,每一根梁柱都亲自上阵精心选材再一根一根亲手刨制,让建成的房子和京都的古寺一样坚固牢靠,成就感并不比设计建造一座大桥低吧。
一直觉得建筑师为自己盖房子这事太俗气,在今天之前牧是连想都没想过的。这会儿却是按捺不住的悸动,以至于身子来回在座椅上扭动,迫不及待想让藤真住进一钉一铆都由他亲手安插的房子,任凭台风地震侵袭都不会倒塌的房子,想让那家伙震惊,无比开心,让他在顶层阳台上随意养猫养狗,在清晨的阳光下刷牙,让每一个经过房前的人都啧啧夸赞……以此为起点,以后再更大更好的房子,嗯嗯,一激动起来就想象了无数未来的图景,他感到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溢满了力量。
殊不知今日电车上这番感悟和畅想,在他未来并不平坦的职业生涯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保护作用,令他得以平稳度过一个又一个人生关口。
想起一件事,藤真进了家门才发觉,又忘记把买好的定型水交给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