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熟主义[SLAM DUNK同人,牧藤]》只是不爱

89、（八十九）愿闻其详

　　校外人员混进大学几次三番作怪，这等事传出去会对学校声誉造成不利影响，自然要大事化小，低调处理。

　　篮球队社团顾问将理事长秘书请了来，至于要不要向理事长通报，待事件解决结果敲定，由秘书来决定。

　　篮球队的教练，队长和副队长一同前来，有田随即也被一通电话召到学员指导室，因为月初那日晚上和牧一起光顾路边摊的正是他。

　　既然人都到齐了，理事长的秘书摆出一副公事化做派，那么请先将整个来龙去脉叙述一遍吧。

　　这会儿摊主大叔不知怎么的没了刚在外面的底气，耷眉垂眼一副心虚相。

　　“先、先生，那个，能不能不要通知警察啊，我是有错……”他战战兢兢央求秘书道，“我会说实话的，就别劳烦警官来处理了。”

　　“这位先生，还请少安毋躁，我目前一无所知，既然您要说实话，那就请讲吧。”秘书面带公务性笑容，客气地说道。

　　事件的起因，摆路边摊的摊主是这么交代的，整理一下，大致就是下面这样。

　　这一两年来，篮球队成员时常三五成群来他的摊子吃宵夜。虽然每回来的不见得是同一拨人，但总有那么两三个熟面孔，副队长就是其中之一。因为熟了偶尔也会聊些私事，从而了解到他们在哪所学校读书这些。但是后来由于道路维修施工，他的摊子不得不搬家，这么着那些篮球队的学生也不来光顾了，也可能是换地方影响了风水，反正生意变得不大好做了，心情就不免苦恼起来，当然这确实不是人家的错儿，他也没想着要把火儿撒到这伙年轻学生身上。那是本月初某天晚上，由于整晚没几个客人来，他一个人喝起了闷酒，没过多久，牧和有田来了，不知是碰巧经过还是特意来寻他的摊子，不过他是打心眼儿里感到高兴，有田之前可能就喝了酒，情绪很兴奋，一直跟他东拉西扯，相比之下牧显得非常沉默，他也没去注意，等他俩走了，觉着往下也揽不到客人了决定收拾摊子回家去，打开放钞票的纸盒时发现少了两三张千元钞票，酒劲儿和没生意的烦恼一股脑涌上，毫无证据之下就恨上了牧和有田，决定伺机报复一番。

　　三两千元么……好吧，不妨说个整数吧，权当丢了五千日元，这么点小钱！牧从小被教育铺张奢侈不对，他没有瞧不起小钱的念头，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受此等侮辱！

　　“老板先生，”秘书听完，发表意见道，“您发现现金丢失，为何不选择第一时间到派出所报案呢？”

　　“这……这个，”老板歪着脸绞着手指为难地说，“好像达不到报案金额吧，再说那段路又没有那个，监控视频什么的，巡警也不会因为我自己怀疑就抓人吧。”

　　呦，原来您懂得这理儿啊！牧心中愤愤然挖苦起来，我还以为你一直认定警察都是凭直觉办案的，觉着谁有嫌疑就该直接扣押然后严刑拷打哩，请问你究竟生活在哪个时代啊？

　　“照这么说，您丢失的现金——”秘书本想着若是金额巨大，通知校内警务影响面势必会扩大，流言动向颇为不妙，不如私下里直接跟警视厅相熟的刑警联络，但如此听来已是没有必要。篮球部社团顾问在通知他之前把人带到指导室的做法实属精明。

　　“啊，大概是我自己弄掉的！”摊主赶忙抢道，“找零的时候不小心带出来了没注意到，然后被谁给捡去了吧，唉！我已经说了，当时在气头儿上，一时想不开才怀疑他们。”

　　秘书点点头，不置可否，蓦一转身面向篮球队成员。

　　“你们两人，”他的目光落在牧脸上，随后转向和篮球队分开一段距离的有田脸上，“当天晚上，确实没有动过老板的现金吧？”

　　二人顿时一阵摇头如拨浪鼓。

　　牧跨前一步，先点头致礼，而后辩解道，“有田同学寒假时曾租借我目前的公寓，遇到一点小麻烦，又得知他现在搬到我公寓附近，自然碰面机会就多了。其实我们大多知道老板的摊子搬到了哪儿，不过由于比原来远，就懒得去了。那晚是因为刚好有空，又有点想念老板的关东煮，于是我和有田同学建议一起去吃。至于老板所说的存放当日收入的钱盒，我压根不知有这样东西。”

　　“有！”有田随后举起右手，往前跨出一步说，“当晚的情况确和牧同学说的一模一样。我是觉着摊主挺健谈的，才和他说些有的没的，只不过是单纯的聊天啊，根本没想过干什么坏事。这样的猜忌，我觉得非常冤枉。”

　　“老板先生，您也听到了。”秘书再次面向他，双手背到身后，“生意难做的苦恼和无端丢失现金的懊恼，我能够理解。但您刚才也承认了，出于自己的误会对本校的学生名誉造成了很不好的影响，我认为您应该向他们二人表达歉意。”

　　“是，是，应该、应该这样！”摊主唯唯诺诺点头道。

　　“还有，您今天的行为属于非法入侵，谅在没有重大损失，我方也有疏漏之处，就酌情考虑不追讨您的责任了，也不交由警方处理了，不过您可要好好向在场的同学们道歉啊。”

　　摊主点头哈腰连连致歉。

　　事情发展到这里，真相已基本清楚，与篮球队其他成员无甚关系，亦用不着再叫辅导员前来，于是教练就带着牧以外的队员先行离开了指导室。

　　然而牧和老板之间的个人矛盾还没完全解决。

　　摊主知道他们就读的学校乃大家无意中提起的，缘何会知道他的住处啊，牧很是纳闷。

　　关于这一疑问，这位大叔是如此解释的。他们那晚光顾后，他白天不摆摊的时候就偷偷混进校区徘徊，琢磨着怎么下手，有一天下午正巧撞见牧独自一人夹着书本匆匆离开，认为机不可失，遂一路尾随到了他公寓楼下，猛然醒悟过来，我这是在干吗！赶紧转身走人了。

　　“我没有想过要害谁，也从不干害人的勾当，就是我这个人从小就有个毛病……”摊主扭捏道，“现在人少了，我就说给你们听听吧。”接着他就竹筒倒豆子似的说了下去。

　　大叔声称自己是个天生迷恋恶作剧把戏的人，上学的时候就常把逮到的毛虫、拔去翅膀的蜻蜓塞进女生的铅笔盒，有如往班里的喷壶中倒墨汁，在同学水壶里放金鱼，给邻居家大门锁眼挤胶水……为此可没少被父母打骂，人缘也特别不好，可就是乐在其中怎么也改不掉这癖好，稍有机会就得捉弄下别人。后来高中毕业了，往后走入社会如果再搞这些把戏可就不止惹人嫌恶了会被排挤到哪里也待不下去，拼了命地忍耐住，只盼着快点到一年一度的愚人节，
　　可恶作剧瘾一旦犯起来就跟犯了毒瘾似的甭提多难受了，好在老婆比较体谅，偶尔会陪他玩玩，但这种程度远远不能满足他！丢失现金那一晚，比起气愤他更觉兴奋——终于有实施恶作剧的借口了！

　　在场的人包括理事长秘书，听过他这番言论都有些瞠目结舌，这已属于心理障碍了吧，但不属于他们该插手的事。

　　牧真觉自己是个倒霉蛋哎，沦为这大叔恶作剧癖如富士山爆发一发不可收拾的牺牲品，这就忍不住说了，“您怀疑的是我和有田两人，为啥就只针对我、冲我一个人来啊？”

　　“唉、唉，这……一开始动手我就控制不住了，变得不管不顾了，没、没想过这么快被抓到。”老板闪烁道，不由得垂下眼睛。

　　嘿，搞了半天是还没来及“关照”有田啊，自己还就是个冤大头哈！这是惹上哪路瘟神了还是被哪个神仙讨厌了啊，以致遭此恶报？

　　“这一个礼拜给你带来了不少麻烦，真的对不起呀，”摊主搓着双手讪讪地说，“作为补偿，
　　要不、要不我免费请你来吃东西吧！”

　　该不会又是特别“加料”的吧，此时牧心里哪可能不介意这点啊。

　　“同学，”秘书这时踱到藤真面前，他还一言未发过呢，“你的情况又是怎么一回事？”

　　“是！”藤真点头行礼。

　　他先做了一番自我介绍，表明身份系牧绅一同学的高中时代友人，曾几次三番受邀参观体育馆和图书馆，也曾光顾过学园祭。这一些列事件与他并无直接关联，但听闻高中朋友遇到麻烦不能坐视不管，就趁休息日期间过来一起帮忙想办法，也正是因此今天才会出现在篮球队的更衣室。

　　邀请亲朋好友参观校区无可厚非，他的话并无闪烁其词之处，秘书点点头表示了解了。

　　“这位摆摊的老板都对你做了些什么恶作剧，”秘书转而问牧，“如果情形恶劣，你有权利继续追究。”

　　“先是在巧克力里面——”牧一眼瞄到大叔可怜巴巴的眼神，呼了口气说道，“净是些小把戏，我也没多大损失，既然老板先生表示愿意补偿，我没有异议。”

　　发展到这里，用不着特意惊动每日事务繁忙的理事长，秘书便可全权处理，由摊主写下保证书并附一封洗脱牧和有田嫌疑的声明，最后签字按上手印。至于日后如何加强校区内监管力度就是后话了。

　　如此一来，本次事件可以告一段落了。

　　*

　　离开指导室，摊主好像才彻底松了口气，连连用衣袖擦拭一脸的冷汗。

　　“真是吓死我了！我以前最怕训导主任了，刚才都让我想起中学里训导室的可怕光景了！”他自顾自感叹说，“如今教育制度改革了不少，我那时可是常被体罚，跪在走廊里体育老师用鞭子抽，唉，也、也是因为我自己那坏毛病，结果现在，不知不觉已经变成了一个糟糕的大人。看到你们这些年轻人，有时还真挺羡慕的，唉唉，年轻真好哪！”

　　一抬头发现牧，有田和藤真均用异样的目光瞥视他。

　　“我真的已经反省了！既然答应请你们免费吃东西，今晚就来好了，我也不是那么滑头的家伙！”摊主瞪着眼睛言之凿凿道。

　　“还有那个，”忽然他有难为情起来，“能不能和你们那些朋友说说，以后让他们有空的时候还来看看我，我会多赠送些食物的。”

　　其实他们刚才就觉得这大叔心眼儿不坏的，就是他那癖好实在没法说。牧开口了，“这会儿没外人了，您就甭瞒着了，OK，就算您本身没有恶意，但弄得那些东西也太恶心了吧！往严重了说，这真的是骚扰罪啊。”

　　“死……死蟑螂是过火了，本来没放进去了，在你公寓楼下垃圾箱的角落瞅见了捕蟑螂盒这就又动了坏心思。我昨天在那儿附近徘徊是琢磨着怎么把你的东西偷偷还回去，本想放在你屋门口或者挂在门把上，你发现了肯定会吓一跳吧，但我不知道你具体住哪屋，正犯愁呢，喏，看到他走了过来，”摊主看向有田，“天助我也，于是就托他捎给你。”

　　“不，不，”牧摆摆手，“就算没有加进去蟑螂，那红色东西，可不是血么？”

　　“那是番茄酱啦，虽然是过期的。”摊主竟露出了孩子气的坏笑，“完全可以洗掉的呀，我洗过无数次了。”

　　“那巧克力也是您的‘杰作’喽？”

　　“啥巧克力？”摊主睁大眼睛反问。“我没给你塞过巧克力呀。”

　　“就是情人节的巧克力呀，行了吧，都这个时候了您还不承认有什么意思！”

　　“不！”摊主板起脸来摇头，“确实不是我做的。既然我都摊牌了，何必还非要隐瞒这件事，没多大意义嘛。”

　　“那——”

　　三人面面相觑，那盒巧克力究竟怎么来的？！

　　摊主再三挠头辩解，他确实不知道什么情人节巧克力，情节人前后几天来光顾的客人明显见多，他帮着出摊做生意根本没空到大学转悠，这世上喜欢恶作剧的不止他一个人吧。

　　大叔的样子确实不像说谎，既然其他把戏都认了，还死活隐瞒巧克力一事百般狡辩，确实说不过去，也不可能给事实翻案。难道说，发生在牧身上的怪事还没完结？

　　“看来哪，”有田歪头作思考状，忽而笑道，“咱们的破案游戏还得继续。”

　　牧一愣，“别，别了。解散吧，特别侦查小组该解散了。”

　　摊主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他们说什么自己听不大明白，既然没事了就别再人家大学里逗留了。

　　离开前，他好声好气地再三嘱咐他们三个，可要常来坐坐啊，也请转告其他篮球队的学生，虽然自己那恶癖是没信心改掉，不过绝对保证不会再作弄他们！

　　目送摊主走远，有田低头看看腕表，“哎呀，我差不多也得走了，这之后再有什么情况给我打电话吧。”

　　终于只剩下牧和藤真两人。此时已过中午饭点，二人却都无甚食欲，睡眠不足又经过一番激烈运动和情绪大起大落，心情一旦松弛下来，浑身疲惫不已，恨不得直接瘫倒在地。

　　牧强打精神建议说，“还是去餐厅坐坐吧，吃点凉拌菜也好啊。”

　　藤真却转头又朝摊主离开的方向望去。

　　“总觉得有点可怜，他那癖好我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在与常人无异的外表下，心理扭曲，有各种各样怪癖的家伙，这世上究竟有多少呢？只管打骂的教育方式也不大对头，严格没错，处罚也是不能取消的，但如果再能加以循循善诱，或许这位大叔的命运会有所不同吧。”

　　他回过头来，却见牧脸上挂着莫名的浅笑，“怎么了，我哪里说错了么？”

　　牧一耸肩，“看来咱这教育课程没白上嘛，未来的教育事业可就要看你的了啊。”藤真一圈轻捶在他胸口，皱皱鼻子说，“你就少来了吧。对了，你骗我了吧，说什么今天教练有重要讲话，全队集体训练，刚才看来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啊。”

　　“嗨！”牧抓抓头发，猛然也想起了什么，“我还没说你呢，叫你回去休息偏不听，还偷偷摸进我们更衣室，这要不是今天赶巧了，真出点事我都没法替你证明了！”

　　藤真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他不言语，体验了一把跟踪狂的心态，这可是一份宝贵的经验，被念叨几句也值得啦。

　　“怎么，你打算如何辩解，嗯？”

　　“有啥好解释啊！”藤真脚下一旋转身，双手背后往前踏步，“你只要明白，我这都是为了你就行了。”

　　“最后居然是这么一个结果，倒是出乎意料的简单啊，亏我想了这么多，还以为你真被骚扰了呢。”

　　“也怪我没及时给你说实话。”牧从后面赶上来，“秘书的态度你也看到了吧，摆明了就是要尽可能息事宁人，我哪能这么不懂事儿没完没了。我可没放弃补偿，既然老板说请我们白吃，那可得敞开肚皮甭客气，呵呵。”

　　“看得出哦，那大叔其实挺喜欢你们的，就是表达方式——他是不好意思说出来吧，”藤真狡黠地瞥牧，“喔~要理解中年人特有的羞涩哦。”

　　牧默不作声照着他的脑袋瓜敲了一下。

　　“咳——我们忽然都不去了，他应该是觉得寂寞了，然后呢，猜想报复我的同时也想着引起篮球队的注意吧，希望大伙赶紧想起来再像过去一样三五成群去吃宵夜。往后时间允许，我也会多去吃吃。”

　　“嗯，我来找你的时候一起去吧！不管怎么说，总算是过去了，我的小一啊，我陪你去拜拜转运吧，就去浅草寺好了。”

　　牧马上看穿他的心思，“切，根本是你自己想去逛浅草了吧！”

　　“嘿嘿~”

　　“得嘞，就要放春假了，我带你好好逛！”

　　“喂，是我陪你哦，我陪你。”

　　“行，行，大人您说是就是。现在先去食堂吧。”

　　“不了——”藤真忽然停住脚步，“还没彻底过去！送你恶心巧克力的对象还没揪出来。”牧的大手蓦地搭在他背后，“已经没事了。世上的事儿，好像也不可能全部搞得明明白白毫厘不爽，留点悬念嘛就当遇上怪谈好了，说不定是‘座敷女’送的，呵呵。”

　　“哎呀！你怎么也信上邪了？嗳，我说认真的，或许那家伙还在暗中觊觎你呢，毕竟你那么——”如果总夸他，他可就该洋洋得意了，而牧却追问，“我那么什么？”

　　藤真哼了一声，扭头扬起下巴，“我知道就行了，用不着说给你听。”

　　“嘁！算了算了，管他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尽管放马过来好了！我现在脑子都钝了，懒得再琢磨麻烦事，不知要死多少脑细胞哩，既然你不想吃东西那就回去吧，睡个安稳觉，然后晚上去澡堂！”

　　“嘿，养好精神才能对付敌人嘛！”

　　藤真倒退几步蓦地转身拔腿就跑，“来啊，我们比赛！”

　　“晚到公寓的负责买晚饭啊！”

　　“什么？居然不是你亲手做啊！”

　　这家伙可真是精力充沛，牧亟亟追上去，这也是他喜欢他的原因之一，充满活力的人总能令身边的人感受到热情和希望。还有种感觉，正如他所说，你会保佑我的，只要有他在身边无论遇到什么终会化险为夷吧，所以才总想把他抱在怀里。

　　外面春寒依旧，奔跑起来却没一会儿就满头大汗。其实牧也收获了一份宝贵的经验，那就是通过这次与心魔的短兵相接，虽尚不能肯定地说完全战胜了自己内心的妖怪，但习得了一个智慧：能用肉眼辨别的时候就不要打开心眼。跑在前面那家伙，总说他敏感情绪化不公平，谁又保证始终就没个情绪化胡思乱想的时候呢？到此为止吧，不再说这些了，此时此刻，他要全力追上前面的家伙，论体力和速度他怎可能输！

　　*

　　再稍微啰嗦几句后面的事吧。

　　今天醒来后，藤真和牧又就那盒怪异巧克力短暂讨论，牧就是认为真是拿错了，毕竟匿名将巧克力放在鞋柜等处的人也不少，谁没个不留神错拿别人东西的时候，就算是恶作剧，愚人节的戏码比这过火的还多了去了，千万别再多想了！也许他坚定的意志感染了藤真，藤真感到安心，转天礼拜日一早返回神奈川到高中当他的球队顾问老师去了。

　　今年两人算是度过了一个有惊无险的情人节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