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十九）这个和那个不是一回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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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怕的台风，部分道路瘫痪，还伴随着三级左右的地震。
窗外狂风大作，仙道搂紧“流流咪”，再看看流川，他毫不客气地躺在自己的被窝里呼呼大睡。
这小子还真心宽，天塌下来照样睡得着啊！
由于道路不便，流川的父母不得不暂时留在工作单位，打电话提醒他关严门窗老实在家待着千万别出门！流川却冒雨赶到仙道位于长谷寺的公寓，一进屋把背包一扔直冲进卫生间冲澡，出来后理所当然穿上仙道的衣服，然后一忽钻进他一直没收起的被褥中，没过三分钟就进入了梦乡。
仙道静观他这一连气的动作，随意如在自己家，忘记了阻止和言语。
算了吧！他笑笑，在这么恶劣可怕的天气里，有个人陪在身边心里倒也踏实。
虽然巴不得学校多放几天假，同时又希望这坏天气赶紧过去。
唉，可真够矛盾的！
藤真也在借着天气惆怅。
老天爷简直是应了他的心情啊。
爸爸公司临时放假了，姐姐和妹妹当然没去上学，周末回家探望的哥哥也被拦在家中，妈妈可高兴了，全家人都聚齐了！
——真是好不欢乐啊！
他可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因为什么，看过比赛的人都清楚。
赢了就赢了呗，干吗要说那么反常的话，也不怕给人笑话！
颁奖仪式结束，牧离开场比赛场馆前私下里找到他，支支吾吾地说，就是……就是场上和场外是两回事对吧，不管怎样，你依旧是我看重的对手，我们的关系不变，这个，你看……我不太会说话，反正我的意思你应该懂吧……
懂什么啊？吭哧瘪肚作甚！要不是碍着周围有人，真恨不得拉住他的头发揍他一顿啊！
想说些安慰人的废话就直说呗！因着他球运不佳，实乃遗憾，就不能说些大气的话吗？
他也不是生气，不过暂时闭门谢客。他觉得自己很冷静，冷静得想呐喊。高中时代的最后一战，算是打得通透吧，把他能做到的毫无保留地彻底发挥出来了，终场哨声响起那一刻，有什么东西轰然落地了，彻悟就是一瞬间的感受，但那感受具体是什么无法阐述。看着满是茧子皮肤干燥起皮的手掌，很想说点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之前预料的种种情绪，全被那一霎的释然冲淡了，单剩胜负结果这一事实。
——可以，放下了吧？
可他明白，他离不开篮球，也不想离开那家伙。即便光阴不能逆转，机会无法复制。
哎呀，头痛，疲倦。
有人敲他的屋门，是妈妈。妈妈开心地叫他出来一起吃水果。
唉，没心情吃啦！他拽了拽身上的被子，这一天到现在他都没离开过被窝。
再睡一会儿好了，等睡醒了，嗯，一切就都好了。
牧也待在家里，坐在书桌前，似乎是在温习功课？
“反面啊……又是反面，呃，这回不算，再来一次！”
原来是在抛硬币玩啊！
“为什么正面就是不出现呢，难道是天意吗？哎呀，这就不好办了啊……”
他喃喃自语道。
牧想给藤真打电话，考虑到他赛后的心情，犹豫不决起来。于是交给硬币决定吧！如果出现正面就拨通藤真家的电话，若是反面就作罢。
他比谁都渴望胜利，亦通过自己的努力获得到了，然而没有一次像这回，胜利的喜悦却不比心中的怅然。
倒也不全是因为藤真，高中篮球生涯已至尾声，辉煌终将被时间冲淡，他的地位不久将会被他人取代，思及至此，无法不感落寞。
他毕竟是个粗疏大气的人，沉缅的情怀并未持续几日，他可以再创辉煌的！与之相比，感情之事比较棘手。
——怎么办才好呢？
究竟要不要打电话，这都一小时过去了，他居然还没决定下来。
随他的便吧，不要管他了！
*
进入一年中的最后一个月份，天气晴朗而寒冷。
放学后，牧乘车来到翔阳。
篮球队处于集训前的假期，没有日常训练安排，每天只需到体育馆集合报到，听听教练训话。他听清田他们在更衣室议论来着，得知其他球队都松散着，一来期末考试要到了，二来今年再无赛事，社团活动处于半休止状态。想必翔阳也差不多，藤真应该在忙交接工作吧。
他赶到时，藤真正带队热身，围着操场跑圈。他口中呼出白气，双颊因跑动而显通红，神采奕奕的，全无失意之色，顿感放心。
“有话快说啊，我还忙着呢！”
藤真让队员们先进体育馆进行准备活动。
“他们——”都是一二年级的学弟。
“不管怎么说，教练的活儿该干还得干。”藤真拍了拍手。
“噢。”牧摇晃下身子，低头看着鞋尖。
“这大衣不错啊，跟你挺合衬的。”藤真赞他身上这件灰呢大衣。
“还行吧。”牧附和一声。
“你有什么事啊？”
“没事——”牧抬起头，“就看看你呗。”
藤真略微一笑，“看到咯，我好着哪，不会想不开寻短见啦！”
“你这是说哪儿去了！”
“你担心我打击过大，不放心，所以来看看？现在瞧见了，可以安心了吧。”
“本该早点和你联系——”牧没说下去，摘下深蓝色的围巾搭在他脖子上。
“天冷了，可别感冒了。”
藤真感受着围巾上的余温，不由得缩了缩脖子，笑了。
“你去忙吧，我这就走了。”
“不介意多等一会儿的话，”藤真握着围巾两端，“一起喝杯热饮？”
“嗯。”牧微笑着点了点头，“那我先到街角那家书店转转好了。”
圣诞节将至，街上到处是洋溢着节日的气氛。
牧站在书店里的货架前对比两本习题集的优劣。同样收录历年的经典考题，但讲解侧重不同，都值得参考。都买下的话，重复的内容较多，未免有点浪费，况且也做不完啊。
他把两本书都放回架子，干脆都不买了，选一本别的。
挑选犹豫间，一两个小时一晃就过去了。
他再次走到翔阳高中校门口，藤真已背着挎包站在那儿等了。
他们一起来到街角牧刚才光顾的书店旁边的咖啡屋。
“今年格外冷嘛！”藤真坐在沙发椅上，搓着双手说，“可能是台风的影响吧。”
“先点些什么吧。”
“我要美式咖啡，热的。”藤真说着脱下身上那件棕色的牛角扣大衣，搭在椅背上。
牧要了一杯摩卡。
“嗳，总算平静地面对面坐坐了。”
“想来好像还没恭喜你呢！”
牧赶紧摆摆手，“这个就不要提了。”
“我，想通了。”藤真把手夹在大腿中间，“一点都不介意，嗯，现在已经完全不介意了！”
“最后输给你，输给你们海南——大概是我们的宿命吧。”他翻了翻眼球，“总好过又折在哪里。”
“这，还是应该多找客观方面的原因，宿命什么的……”
“干吗啦，我又没打算认命！”
“嗯？”
“我没想放弃。就算高中要毕业了。”
牧静静端视他的脸，俄顷笑道：“你真坚强。”
“必须的嘛！”
侍者将他们点的咖啡端上桌。
今天在这里交谈的气氛，让牧感觉二人好像都长大了一点。
“那，”牧呷了一口摩卡，“早点和家人打声招呼为好吧。”
“什么事啊？”藤真一愣，遂反应过来了，笑着说，“和你一起住的事？呵呵，不是应该你亲自去拜托吗？”
“哎呀，你就别说笑了！”
“反正都是和男生住呗，我家里人不会过问那么多啦。”藤真摆摆手，“只不过，我妈或我姐有可能到宿舍来看哦。”
“噢……那问题不大。”牧心想反正表面上也看不出什么。“注意把房间收拾得整齐点就行了。”
“抽空一起去趟神社吧，是该拜求考运了。”他说。
“啊——”藤真歪着脑袋，“那得等你们比赛回来了吧。”
“圣诞节之前。”
“圣诞节怎么过？”藤真期待地问。
“这个，”每年都是赛后大休息，待在家里吃吃睡睡而已，牧没什么好主意，“听你的。”
“咱们这儿，别的不敢说，温泉旅馆遍地都是啊！”藤真眼球一转笑道，“放心，我才不想去热海那种观光胜地，普通的小旅馆就成啦，寒碜点倒更有感觉哩。”
牧探身问：“什么感觉？”
“私奔咯。”藤真一忽露出奸笑。
“！”牧也笑了。
“什么私奔，我们可是光明正大，名正言顺地正经交往！”他笑着纠正道。
“是——吗？”藤真端起杯子，喝了几口咖啡。
“空着肚子喝咖啡不好哎，不打算顺便吃点什么？”
藤真抿了抿嘴，“喔，真想宰你一顿烤肉啊，不过今天说好回家吃饭的，这顿暂时记下了。”
“那就别耽误太久，喝完我们就走吧，送你去车站。”
“哎，要我提醒你几次啊，跟我用不着发扬风度。”
牧瞪他一眼，“我乐意！”
两人前后脚走出店门，牧抬头回望店名——GF—running，该怎么翻译，“女友在奔跑”或者“女友跑了”？店名真够不吉利的，怎就选了这家店呢？噢，反正这家伙也不是女朋友。
藤真将深蓝色的围巾抵还给他，牧接过来顺手绕在脖子上，专注地打好结扣。
夜色已悄然降临，路灯亮起。
“让男人给戴围巾，有生以来头一遭啊。”藤真轻笑道。
“我也是，头一回。第一次做这种事呢。”
“今年这么冷，会下雪吧？”
藤真边走边自语道。
“我们这边暖冬居多，很少降雪。”
“喏你想，平安夜泡在温泉池里欣赏落雪，岂不美哉？”
“好像电影中的场景啊！”牧感叹着附和道。
“说定喽！”
藤真面向他站定，迎面而来的车灯打亮了他的身影。
“找家破烂旅馆共度。啊，估计连预定都用不着。”
“呵，说什么‘破烂’啊，多煞风景啊。”
“我今天坐地铁，得快点去车站，晚高峰要开始了。”藤真轻快地走起来。
“再过两三天的，”牧摸了摸鼻子，“我们要去集训了，回来以后恐怕待不了一天就得去比赛了。”
“噢。”
“等我回来——”
“等你啦！”藤真冲他一笑。
“最后一次站在全国赛场上，噢，是高中期间，你可要拿出来对付我的那劲头啊。”
“对我来说你是特别的，在球场上也不例外。”牧歪了歪脑袋，“我的意思是，对付别人可能——不会那么执着吧。”
“你这是，针对我喽？”
“应该说格外较真——不，就是针对！”牧笑笑。
藤真“嘁”了一声，“带着最好的成绩回来见我吧！”说罢，他冲下地铁站入口的楼梯。
牧站在原地，望着灯光下自己口中呼出的白气，今年真的会下雪吗？
街道两侧的店铺还在营业中，他从一家饰品店的橱窗前经过，不禁驻足。他走进店门，买了一套毛线帽子和手套。
*
学校进入期末开始阶段，毕业班生则投入紧张的升学考试复习。
藤真依旧负责球队的管理工作。年底校方是没有空闲顾及社团活动的事务了，聘请专职教练怎么都得等到来年开学，再说做事要慎始敬终，总该把收尾工作全部扫清。
他习惯了，三年来十二月都是在反省和苦练中度过，就待在学校的体育馆里。冬季选拔赛，这项赛事成为永远的空缺了，真想站在那片赛场上，哪怕一次也好。
——想一直待在这里！
这是他的心声。他知道这件事任性不得，该屈从的时候还是得屈从。
——有办法的，还有办法的，就算目前不可能实现了。
牧那个家伙，最后一次全国赛事，该不会又……又把他的女装照片带身上了吧？！不要这样吧！感觉怪怪的哎！哼，为了让自己心里舒坦点，干脆这么想——都是那家伙把自己的运气蹭光了，哼哼。
对，就是这样！他双手合掌，不想了，集中精神把眼下手里的活儿干完！
花形和其他三年级成员也没有正式引退，时不时到体育馆来帮忙。
“总是放不下啊。”花形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框，“到了大学，未必有时间再打球。”
“哟，东大高材生不该有娱乐啊？”藤真打趣他。
“那肯定不是，就是学业会非常繁忙，忙起来可能每天都是高三冲刺阶段。”
“当个头脑派，说不定更适合你诶。”
花形少有的说了句玩笑话，“我本来就是头脑派啊。”
“往下呀——”
“赶上假期也回来看看比赛嘛。”
“有空的话，肯定会的。”花形确实似的轻点头。“也得和大伙聚聚。”
一阵沉默。
“我并不遗憾。”花形说。“能遇见大家，打过出色的比赛，我想不该要求太多吧。”
“哎呦，”藤真笑着冲他皱鼻子，“别突然这么肉麻吧！”
“既然你来了就帮我看看社团的账务吧，这段时间乱糟糟的。”
“噢，好的。”花形看看周围，“训练还不开始？”
“这不是要考试了，有些人会留下补习。”
“你可真辛苦。”
“少来啦！”
*
十二月头一个礼拜期末考试考完了，下午基本上没课，仙道很是悠闲。
他不知道湘北的考试安排，但流川也这么悠闲，他有点奇怪了，这小子的功课似乎不太好，怎就不见他念念书呢？
流川对学习的热情没法和篮球比，努力复习应付大考也是为了去参加比赛，这次湘北既然被刷下来了，那还念什么书！
仙道可傻眼了，再怎么讨厌学习，好歹得把高中混毕业吧，不然以后上哪儿打球？
“……”
流川还真就没想过这个问题。他本来都决定去美国了——现在也没放弃，只是延期了，眼下的目标是成为全国最强高中生。噢，继续留在国内打球就得参加学校的考试，成绩还不能太差……不然不让去比赛。
“这个，流川啊，”仙道不知是无奈还是怎样，往后捋了好几次头发才说，“去美国留学，好像也得参加测试，嗯，笔试哦。”
“！”
“你不会连这都不懂吧！”仙道吃惊得身子往后一仰，“要考核英文水平什么的哦。我明白，我知道你的目的是去磨练球技不是去学习，但，你不进入那边的学校——”他摊了摊手，“一步登天不可能吧？”
“……”
噢，目前的他想要待在美国，只有申请留学这一手段。那就得参加这个那个非常难的考试。他已经在努力补习英文了，但显然还差得很远。
“我说你呀，事先也要做做功课嘛，了解相关的情况，充分查询资料……哪能想什么就是什么呀。世上的事，可不都像你想的那么轻巧啊。”
流川开始挠头了，他总觉得这些事父母会一手包办，用不着自己操心的。
“你在家，肯定是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小少爷吧！”仙道调笑他。
“多嘴！”
“你，”流川垂下眼梢，手指划弄榻榻米，“我不在这儿，你会想我吗？”
“！”
突如其来的袭击，仙道没料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惊呆了。
“说啊！”流川蓦地抬起头来。
仙道笑了笑，认真地说：“我会想念你的，每天都会。”
流川呼了口气似乎一下放下心来，他满意地点了点头。
“泽北，”他说，“据说已经到美国了。这件事，不像你说的这么复杂。”
“泽北？诶，那不是北泽吗！”仙道好像仍不肯纠正自己的错误记忆。
“等等，等等！你了解他的具体情况吗，就是家庭状况什么的，你怎知他家不是很早前就在计划这件事了，一切都准备停当才通知大家的，你可知晓其中的复杂手续和流程？”
“……”他确实不知。
“这不就得了！”仙道又摊开双手，“你从现在开始着手筹备，一点也不晚啊。”
“你才说你会想念我，”流川审视的目光落在他脸上，“现在却一副巴不得我赶紧走人的样子。”
仙道瞠目无语，顺着这小子的思路走可真累人！
“哎，这不是你自己的决定吗，难道还要我拦着你，死活不让你去，这样才叫不舍？”
流川气恼了，鼓起腮帮子。
“啊，别生气，别生气。我就是给你提个醒，篮球打得再好你现在的身份也是高中生，学生就不能不顾学业，适当花点心思在功课上啊。”
流川霍地站起来，“我什么家事都会干！”
仙道半张开嘴巴，诧异地仰头看他，这又哪儿跟哪儿啊？
“才不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呃，是吗？他在怪自己说错话？虽然仙道觉得没错。
仙道挪到“流流咪”窝旁，伸手轻轻抚摸小猫，“它好像有些眼疾，我觉得带它去趟宠物医院。”
“那还等什么。”
仙道瞧瞧窗外的天色，现在出门等赶到了，宠物医院也关门了。
“明天下午吧，你也来？”
流川点头。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十九）这个和那个不是一回事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