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一三零）日常课题就是要挖掘平凡日子中的美妙之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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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猫在地板上恣意打滚的模样真有趣，它看上去很幸福。
虽然牧最中意的这只身上带有几块黄斑的猫现在已经长大成年了，他还是把它唤作“小猫”，母亲没有给任何一只猫咪取过名字，理由是想不出好名字，那么多只挨个取好麻烦，只要记住它们的特征不就好了嘛！
它好像很喜欢牧屋里写字台前的椅子，大概因为独一无二吧，总要盘踞在上面，或坐着或趴着。
家中有些小活物实在太好了，牧慢慢喜欢上它们了，尽管它们对他并不算友好。
这只小猫还会登上写字桌，干扰正在念书学习的他，用前爪压在书页上或试图啃咬图纸的边角，牧每次都不得不停下来制止，想要责备它一番，它马上就撒娇打滚，教人生不起气来呢，笑笑就作罢了。
双手抱起它举到眼前，凝望这双澄净的眼睛，就会引人发自内心地反省。几年来，他撒了诸多谎言，让藤真扮成女人模样在校友面前招摇过市，堂而皇之宣布这是他的未婚妻；在母亲面前无奈声称已分手，目前单身；在有田面前大肆表达对如假包换的未婚妻藤真的爱——尽管苦于他们的关系不得曝光，只能无奈选择掩饰，可没想到自己也这么能骗人，不，唯有对藤真的爱意是刨心剖肺的真挚，笃定要和他一起生活下去也并非出于敷衍或矫饰，不得不撒谎还是会教人内疚。
咦，这时牧发现它左眼内眼角处有一块血痂似的东西，和别的猫打架受伤了？
他取来棉签，小心翼翼给它擦拭，顺便也清理了眼屎，帮它擦拭耳朵里面这一举动令小猫很舒服，不禁眯缝起眼睛。牧扔掉棉签和棉球，等下和母亲说说吧，如果害了眼疾那要尽快带去看兽医。从卫生间里出来，放开它不过五分钟光景吧，桌上一盒纸巾就报销了，惹得他又气又笑，眼看着它他正要对太阳神塔模型下“毒爪”，牧一个箭步上前，淘气也要有个限度吧！
牧把小猫抱到自己床上，用胳膊勾住它的身子，拿出藤真的女装照片给它看。
“……”猫哪里懂这些，太难为它了，忍不住打哈欠了。
他手里有一张藤真儿时被家人扮作小姑娘拍的和服照，还有一张今年烟火大会上他给拍的女浴衣照。
看着照片，不禁浮想联翩，藤真也曾在他的床上打过滚，两人在晨曦下缱绻缠绵，比起那家伙性感的姿态，还是幼稚撒娇的样子更惹他怜爱，但是身上的体毛——牧惊醒过来，片刻后闭上眼睛，不由得回味起两三天前藤真身上的奇妙荷尔蒙味道，他不认为那是自己热昏头之下的错觉，后来来到自己家里仍隐隐被那气味引诱，藤真否认做过特别的事，这点他是相信的，不能释怀啊，以前没这感受，也许是这几天无意中吃了特殊的食材，众所周知过多食用大蒜、洋葱具有刺激性气味的食物，那股味道就是会从体表发散出来。
藤真身上出现的奇妙体味，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答案就是南烈赔礼送的药浴中草药！
在他家，通常是爸爸回家第一个泡澡，妈妈和妹妹有时一起洗，他和姐姐则是嫌麻烦的话就只冲淋浴。
在他和牧约好前去海滨浴场前一天晚上，爸爸打电话回来说今晚要应酬不必等他吃饭估计要半夜才能到家，于是姐姐就高高兴兴第一个泡进浴池了，轮到他的时候洗澡水觉着洗澡水还热乎，忽然想起那两袋草药，反正放着也是放着，遂打开其中一袋，发现里面是独立小包装一共五小包，这不就和浴盐、香精差不多么，他也懒得再仔细看使用说明，拆开一小包一股脑倒进浴缸，等泡开的工夫洗头洗脸淋浴冲身，待坐入浴缸，忽而闻到了些许春泥的香味儿，低头瞅瞅水面上漂浮的草药碎屑，又使劲吸鼻子嗅嗅，还有点柑橘的清甜味儿，才泡了一小会儿便觉浑身血管舒张熨帖不已，令人有昏昏欲睡之感，事实上他真的打起了盹，头滑入浴缸才被呛醒的。
转天一早便出门了，回到家中妈妈就问他浴缸里放的是什么，感觉是很棒的东西，这缸水可得晚点再换。姐姐更是神秘兮兮偷偷问他是不是买了宫廷御用闺房专用香汤秘药，赶紧交出来！他不得已将草药拿到家人面前，然后就全被姐姐收去了！那盒祛疤痕的药膏也被她抢走了，她一直苦于小时候淘气摔伤右边膝盖上留下的伤疤遮不住，这下子有救了！他不得不提醒姐姐，药膏用就用吧，用完一定要把盒子还回来。
看来是泡得太久，草药香汤渗入到皮肤里了，一半天难以散去。藤真不打算和牧解释清楚，就让他的小一迷惑去吧，被情人热切迷恋可是桩美事，嗯哼哼！
牧把小猫放归庭院，让它自由自在奔跑去了。抬头望望浅浅蓝灰色的天空，闷热的阴天，不知会不会下雨。看到春江阿姨正有些吃力地拖拽橡胶水管，他赶忙上前帮忙。春江阿姨和他闲话几句，那位老禅师不几日大概会光临府上呢，她说的当然是和家里颇有渊源的净天禅师，已从母亲那里得知大师出席了今年父亲前妻的法式，想来他已很久没问候过大师了，和藤真一起捐赠给寺里的铜镜，大师想必已从那位高徒口中听得详情了吧。
今天藤真必须到便利屋帮忙了，这段时间他要踏踏实实念书，待到晚餐时间约会见面。
*
尽管自知八字不合，毕竟是校友又是打工伙伴，互为损友倒是不假，出于义理藤真还是给仙道准备了一份手信。既然有仙道的份，不给流川好像容易闹误会，通过便利屋有往来的越野也应该有份，反正不过是几个护身符啦！
当然啦，做事妥帖的藤真没有忘记便利屋的老板，送给他一罐茶叶以感谢一直以来的关照。
收到礼物，大家高高兴兴驾驶小货车开工去了。
今日的工作内容乃是修缮屋顶，带宠物狗去预约好的宠物店剪毛并做美容护理，以及撬开大立柜。
前两项不消说，简单明了，最后一项就教人颇感费解了。
老板说他也不明白，委托人拨通便利屋的座机进行预约，说是今年从去世的远房亲戚那边接收了一只看起来年代久远的木柜，他们怎么都打不开，完全没法使用就只能这么摆着，并不是柜门上了锁或用锁头锁住，总觉得有点像魔术师的道具柜，总之看到实物就一目了然了，如果能够完好地打开就太妙了，反正估计里面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
老板一边开车一边分配工作，修补屋顶自然是他的活计，喜欢狗的藤真去宠物店，仙道开动聪明才智打开木柜——不太可能，留下给他打下手，待前两项工作完成，再一起研究那个古怪的柜子。
仙道直呼无聊，他就只能站在房子下面帮忙啊！
“委托人在家吗，我们干活的工夫，完全可以带狗去美容吧。”藤真提出疑问。
老板耸耸肩，“可能是留那么多陌生人在家里还是不放心吧，家庭主妇谨慎些也没错。”
这户委托人住在横须贺，目前居住的房屋就是多年前建筑公司建造的样品房，外观很普通。屋顶的问题是强台风过境时造成的，给建筑公司打了几回电话拜托他们派人来修理，最后都不了了之，不得已只好委托便利屋了。
抬起头便能看到屋顶中央立的风向标破坏程度严重，老板取来自带的折叠梯，立好之后请委托人带着藤真去看小狗，让仙道扶着梯子，敏捷地爬了上去。
委托人让藤真在庭院通往起居室的玻璃门扇前稍等片刻，独自走进了起居室，看来她的确是个谨慎的人。
一只雪球般的比熊犬冷不丁从门扇缝隙中钻到院子里，欢快地转了两个圈儿，又是吐舌头又是摇尾巴。
这样的小型犬——远离闹市的住宅区是允许饲养大型犬的吧，赏玩类的小型犬在藤真眼里属性基本等同于兔子，而且为何要给它穿鞋？！
这时委托人也跟了出来，蹲在小狗面前，像一位为爱儿更衣的慈爱母亲，给小狗穿衣的一举一动都充满爱怜，这确是个相当有爱心的主人，但是天冷为了御寒尚能理解，这么热的天气还硬要给一身毛皮的狗套上坎肩是何用意啊，藤真又觉得这只狗有点可怜了，然而不好指责委托人，感觉若是干预她对狗展现爱意，这个谨慎的人马上会发火呢。
委托人拿起牵绳，表情显出些许犹豫，而后不大情愿地帮小狗拴上，交到藤真手上时还嘱咐他，不要走得太快，不能催促它，这个孩子情绪很敏感的，感到对它不耐烦马上会不高兴，过马路时一定要抱着它……藤真低着头耐心听完，点头致意表示这些他都记住了，委托人递给他一张写有宠物店地址的便条，仍不大放心地目送他牵着小狗自后门离开。
离开这户人家，藤真可送了口气，再低头一瞅这只小家伙，蹲在地上摇尾巴完全不走动，仰着头一双无辜的黑眼睛看着他，满满的娇气神情。
感受到它传达的意图后，藤真垂头丧气，只得俯身双手把它抱起来，你不喜欢散步吗，就狗而言太罕见了！后来证实并非如此，这只比熊犬不是讨厌散步而是对散步地点相当挑剔，必须在熟悉的公园干净的草坪上才奔跑撒欢。
不论体型大小，狗还是应该富有野性，即便是被训练得习惯了人类社会也不要泯灭本性才对，比起窝在家中撒娇，无拘无束地奔跑于原野之上，将自己想象为傲视群雄的狼，他更青睐那个样子的狗。（多年以后他自个儿养的狗可不是这样，牧外出公干，回到家中掀开床单，只见下面是他们养的大狗，究竟有什么理由非得让狗睡床铺而人打地铺呢，被牧赶下床的大狗悻悻爬到窗边而后好生尥了通蹶子最后四肢摊开趴地上吐气儿，受不了这委屈，居然连床也不让睡！嗯，宠物就是像主人。）
宠物店的人不认得藤真，但显然很熟悉这只小狗，藤真讲明来由，店员接过小狗请他到等候区暂坐。他借此机会欣赏店里出售的小动物们。
至于委托人从先人那里接收的神秘立柜，老板和仙道已经见识了。
仙道立马想起某部很老的外国悬疑电影中的片段，好像是希区柯克导演的，黑白的画面，渗透着诡异气息的空屋，中央兀立一个满是抽屉的中世纪大木柜，抽屉一共有三百六十五个刚好平年一整年的天数，每一抽屉中均有一张预言字条，字条均是多年前过世的一位古怪亲戚所写。
老板前后细细审视，时不时轻轻敲打，没那么玄乎，打不开乃多年木头变形加之油漆粘合所致。找个孔武有力的家伙来，用尽全力生来硬拽绝对可以弄开，但这柜子也就毁了，虽然有点麻烦，但他自有办法处置。
老板的结论客观有理，这个立柜的柜门和抽屉分布颇奇形怪状，经由重新涂上彩色油漆，打远处看正面活像一张抽象的人脸，是很像魔术柜。
仙道克制住探问委托人的冲动，这个柜子之前的主人是怎样的人，柜子是从别处买来的还是自己打造的，或是自行设计请工匠师傅做的，身为便利屋是不可以八卦委托人隐私的。
比熊犬的美容足足花了三个钟头，藤真却没看出和之前有什么不同，好像身上的毛变薄了些，和宠物店的人道别后，他带着小狗离开。
藤真把它轻轻搁在便道上，这小家伙还是蹲着不动！天哪，梳洗打扮一番变漂亮了不是该兴奋得活动起来吗！
等回到委托人家里，委托人就像见到久违的亲人那般抱住比熊犬，告知藤真屋顶已修理完毕，顺便把风向标也修好了呢，他的两位同事正在二楼那间闲置的房间里捣鼓柜子，这就带他上去。
藤真一见那黑色立柜心里“咯噔”一下，这不是太阳神塔上面雕刻的那张石头脸嘛，以前的主人莫非是冈本太郎迷？
他轻轻走到二人身边，“油漆为什么刷成这样，追求现代派抽象艺术？”
“不知啊！”手拿砂纸的仙道摆了摆手，“不止刷了一层漆呢，好像多年间前前后后重刷过好几次，木材原本的纹理和颜色全遮住了，正面这个图案显然是最后画上去的，至于为什么不要问我，我也很好奇。”
藤真弯下腰凑近了观察，有什么道理非要在中央弄一个抽屉的位置，就跟人脸上的鼻子似的，这样一来不就造成了内部空间的浪费，可见打造这个柜子的人并不太考虑实用性，只是兴趣使然，也许是为了将废弃的木料利用起来。
“里面会有什么呢，预言日记本？”仙道忽然忖道。
“委托人不是说搬来的时候是空的吗，也许有点遗留小杂物，但也没啥大不了。”
“就是说啊，日记本或羊皮书，这些一般人很难重视吧。”
“喂！”藤真瞥向他，“你不要总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好不好。”
“这样才有趣啊，不然平淡无奇的多无聊。”
“干吗不猜点值钱物品，比如一两张名家字画？或者……先祖遗留下来的几枚大判小判金币，嗯？”
“哎，你俩——”老板让他俩别光顾着聊，帮着一起打磨，还能快点完工！
嘿嘿，老板这是听到“金币”心动了吧，嗯呵呵，财迷心起了哦，藤真暗自偷笑，不过他相信老板，如果只是几千元钞票倒确实可能贪便宜揣进自己口袋啦，价值连城的金币，老板是绝对不会私自昧下的。
他戴上粗布手套，便利屋的营业规则就是不论好奇心如何强烈都不可去探究，其实没觉得木柜里一定有啥稀罕遗物，但内部结构怕是比外观还奇异，想快点一窥究竟啊！
经由砂纸打磨每条细缝，右侧最上方一扇小柜门终于得以开启，老板已给合叶上过油，所以没有发出刺耳的嘎吱声，一股子多年无人居住的空房中陈腐的味道随之飘出，三人不由得眯起眼睛，用手遮掩口鼻，凑前一看，柜门里面四壁同样刷着厚厚的黑油漆，除了尘土空无一物。
这时，委托人走进房间，将摆着三杯麦茶的托盘放在地板上，看到已打开一扇柜门，不禁高兴地拍了拍手。
第二步，接着打开这扇柜门下方的抽屉。接下来依次开启，然后换到左边。
柜门和抽屉穿插的布局很有趣啊，打开这个，关上那个，关上这个，再打开那个……有点好玩哎！现在可以确定了，这个柜子属于废弃木料二次利用，完全不值钱，就是主人凭兴趣做的。只是有点可惜，这么大一个柜子却只能放些小物件，连西装上衣也挂不开。
要问全部柜门和抽屉打开后，有没有发现以前遗留在里面的东西嘛——破抹布，还有破旧的条纹大裤衩，说不定里面已长出了可怕的菌类，藤真是碰都不想碰哎！仙道更是聪明地借口说要去方便，然后就和委托人搭话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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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完全暗淡下来之前，牧和藤真在藤泽站前碰面了。
工作结束后，藤真先回家冲了个澡顺便换身干净衣服，这才来赶赴约会。
牧听他发完今天打工的牢骚，稍微凑近他吸鼻子闻了闻。
“你干吗啊？”藤真愣怔眨眨一双大眼睛。
“我就闻闻，还有没有那股味道的气味。”
南烈赠送的中草药除了祛湿解乏等功效确实还有保养皮肤的作用，不过可没有催情效果，怎就勾了这家伙的魂儿呢，开心归开心，藤真还是挺不解的。
“我猜——”晚高峰将至，进进出出车站的人明显见多，牧建议到老街上那间传统点心铺坐坐吧。
他边走边说，“你家今年盂兰盆节是不是斋戒了，这段时间一直茹素？”
“没有啊。”藤真又问他何出此言。
牧将食物对体味的影响如实相告。
藤真听完，琢磨着要不就把实话告诉他吧，不，再保密一段时间的，他得从姐姐那边抢回几包草药，然后带去牧东京的公寓，两个人一起泡才最美妙，啊哈哈！
他双手背在身后，轻快地往前蹦跳一步，“定期吃全素对身体是有好处呀，不过很难忍住呢，话说鸡蛋和牛奶算不得荤吧？”
“呵，还有人声称鱼肉和鸡肉也得算素食哩，不过某些珍稀菌类会出现在一些餐单的荤菜栏上。”
菌类——不好，想到今天柜子里的破裤衩了，藤真吸了口气，“我今儿实在不想吃有蘑菇的菜，咱去吃咖喱饭好不好？”
想到咖喱蛋包饭，牧没有异议。
“那咱现在还去吃点丸子之类的点心吗？”
“哎呀……”藤真垂目下想了想，“先吃饭咯，吃完再说。”
牧望望不觉间又暗然几分的天空，距离开学还剩一周多一点的时间。
作者有话说
第130章 （一三零）日常课题就是要挖掘平凡日子中的美妙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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