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星光都是你》旈烟亦扬

6、第 6 章

　　封野装修了琴房，钢琴也买了回来。
　　那是一架纯白色的钢琴，线条流畅，体态优美。它静静站在那里，像一位神秘温柔的美男子。
　　曾经的封野也有一架这样的钢琴，那是她妈妈为他选的，因为他妈妈喜欢电视里打着领结的小王子。
　　但是作为一个看似乖巧，其实内心狂野跳脱的叛逆少年，他喜欢的，其实是更加沉稳大气的黑色的钢琴。
　　当然了，如果让他不用学琴，而是用多余的时间去踢踢足球，或者打打游戏，那就更好了——从四岁就开始学琴的他，其实一点都不喜欢弹琴.出国之后，更是再没有碰过一下琴键。然而时过多年，再坐在琴架面前，他却忽然无比怀念。
　　当年的自己，真是又傻又幸福啊！
　　多年没有碰过琴键的男人，就这么坐在琴边，静静地弹了一个上午，外加一个下午。最后夜幕降临，他只能合上琴盖，默默地从琴房走了出来。
　　他连夜把琴房改装出来，还买回了钢琴，但那个闹着要让他教琴的学生，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连电话都没打一过来。
　　被放鸽子了。

　　这么过了一个礼拜，就在封野被凌俊嘲笑被人耍了的时候，叶弯弯终于姗姗来迟了。
　　“抱歉，我这几天感冒了。”
　　今天她穿了一件红裙子，头发高高挽起，有几分性感，又有几分俏皮。
　　她一来就道歉，别人也不好说什么，更何况，他们的师生关系，跟普通的还不太一样。
　　这些天为了等她，封野几乎没出过店，但此时见了她，却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然后说：“跟我来吧。”
　　两人上了三楼，去了新装修出来的琴房。

　　凌俊看着两人，等他们的背影一消失，立刻就火急火燎地进了群，跟一帮狐朋狗友们传递自己的新消息。
　　凌家第一帅：有情况兄弟们，老野被终于要被女人给拿下了。
　　小猫熊不是小熊猫：……
　　大宁：……
　　少帅家的童养媳：……
　　小哈哈の小嘻嘻：什么情况？凌俊，你确定你没搞错没看花眼没在梦游？
　　大宁：要真是这样，简直普天同庆。
　　瘦的有点不明显：女人？长什么样子？是不是个子不高头发挺长，说话劲儿劲儿的，活像个二奶？
　　小猫熊不是小熊猫：怎么？陈胖子你见过？
　　林家第一帅：我说陈胖子，你嘴巴也太损了吧！什么叫活像个二奶，人小姑娘长得挺好看的。大眼睛高鼻梁，白白嫩嫩的，又斯文又乖巧，没你说的那么难听。
　　瘦的有点不明显：我怎么说话难听了？那女人死缠难打贴上来，我又不是没见过……
　　群里面立刻吵开了。

　　三楼琴房，被他们议论的两人，此时真相顾无言。
　　“你是说你一天琴都没学过？”
　　封野简直无法相信，这个十年前就在找人学琴的女孩，十年后居然告诉他她一天琴都没有学过。
　　“老师都跑了啊，我跟谁学？”
　　女孩却理直气壮，什么都怪他。
　　封野无言，他知道当初拿了钱就跑了，他是很不负责任，但是换做任何人，都会重新再请一个老师不是么？
　　因为一个老师不教了，她就一辈子不学了？
　　“那是当然，我们说好了的，就要履行合约。合同上你签了字的，我也签了字，所以不能改。”
　　叶弯弯哪里不明白他在想什么，当场就拿出了自己的观点。
　　她不认为自己的想法有什么不对。

　　封野沉默良久，终于不得不安慰自己，当年的女孩，本来就有自闭症的嫌疑，他不能用普通人的观念，来评价她的想法。
　　于是说：“那好吧，我们今天开始，你先试一下感觉，我看一下你的手形。”
　　叶弯弯这才在钢琴旁边坐好，然后伸出手，叮叮咚咚开始按琴键。
　　按了一会，发现封野没说话，她回过头问他：“别人都说手指要又细又长才适合弹钢琴，我的手指，是不是太短了？”

　　封野地揉了揉额头，其实他说着让叶弯弯弹琴看手形，实际上他根本没有看她的手。
　　刚才他只是在想，叶弯弯看来真的没有学过琴，而他一开始的确没有想到这一点，所以除了琴行送的几分琴谱之外，根本没有做其他准备。
　　脑子里想的收拾该去买哪些谱子，听见叶弯弯说话了，才去看她的手。
　　这一看，就明白为什么叶弯弯会说那种话了。

　　虽然他不想用天分去评价一个人，也知道身体上的限制，并不会真的影响一个人弹琴，但是有的人，就算要学，的确也要比别人难一些。
　　比如面前这位。
　　叶弯弯，她当然还没学过琴，天分不天分什么的还说不上，主要是——她的手指太短了。
　　真的短，超级短。
　　封野从来没有注意过什么人的手，之前叶弯弯的手他当然也没仔细看过。
　　但这个时候他要看手形了才发现，这手小的看着都可怜。
　　他就不明白了，明明个子也不算矮，为什么手能这么小，他甚至怀疑，她那小小手指头，会不会弹的时候连琴键都够不着。
　　不过好在，这一点也不是不能克服的。
　　所以他说：“手指长短跟能不能弹琴没关系的，这个不用担心。”
　　“真的？可是别人都那么说。”
　　“要是弹琴真的跟手指长短有关系的话，为什么学琴都要从小开始？小孩子的手指，可是最短的。”
　　叶弯弯显然很喜欢听见他说的话，于是高兴地笑了起来。

　　封野在她旁边坐下，看着她胡乱按了一会琴键，然后开始纠正她的姿势。
　　叶弯弯手小指头短，所以只能力高速度，而要提高速度，姿势当然要从一开始学好，免得养成了习惯以后改不掉。
　　两人都没怎么说话，一个一会自己做示范，一会让叶弯弯就着姿势先习惯。
　　不知不觉间，一个小时就过去了。
　　封野起身去喝水，叶弯弯就回头看着他。
　　封野被看得很尴尬，就问：“你在看什么？”
　　“当然是看你好看啊！”
　　男人就又不说话了。

　　叶弯弯手里胡乱按着琴键，脸却转在一边，笑盈盈地对他说：“我以前就觉得你长得特别好看，所以每天都想看。”
　　封野不是没有被当面夸过长相，但是以前每次他都当面没听见，也不需要回应什么。
　　这个时候琴房里却只有他们两个人，这让他一时间说点儿什么不好，不说点儿什么也不好。
　　好在提起这个话题的人，并不关心这一点，只是自顾自地说：“小时候我是很想学弹琴的，但是现在时间过了太久，我早就不像那时候那么想要学了。我要是真的只会因为你没有履行约定，所以生气地找你来讨债，那么直接打你一顿就出气了。我是来制造机会追你的呢，所以才要求重新履行合约。追你的人那么多，你该不会看不出来吧？”
　　“看得出来。”

　　“看得出来你还答应？”
　　“第一，答应了教你弹琴却没有教，这本来就是我的错，履行约定是应该的。第二，不论你现在对我有什么好感，或者有多少好感，这些好感，也都会很快就消失的。到时候，你只会后悔今天追求我的决定，所以对我来说，并不造成什么麻烦。”
　　“为什么你会这么说？”叶弯弯不解，在她的印象当中，任何一个受欢迎的人，都不会对自己的魅力这么不自信。
　　封野倒是也不怕跟她解释，说：“我是一个很无聊的人，你们这样的小姑娘，看别人冷淡就觉得酷，其实不是酷，就是人很无聊而已。也许相处几天没什么，但是时间一长你就会明白，我这样的人，并不适合在一起生活。你们看到的，不过是表面上而已，这代表不了什么。”

　　叶弯弯看着他，很不请愿地提醒：“难道你不明白，对我们来说，不管你无聊还是不无聊，光是你这张脸，就能让人不噶闹无聊？”
　　“你一个小姑娘，知道什么。”男人摇了摇头，不再解释了。

　　对于叶弯弯，他的确是很有耐心的。
　　尽管她现在已二十好几岁了，但是一来她长得显小，二来是，乍然相见，一提起叶弯弯，他心中想到的，依然是十年前，那个可怜兮兮待在阳台上往外张望的小姑娘。
　　虽然比自己小不了几岁，但是那种纯真懵懂，让人打心底里觉得，她会永远是个小孩子。
　　曾经的自己，还一度因为自己那慌乱的春梦，而羞愧不已。
　　那是她给他的既定印象，一时半会还没能改得了，所以他还是当她小孩子来着。

　　叶弯弯却不知道封野心对自己有什么印象，因为她一直觉得，他对她是没有任何印象的。
　　毕竟当年她连门都没出过，两人根本没有多少接触的机会。
　　仅有的一次面对面说话，还是她为了让封野教自己弹琴，硬要他签教学合同的那一回。然后，一眨眼就是十年后了 。
　　所以她觉得，他会那么说，肯定是不了解自己吧。
　　于是道：“那好，我们等着看吧。”

　　“看什么？”
　　“看我追你啊！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追求者了。恩！让我想想，要送花的吧？你喜欢什么花？”
　　男人无奈地摇摇头，不想理她。
　　叶弯弯却自顾自地盘算开了。
　　“送花是女孩子们比较喜欢的手段，追男人的话，要送游戏机？送车，还是送什么？”
　　封野：“……”
　　她这是准备追男人，还是准备包养一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