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星光都是你》旈烟亦扬

5、第 5 章

　　凌俊晚上没喝酒，但是跟新认识的妹子狠狠地嗨皮了一晚上，完事儿之后没有回家，直接到三十一号三楼的休息室睡了。
　　谁知没睡几个小时，隔壁就叮叮咚咚不知道在干什么，一下子就把他给吵醒了。
　　带着一身的起床气，他气呼呼地推门出去，一看，居然来了一群人，在隔壁敲敲打打要修改房间。
　　“干嘛呢？怎么回事？”
　　“老板说这屋子要重新装修一下。”
　　带头的中年人见他一身低气压，生怕惹怒了这帮有钱人，赶紧点头哈腰地向他解释。
　　凌俊眉头得死紧：“装修？装修这破玩意儿干嘛？”
　　正说话间，封野回来了。
　　工人们终于松了一口气，叫了一声老板，然后继续工作了。

　　“怎么回事？干嘛忽然要装修房子？”
　　已经发了一台火了，被吵醒的怒气终于消散了一点儿。凌俊打个哈欠，问。
　　封野说：“弄个琴房。”
　　“琴房？你弄那玩意儿干嘛？”
　　“当家教。”
　　凌俊：“……”
　　“兄弟，你跟我说实话吧，你是不是吃错药了？”

　　自家好友高冷一逼，又不缺钱又不缺貌，平常光是躲避扑过来的狂蜂浪蝶都够麻烦的了，可没有耐心当什么家教。
　　但是封野态度很认真，不仅请来了装修工人，还立刻联系琴行，准备下午就去买钢琴。
　　凌俊想来想去，终于想到前一天他所说的欠债的事。
　　便忍不住问：“你说……你的债就是给人当家教？”
　　“没错。”
　　凌俊简直服了，实在无法想象好友会欠下这种账。
　　他可不知道其中的前请后果，只以为是某个女人手段了得，终于勾引得好友放弃了当清教徒的喜好，开始食起了人间烟火。
　　便满心激动地问：“对方是个女的吧？叫什么名字？几岁了？干什么的？”
　　“你问这么多干嘛？”
　　“这不是……你收了学生，我不也就成了半个师叔了嘛！问一问怎么了？你要是不说，我可就去问陈胖子了，他肯定什么都愿意跟我说。”

　　封野无奈，只好告诉他：“行了，不是你想的那样，弯弯她……是我小时候邻居家的孩子。我们已经十多年没见过了。”
　　“弯弯？”凌绝却立刻抓住了重点：“这名字好听，难怪过去十年也能记着。”

　　确实，要是一般人，如果不是印象特别深刻的话，谁会记得一个十多年前的邻居的名字？
　　凌俊当然不知道，自己的好友对叶弯弯的印象，不是一般的深刻。
　　当然了，刚开始深刻的原因，绝对不是凌俊所想的那么龌龊，主要是那时候，弯弯这个名字，经常出现在自己的爸爸妈妈的谈话里。

　　封家是土生土长的彭城人，父母都是知识分子。
　　一个是大学教授，一个是外科医生。
　　后来城市规划，封家好运地成了搬迁户，不仅拿了一大笔拆迁费，还在当时的昶杉花园分了一套小别墅。
　　由于是别墅区，附近住的，自然都是有钱人。隔壁叶家，就是后来搬过来的矿老板。
　　当时封野年纪小，又已经上了高中，不仅学习紧张，玩儿的时间也很紧张，自然没有那么多闲暇关心邻居。
　　但是后来，弯弯这个名字，开始慢慢的，经常出现在自家的餐桌上，他也就难免的，跟着听了一耳朵。
　　他父母都是温柔又热心的老好人，再加上职业原因，对关系到孩子的事情，总是比较在意。
　　他们之所以总是提起邻居家的女儿，主要是说那孩子太可怜。

　　叶家是外地搬来的暴发户，家里以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村人，本身就有些重男轻女。
　　家里的男人在外面忙交际忙应酬，经常好几天不回来。家里的女人跟小三住在一个屋檐下，一天到晚不是对骂就是打架。
　　他家的保姆是个从老家跟过来的大嘴巴，不用三天，就把家里的事情给宣扬得人尽皆知，那时候大家才知道，那个小三居然是女主人的亲妹妹。
　　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之下，可见那小女孩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叶家没有女儿上学，说是因为她刚刚搬过来不熟悉，但真实原因却是，那女孩自己不愿意见人，连出门都不愿意。
　　然而光是呆在家里，也很可怜。那女孩每天除了听大人吵架，根本没有一个说话的人。
　　有一回封爸爸重感冒在家休息，发现对面叶家的那个小姑娘，居然在阳台上一动不动地一坐就是一整天。
　　期间除了保姆出来给塞了两口饭，被拉着去上了一次洗手间，就再也没有动过，连话都没有说一句。
　　他爸爸当时就觉得不对了，等他妈妈回来之后开始商量，是不是要提醒一家邻居注意一下自家小孩的情绪。
　　那孩子的状态不对，恐怕有自闭症的嫌疑。

　　两人商量之后，当天晚上就找了个借口过去了，想要旁敲侧击把这事儿说一说。哪知道一片好心，讨来一顿骂，那小女孩因为不说话害得自家被邻居议论，还挨了一顿打。
　　封家夫妇见状，再不敢逗留，只好灰溜溜回来了。
　　十年前，还没有人会在意什么心理健康不健康，街道办居委会也不像现在这样负责任。所有人都觉得到一事不如少一事，自然没有人愿意插手别人家的事。
　　就封家夫妇这两个热心人，因为这件事，还被人在背后骂了一顿大嘴巴，弄得他们很不好意思。
　　封野听了之后也很无语，只能劝他们不要再多管闲事。

　　但是他自己，却开始时不时留意起了隔壁，发现那小女孩，果然像他爸爸说的那样，几乎每天都在阳台上坐着。她不说话也不出声，只看见有人路过，才眨巴着一双大眼睛可怜兮兮地盯着人看。
　　那女孩，可真漂亮。封野在阳台下看了一眼，忽然就情窦初开，心动了。

　　叶家虽然乱成团，但是家里到底有钱，舍得给孩子买吃穿。
　　女孩被打扮得很漂亮，但就是像个好看的洋娃娃一般，每天放在那儿没人管。
　　有好几回，封野趁着没人看见，偷偷爬上去逗她说话，还塞了几颗糖给她。
　　那孩子很害羞，也不敢拿糖，也不敢说话，就眨巴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一个劲儿地看他。

　　从那时候开始，他就开始费尽心思想办法，要怎么养才能接近她。为此不惜讨好让人讨厌的叶叔叔，只为了能获准去他家做客。这也是为什么，后来叶叔叔会找他给叶弯弯教钢琴，他就立刻答应了。
　　可惜的是，签了教学合同还装模作样拿了钱的第二天，远在京城的外祖父就突然过世了。他们一家急急忙忙地来奔丧，之后出了事，他就再也没有回过彭城，连他家里的房子，也是委托别人卖出去的。
　　也不知道小女孩会怎么想。自己这么说话不算话地拿了钱就跑，也难怪她愤愤不平，一记就是这么多年了。
　　不过好在，看那样子，已经比小时候开朗了不少。

　　封野想到这里，便忍不住叹气，要是当时外公没有突然去世就好了，他在家教叶弯弯弹琴，然后跟着参加高考，不出国，父母也不会死了。
　　可惜没有如果，命运从来不给人重来的机会。

　　“你要是闲着没事，就滚回去睡觉，别在这惹事。”关于叶弯弯，封野到底没跟凌俊解释什么，只提醒他道：“还有，下次在外面胡来，就不要到我这里来借住，我有洁癖，你应该知道。”
　　“喂！”本来想要打听八卦的人，反而被好友给教训上了，凌俊非常不满：“你这也太会逃避了，好，你不说，以后我就天天来，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把咱们的活唐僧给拿下了。”

　　叶弯弯打了大大的一个喷嚏，耳朵都被震得嗡嗡响。她眼泪汪汪地瞪着前方，不得不承认，自己好像感冒了。
　　“这大夏天的还感冒，你怎么搞的？”
　　乐佳终于被她妈唠叨得在家待不下去，干脆揣上行礼，来她这里避难来了。
　　本来准备过两天轻松日子，没想到一过来，就发现自己是来伺候病人的。
　　乐佳很无语，那体温计帮她量了体温，还好没有发烧。“我去楼下给你买点药，吃完睡一觉，要是明天还不好，咱们就去医院。”
　　“不要，明天我要上课。”
　　“上课？开学还有两个多礼拜呢，上什么课？”

　　“钢琴课啊！我找了老师教我弹钢琴，嘿嘿嘿。”
　　乐佳侧目：“你不是死活不碰钢琴么？怎么忽然想要要去学了？”
　　“人是会变得嘛！主要是教琴的老师长得好！”
　　“你这个色/女！”乐佳又翻了个她标志性的大白眼，说：“给你教钢琴，肯定不是十几二十岁的美少年了吧！果然你的喜好变了！”
　　“人嘛，吃腻了白菜总得尝尝萝卜。”
　　“我管还是白菜还是爱吃萝卜，总之，先给我养病，病不好了哪儿都别想去。”
　　乐佳的暴力镇压，终于还是让叶弯弯被迫妥协了。
　　她想到反正合同都签了，也不着急，于是便心安理得地，开始养起了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