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色古香〗相思阙》洌玉

23、痛彻心扉

　　昨天夜宿东宫的事想必早已在宫里传得沸沸扬扬了，不过林云汐倒没在意，嘴巴可是长在别人身上，管不着啊。
　　她走在了永巷偏僻的小路上，两手捧着一大摞的衣服，全部都是要拿去浣衣局的。
　　她一心还是惦记着昨天晚上的事情，韩霄无缘无故不会随便拿那支血玉玉兰簪子给她的，使出必有因，定不会是这么简单。
　　走神之际，竟一下子撞在了一个人的身上，手上的衣服尽数落下，很是狼狈不堪。
　　她想到这条小路很是偏僻静远，便以为是其他人又或者是入雁，所以还是很客气，“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她抬起头一看，竟然是冉澈。
　　心里尽管有些别扭，却也尽量隐晦，“是冉管事啊，真对不起。”
　　话里直刺刺地挑衅着他。
　　冉澈的眉头不经意地收拢，很是不满。
　　但她丝毫不理会，埋头就把衣服全都从地上捡了起来，打算直接绕过了他。
　　不料，冉澈也竟然在帮她拾衣服，两人的手飞快地在衣服间穿梭着来往。
　　他试图要去抓她的手，而她就一次一次地避开了。
　　正想拾起最后一件落下角落的衣服时，她一个不留神，被他的大手紧紧地裹住了她的小手。
　　那一刻，时间好像就此停止了，万物也似乎停住了呼吸，世间上就像只剩下他们两人的身影。
　　彼此的衣袍被吹得猎猎作响，却刚好遮蔽了两人那快如疾风的心跳。
　　猖狂的冷风丝毫没有想停下来的意思，像是割伤了她的肌肤，在厚厚的白色狐裘大衣的屏蔽下，两条腿依然多里哆嗦地地颤抖着，几乎站不稳，而他的手却像是明媚的阳光。
　　他的手温暖如春，上面长着厚厚的茧，但握起来却是挺舒服的。
　　她不禁把手上的力度加大，在凄凉的月光下，汩汩的光芒淹没了她的灵魂。
　　她甚至有一刻以为，她会在这柔光中消失。
　　她甩开了她的手，径直远去。
　　“林云汐，你知不知道你还欠我一件事没还？”冉澈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心再次郁闷了起来，本来怀着的最后一丝希望，也慢慢隐入了心底。
　　她顿住了脚步，却没有回身去看他，她好害怕泪水会不受控制，簌簌地落下，所以强行定住了身体，把声音放得很轻，既空灵且诡异，还带着淡淡的疏远，“冉管事，这事我知道，我没忘。”
　　“那……”
　　他还想说什么，却被林云汐生硬硬地打断了他的话，“我今晚送过去。”
　　冉澈的声音仿佛在霎那间变得无比沉哑，无比失落，无比苦涩，“送去聚心亭就好。”
　　“好。”她故作轻松爽快，但心里却只那样的波涛汹涌。
　　她迈步离开，想尽快离开他的视线范围，但他却再一次地叫住了她。
　　“林云汐。”他的声音像是经过沧海桑田一般，是万般的苍哑，是万般的苦涩。
　　“又怎么了？”她不耐烦地应道，双手却是在袖子中紧紧地捏成了双拳。
　　心中其实是多么希望他能出言留自己，但又觉得这是多么可笑的想法。
　　她真的停下了脚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暗淡的天色，因为没有太阳的光芒，变得黯淡无光。
　　天上的一弯明月却依旧纹丝不动，淡淡释然地挂在了半空，弯弯的月牙像一个孩子咧开嘴的样子，似乎笑得很开心。
　　月牙一枝独秀倒还好，就是寂寥难耐。
　　她的目光慢慢从天上收了回来，望向了对面的冉澈，他的眼眸似乎比那弯明月更为闪亮，比明月上的纹路更为复杂，更为难明，手上还拿着一捆衣服，有点格格不入。
　　千头万绪，她早已理不清，只是呆呆地盯着他的眼眸深处。
　　他的眼眸深处自然地流动着一抹不同寻常的希望。
　　“对不起。”冉澈再一次道。
　　“不要跟我说对不起！对不起这三个字不是每个人都可以说的，尤其是你，你不配！你想想看，自从那次被我发现了另一个你之后，你到底说了几次对不起？我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在这宫里的权欲斗争，我都知道，也可以理解。可是对你，我什么都不理解，你是我在宫里唯一的朋友，在我危难时刻，你总在我身边，支持我，鼓励我，可是你有想过你的冷漠，你的残忍虽不在我面前晃悠，但我却不寒而栗。所以，对不起这三个字，对我来说，实在是太贵重了，我受不起。不过，过了今晚，你我将会形同陌路，尽管你在宫里的身份多么的显赫，我也不再需要你的帮忙！”每字每句都是从她的牙缝里都出来。
　　心底里压存已久的话就一下子像瀑布一般倾泻在他的面前。
　　她早已知道冉澈在这宫里的身份不一样，不然他的衣袍，语气，不会一派皇者之气。
　　那刹那间，她就如同放下心头大石般释然，一切都摊了牌子了，但埋藏在心底的一处，却是一跳一跳地疼，疼得她死去活来。
　　她的眼眸睁得颇大，拼命地将泪水生硬硬地往肚子里咽，却又忍不住想看着他的表情。
　　他倘若是失望透顶的话，她倒觉得身心舒畅，活该让他难过，最好能难过上几天。
　　但冉澈没有，他一点失望之情都没有，反而是笑了，“听说你昨天在东宫，恭喜你终于如愿以偿了。”
　　什么？
　　那一刻，林云汐几乎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他...他居然对昨天的事情一笑置之。
　　习习的凉风迎面吹来，明明应该心旷神怡的，但此时此刻，她却觉得那风阴冷的几乎冻结了她正在流淌着的血液。
　　“哦，都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林云汐僵硬地笑着，手早已狠狠地掐进了掌心，但她却依然神色自若。
　　“可不是，你想过以后在这宫里你该如何自处么？昨天夜宿东宫的事不仅仅让你成名，而且也会让你成为众矢之的，你倘若不想如此的话，马上跟太子说清楚。”冉澈的脸色很难看，但眼眸里透出的更多是怒火。
　　呃…这是什么情况？他平时冷冰冰的，连一句话也不愿意多说，可是今天却突然说这么一大车话。
　　“你生气了？”不经不觉，她露出了多日不见的笑容。
　　“当然不是。晚上莫失约。”冉澈又恢复了一贯的冰冷，脸上的怒气瞬间消退，手上的衣服都塞回了她的怀里。
　　她笑了，原来被人关心的感觉居然这么好。

作者有话说

　　对不起，最近真的太忙了，先更一章。谢谢各位亲的支持，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