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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Chapter 3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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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中只剩尴尬的寂静。
再笨的人也听得出来不对劲,何况是宋齐这样的人。他讪讪一笑,没有接话。
阮语甩开晏晨礼的手,困窘地和宋齐说了再见,埋头快步走了。
他们本就出来得晚,楼里早就没有什么学生,阮语一路直冲出了教学楼,过了绿化带,快到校门口时才被晏晨礼拦了下来。
他细细看了看她神色,“你这是在生我的气?”
亏他还清楚呢。
阮语忍不住瞪他,“你明知道我考不过他,也考不过你,为什么说那种话?到时候打脸的又不是你。”
“你自己倒先泄气了,在我面前不是挺厉害的吗。”
阮语气结,拽紧书包转身就走,晏晨礼见她怒色有所松动,大跨步跟上去,再次为自己辩解,“我是听他老是拐弯抹角刺激你,觉得他这人太讨厌才说的,不是为了帮你撑面子?”
“这么讲,你比他更讨厌。”他嘲笑她的时候还少吗?再说了,“我今天最后一道题没算完,肯定比他差。”
晏晨礼听出她仍有些不甘,语气难得软了下来,护犊子一样:“没关系,我比他厉害就行了。”
阮语切了一声,“你这么有信心?”
“有那么一点。”
阮语扭头看他,见他真是自信满满的模样,连同下巴都是桀骜的弧度,不由想起最初的最初,她大概就是因为这份不讨喜的自信而对他有好感的。
刚才的浮躁慢慢静下来,她明白他是为了她才一反常态和陌生人争一时口舌之快,一时又有了份朋友的亲近感,便轻声说了声谢谢。
晏晨礼抬手拍了拍她的肩,满意地说:“这才对。”
阮语扶了扶眼镜,觉得刚才那一瞬间的温情只是错觉吧。
从省城回来,阮语又一头埋进日常学习中,这竞赛本就是为日后高考积累一些额外资本的,根基同样不可动摇。五月底的月考是高二的最后一次,虽然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阮语却心神不宁。因为就在最近,她吃惊地发现她竟然会在自习课上走神。这和她往日故意为之地转移注意力截然不同,现在她经常在梅如珺一个碰触后才恍然发现她还停留在同一道练习题上。
她曾用心思考走神时她到底在想什么,可那段时间好像只是空白,连一个模糊的人影都寻不着。
上次省级竞赛的成绩十天左右就公布了,晏晨礼毫不意外地获得了一等奖,阮语是二等奖。得到通知后,阮语并不感到意外,反倒想到上次和宋齐的对话,不知道他考得如何。
在她心里,她自然是偏向晏晨礼的,希望他能比所有人都好,尽管这所有人也包括自己。
周日她依然早早起来坐公车去图书馆找晏晨礼拿试卷做题,关于竞赛结果,他只字未提,依然只是扔给她试卷便继续看自己的书。
阮语却渐渐不同了。她做题的效率大不如前,以前她能在现场做完物理和英语,想不通的还问问他,现在却只能把物理完成,好几次被晏晨礼踢了一脚才意识到她竟然对着他的桌面在发呆。
“别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晏晨礼倒扣出书的封面,是一本高三总复习的资料书,“你们新课还没上完吧?你还想看这个?忙得过来吗。”
阮语木然呃了声,不知该如何说明她刚才目光的焦点其实不是他手上的书。不过须臾她又反应过来,瞪大眼睛说:“你们开始第一轮复习了?!”
晏晨礼嗯了声,低着头随口说:“现在后悔当初赌气不来宏志班了?”
阮语别扭地往上扶了扶眼镜,小声反驳,“并不是赌气……也没有后悔。”
对面连头都没有抬的人送来一声嗤笑,阮语抿抿嘴唇,看着物理试卷上的题又有些许走神。
月考的前一个周日,阮语和晏晨礼走出图书馆竟迎面遇上于姗。阮语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在于姗还没说话前就大声道:“阿姨好巧,今天先是意外碰见他,现在又遇到你了。”
晏晨礼看白痴一样看她一眼,“我妈知道我和你一起在这边。”
阮语一时当机,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再说,他为什么要告诉家长?
于姗笑眯眯地拍拍阮语的肩,“一起学习是好事,我正好去附近家访,要不要顺道去家里吃午饭?”
阮语又糗又尴尬,自然摆手拒绝,于姗拉着她往前走,“没关系,你爸爸不在家,去看看冬冬好不好?”
……原因倒不是这个。
阮语皱着眉回望晏晨礼一眼,他事不关己地越过她们往路边停车位前进。于姗拉住阮语,“现在你赶回家就快一点了,也晚了。”
阮语抬腕看看时间,已经快十二点了,其实今天她妈妈正好也不在家。她面露纠结,脚下的步子倒是顺着于姗走到了车边。
晏晨礼把副驾驶位让给她去了后座,路况平稳后,于姗一心二用地和她聊天,“知道他周日是和你一起学习后我就说不如直接到家里来,你也近点。可他说你不喜欢,怕你爸爸偶尔在家,冬冬也吵。”
这个撒谎精。
“阿姨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怕打扰你们。”
“没事,你们互相监督挺好,他以前可没这么乖。”
阮语透过后视镜看他,发现他全程都在摆弄手机,似乎对她们的对话并不感兴趣。
阮世明果然不在,于珊的妈妈在家里守着冬冬,晏晨礼乖巧地叫了外婆,阮语也礼貌地问了好,便去逗婴儿车的冬冬。
小孩儿已经半岁,眉眼慢慢显出些轮廓,脸蛋粉嘟嘟的,正对着车外栏杆上的五色气球咿咿呀呀。阮语忍不住伸出食指去蹭了蹭他的小脸蛋,意难平地说:“他的睫毛比我还长,太过分了吧。”
外婆听了这话笑呵呵,“晨晨从小睫毛也这么长,现在还是这样。”
阮语好奇地看他一眼,好像从没注意过他的五官细节,此刻自然也不好意思真的走近去核实他的睫毛是否真的如他外婆所说。
饭后阮语干脆留下来做数学试卷,以防有需要问他的地方。她在书房里做题,晏晨礼全程呆在自己房间上网,倒是于姗不时过来问她要不要喝水吃水果。
好不容易算完最后一道大题,阮语疲惫地摘下眼镜闭上眼睛揉眼眶,片刻后睁眼,模糊的视线里出现了两道人影,于姗按住她拿眼镜的手,笑道:“阮语你不戴眼镜挺好看的,现在的女孩子不都戴隐形眼镜了吗。”
拿了她的卷子低头检查的人斜了下头,看她一眼,对他妈说:“隐形戴多了伤眼睛。”
得,她是不是得感谢他帮她找了个原因。
晏晨礼翻过试卷去看另一面,又不咸不淡地加了句,“再说,她取了眼镜也还是书呆子模样。”
“怎么说话呢!”于姗啪得打了一下他的背,笑着走开。
慌张重新戴上眼镜的阮语正好看见他痛得皱眉,忍不住笑。当事人又瞥她一眼,指指试卷,“最后一小题错了。”
阮语立马站起来,抢过试卷,自言自语道:“我算了好几次的。”
说着又翻出手机去看具体的答案步骤,原来是中间一个公式用错了,阮语懊恼地敲敲脑袋,用红笔做了更改。
忙完这一通,她收拾书包准备回家,于姗也不留她,只让晏晨礼送送。
阮语连连摇头说不用,本就不太乐意的晏晨礼出门帮她按了电梯,不客气地说:“我妈可能以为你和她学生一样,只有五六岁。自己走吧。”
阮语不想和他斗嘴浪费时间,鞋子还没拉好就窜进正好停的电梯,大声说了拜拜。
第二周的月考果然应了她的直觉,她从第二名掉落到第五名。除了永远高高在上的晏晨礼,后面的几名其实分值相差并不大,她也只比第二名少了十分。但她心中始终不舒畅,一整周都郁郁寡欢。
梅如珺以为是某些风凉话伤了她的心,一直安慰她,并大呼那些趋炎附势的人不值得放在心上。阮语偶尔被她逗笑,赶紧说明自己并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只是自己感觉不妙,有一股不知名的力量似乎把她的函数线条往下拉去。
阮语的生活本就是无趣的几点一线,一个月后又是较为重要的全市统考,她彻底进入闭关模式,周围难免又多了些不解目光,对她这种苦行僧一样的青春表示了同情和不屑。
可只要她自己乐在其中,有什么值得惋惜的。
晏晨礼肯定也是知晓她的成绩的,可周四上课遇见时,他依旧一副陌生人姿态,目不斜视地走过她的课桌。
阮语埋了埋头,好似她做错了事。
倒是个别宏志班的人下课后口无遮拦地说:“阮语,这次你可拯救了我们全班,要是你还坐二忘一,周老师又得骂我们没用,然后布置一大堆作业。”
阮语嘴笨,不知如何回应,只得呵呵干笑,继续收拾东西。
五一后进入夏令时,晚自习下课时间往后推到了九点,为避免错过公车,他们早就不夜间跑步了,但程子林仍旧会过来和她一同走,刚进教室就听到了个尾巴,正待开口说几句,阮语一把拉过他走了。
这些都不过是随风而散的闲言碎语,阮语转身就忘,只是仍旧对自己难以释怀。
第二天课间,她被班主任叫去办公室分析这次成绩下降的原因,她忍不住皱眉,不知有什么好向他分析的。
她思索了会儿,老实地表示是自己个人原因。
班主任长长地嗯了声,手指摩挲着一本书的边缘,半分钟后才试探性地说:“什么样的个人原因?”
阮语耸肩,“就是状态不怎么好,平时学习时间规划出了点问题。”
班主任又哦了声,突然示意她站近一点,小声说:“阮语啊,我也是从这个年纪过来的,有些情感是自然的,也不能说是错,但如果你不能把握好,让它影响学习就不好了。”
阮语这才明白他拐弯抹角就是怕她恋爱呢,不由觉得好笑,“老师,我没有谈恋爱。”
班主任没想到她如此直接,尴尬地环顾了下四周,“我也没说你是,只是……一些传闻,我想也不是毫无根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