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的尽头住着你》暖风十里

30、Chapter 30

　　阮语是被摇醒的。
　　迷迷糊糊张开眼，晏晨礼手还放在她肩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想在这住一晚？”
　　阮语弹起身来，发现大家都已经下车了，窗外就是省城一中的大门，老师正在组织所有人排位置，要拍一个合照。
　　她赶紧推着他往外走，“你怎么不提前叫我？”
　　“你睡得跟猪一样，还打呼，谁叫得醒。”
　　阮语愤怒地拍他一掌，“少造谣！我才不可能打呼。”
　　“我都用手机录下来了，你要不要看？”
　　她才不看，明知道是他瞎说的。

　　下了车，老师叫阮语过去站了第一排中间空出的位置，晏晨礼个子高，自动去后排。阮语刚站定，旁边的何柳就亲密地挽住了她的手臂，“待会儿我们住一间房吧！”
　　“都别讲了，对着镜头笑一笑啊！”
　　老师吆喝着，啪啪地按快门，阮语错过了拒绝的时机。
　　拍完照老师去和保安办手续，大家都纷纷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对着一中气派的大门一阵狂拍。如果说路城四中是路城高中教育的最高学府，那么一中无疑是整个省的绝对高度，饶是这些在路城数一数二的学子到了这门口也潜意识地卑微起来。
　　何柳热情地在介绍给一中题名的名人和这道造价不菲的大门背后的趣闻轶事，阮语对这些不感兴趣，一个人去旁边默默研究陈列在一旁的荣誉证书和头衔。她天生崇拜强者，看得津津有味，不时哇哇感叹，晏晨礼不知什么时候靠了过来，凉凉地说：“你这么喜欢竞争，当初怎么不来这里？”
　　“那你怎么不来？”她不信这学校没给他抛橄榄枝。
　　他一挑眉头，一本正经地说：“不想住校。”
　　……理由充分。

　　办完手续进入校园，他们就成了甫入大观园的刘姥姥，四处打量观摩，路过教学楼，隐隐约约的讲课声使他们连呼吸声都小心翼翼了起来。
　　刚才那个孙辉踮脚看了底楼某个教室一眼就颇为失望地小声道：“目测没美女。”
　　众人发笑，又有人恭维何柳，“最漂亮的都回咱们学校了，当然不够看了。”
　　何柳不好意思地笑，“别瞎说，一中美女多得很，看到吓死你们。”
　　“那你赶紧约几个出来吓吓我们啊。”
　　“这才是你们的主要目的吧。”
　　“是啊是啊，拐个美女学霸，下一代颜值智商都不愁了。”
　　“我看没用，这两方面你都严重拖了后腿……”
　　这些人嘴贫起来没完没了，老师实在听不下去了，在进行政楼大厅前赶紧叫了停。
　　他们领完准考证准备离开时，一群一中本校的学生也来领准考证，双方人马在一楼大厅擦身而过，自然是彼此行注目礼。阮语还埋头在放准考证，并没察觉这一来一往的目光中暗藏的打量评价。
　　何柳碰到了熟人，过去打招呼，那边的人便停下了脚步，他们这边大部队已经出了大厅，阮语塞好准考证看晏晨礼还慢步走在最后，跑过去问他在哪个考室。
　　“第三考室。”
　　阮语开心地拍掌，“我也是！”
　　“那可不太妙。”
　　“你说两句好话会死吗？”
　　“会生不如死。”
　　阮语说不过他，正要动手，身后突然有人叫她。
　　熟悉的声音让阮语眼眸一紧，回身看过去，一个穿着一中校服戴着眼镜的男生面带笑容地走近，“真的是你。”
　　阮语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对那男生说：“好巧啊，宋齐。”
　　“你来考试？”
　　阮语点点头，宋齐瞄了眼她身边的男生，认出是上次在路城见过的，便有些玩味地笑说：“你考试还带着弟弟呢？”
　　阮语困窘，一句谎言是不是得用一千个来掩盖，她瞄了眼“弟弟”，他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根本没看他们，她便硬着头皮说：“他和我同年级的。”
　　宋奇其实对这位神色寡淡的“弟弟”并没兴趣，他初中和阮语同校，两人是最直接的竞争对手，最后一年大考小考，一二名他们换着坐，然而中考时他险胜五分成了学校第一名并被省城一中挖走，谁还关心过往的输赢呢。
　　他对阮语有着一种特殊的情绪，一种想永远俯视着她，并想让她心服口服的欲望，难得重逢在同一舞台，他撇开这真假不知的弟弟，问她：“你们住哪儿？晚上一起吃饭？”
　　“不了，老师今天不准我们玩太晚。”
　　宋奇哈哈大笑，说得云淡风轻，“一个小考试而已，不用这么紧张吧。”
　　阮语绞着手指，因为用老师名义撒了谎，面色尴尬，“以后有机会再聚吧。”
　　“行！那你几考室？明天来找你。”
　　她……不想说，求助一般看向晏晨礼，他依然站在一边，不发一言，只是脸色比刚才难看了几分。好在何柳叙完旧跑了过来，哎呀一声，“宋奇你认识阮语啊？”
　　“嗯，初中同学。”
　　“阮语可厉害了，在七中都第二名呢。”
　　宋奇笑得更开了，“第二啊？那我对明天的考试迫不及待了。”
　　阮语还算了解他某些方面，明白他不是佩服，分明是在强调第二名，说了声再见先快步走了。晏晨礼跟过来，一掌将她微驼的背拍直，用他一贯的语气嘲讽道：“我还以为我是你目前唯一的对手。”
　　阮语条件反射地即答，“当然。”想了想又说，“我只是好久没见他，有点意外。”
　　晏晨礼瞄了眼她依旧紧张的脸，进一步耻笑她，“看来你以前就喜欢争什么第一名。”
　　阮语闷闷地回了句嗯，何柳赶了上来，他们便不再说话。
　　他们住在与学校相隔一个街口的快捷酒店，何柳果然和她同房，一收拾好东西就问她要不要一起出去逛街，她在这边上了一年学，很熟悉周边。
　　阮语婉拒，表示她想早点休息，何柳也不强求，对着镜子捣鼓了会儿，先闪了。阮语乐得一个人待在宾馆里开了电视当背景声，拿出她带的小说靠在床头开始看。房间的窗开在走廊，阮语看得入神，根本不知道外面天色变化，直到有人来敲门。
　　她神经紧张小声问谁，门外还算熟悉的声音应了声，她稍微松了口气打开门，是晏晨礼。
　　她靠着门问什么事，晏晨礼指了指手表，“六点半了，老师召集没有出去的人一起吃晚饭。”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个房间，没出去。”
　　“……我为什么要知道，我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确认过来的。”
　　原来是她自作多情，阮语有些窘，赶紧说：“那你等我收拾一下。”
　　说完立刻关上了门，晏晨礼不耐烦的声音透过不怎么隔音的门板传进来，“谁等你？楼下前台集合。”
　　阮语拿着梳子撇了撇嘴，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做了个鬼脸，暗想谁想你等了，真是一如既往地不招人待见。
　　她重新梳了下头发，擦了擦眼镜下楼，只看见了两个老师和晏晨礼。老师看见她出现，笑说：“就你们俩没出去疯，果然是不一样的。”
　　有什么不一样的？
　　阮语实在不喜欢老师的语气，没接话，晏晨礼例来不喜言谈，两个老师便边往外走边自顾自聊这次赛程的安排，中间随口问他们想吃什么。阮语还在认真思考，晏晨礼突然开口说：“老师要不你们自己去吃吧，我和阮语就在附近快餐店里吃。”
　　老师停下好奇地回头看他们 ，迟疑道：“你们俩……能友好地一起吃饭吗？”
　　阮语脑门划下无数条黑线，大家对她和晏晨礼的关系到底是有什么误解？
　　她也不想和老师一起吃饭，虚情假意地笑：“老师别误会，我很佩服晏同学的，还可以顺便请教一些问题。”
　　老师露出欣慰笑容，“好吧 ，是应该互相学习，记得九点前就必须回来。”
　　阮语挂着假笑目送老师离开，转身对晏晨礼说：“我自己买东西回去吃。”
　　晏晨礼一把拉住她手臂，“又不是没一起吃过饭。”
　　结果阮语还是跟着他去了附近的快餐店，她本准备AA，晏晨礼大手一挥，“我要卤肉饭，你请客。”
　　两个人找了靠里的安静位置，晏晨礼大概是饿了，动作迅速吃完大半后，拿出手机边玩边等她，阮语听出来是那个消除游戏，又走神想知道他多少关了，吃饭速度更慢了。
　　晏晨礼打完一条生命，没过，有些烦躁地点了再来一次，眼也不抬地问她，“下午那个人叫什么名字来着？”
　　“不是和你说过吗，宋奇，我初中同学。”
　　“是挺奇的……”他停顿了会儿，说：“不讨人喜欢。”
　　阮语咬着筷子想了想，不应该这么说，“他人还是不错的，只是难免有些心高气傲。”
　　晏晨礼嗤笑，阮语心想你恐怕是有过之无不及，别百步笑五十步了。
　　这局又没过，他干脆收了手机，看着她问：“所以呢？你初中也追着他跑？”
　　阮语有些慌张地咽下一口米饭，“什么追着他跑，我和他就正常同学关系，不太熟。”
　　“和我们关系差不多？”
　　阮语觉出点异常来，大起胆子研究了下他面部表情，看不出端倪。她用筷子戳了戳餐盘里剩余的米饭，低头小声说：“那还是不同的。”
　　晏晨礼好奇地哦了声，“怎么不同？”
　　她突然抬头，笑得狡猾，“你还是我弟弟嘛。”
　　措手不及对视上，晏晨礼难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一会儿后才强作镇定地说：“那姐姐你待会儿可得继续请我吃宵夜了。”
　　阮语心情愉悦，毫不犹豫地说了好，把他原本准备的奚落扼杀在了摇篮。
　　走出快餐店时，晏晨礼问了最后一个关于宋奇的问题，“他那么拽，是因为你中考没考过他？”
　　这怎么也是伤心事一件，阮语低落地点了点头，又自我宽慰地拍掌，“都是以前的事了，光看这些挺没意思的。”
　　晏晨礼呵呵两声，“说得好像你不想考过谁一样。”
　　阮语语塞。是啊，她就想考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