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要我做好人》封刃作书

14、014

　　曲玉笙话都说得这般明白了，明知微也就心安理得地被当作小姐伺候着。

　　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也确实如此。那两个丫头得了银子后，又带来了一群手脚勤快的，掸灰、洒扫、铺床叠被……这一系列的事情做得犹为顺手。

　　这属于千秋观的小院里有两间厢房，曲玉笙一挥手斥退了那鞍前马后伺候着的丫头仆妇们，大咧咧往榻上一坐，翘着腿凝视着明知微，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那些个小丫头们嘴巴不严，但是知道的事情也不多，他们口中透露出的只是比江湖上传言的多上那么一点。说飞马镖局将金马镖局灭门的事情，他们可是有证据的。

　　他们在那夜里抓到了两个人！

　　“就算被抓，也可能是为了别的事情。”明知微蹙眉道。譬如与自己一般，想去探听金马镖局到底有什么计划。那富丽堂皇的大厅，那一条条人命，眨眼便做烟消云散了，明知微略有些感慨，一颗心也慢慢地冷了下去。

　　“你不会想去劫人吧？”曲玉笙视线在明知微身上扫了一圈，狐疑道。镖局联盟别的地方可能疏于防守，但是那石牢肯定是里三圈外三圈看得紧紧的。广邀天下好汉啊，这是要借着这事情给镖局联盟扬威呢。

　　明知微没有理会曲玉笙，她确实动过这念头，不过眨眼便打消了。

　　镖局联盟广发英雄帖，在“英雄们”到来之后，自然也会有个接风洗尘的“群雄宴”。大厅里可容不下百个好汉，那宴席一直往外摆，占据了大半个庭院。

　　天黑了。
　　游廊上、树上、水池边，灯火炜煌，是一片气派和富丽的景象。
　　设下的宴席呈椭圆形，一圈一圈往外荡开。千秋观的庭院都那么敷衍破烂，可想而知，在这群雄宴上也没什么好位置。明知微和曲玉笙倒是乐得自在，只坐在外围与那些武林豪客一般大碗喝酒、大块吃肉。

　　曲玉笙不是一个能耐住寂寞的，她偏着头跟明知微小声地说话，奈何明知微根本不搭理她，连个眼神都不给。

　　这会儿倒是摆起谱，要拉开距离了。曲玉笙斜了她一眼，冷笑了一声，手肘往明知微身上一撞。明知微正夹着一块肉，因为曲玉笙的动作，手腕一抖，不过她的动作够快，筷子一翻，掠过了两道残影，便又将它稳稳地夹起送入了口中。

　　“你怎么就惦记着吃呢？”曲玉笙瞪了她一眼不满道。

　　明知微道：“这是花了银子的。”

　　曲玉笙：“……”瞧给这堂堂的正道魁首穷成了什么德行？试剑山庄的人知道吗？哦，恐怕是不知道的。曲玉笙不吭声了，她的视线落在最中间的一圈人身上，那锦衣玉冠打扮得像是花枝招展搔首弄姿的大公鸡之人，想来便是年纪轻轻的镖局联盟盟主白青叶，他左侧的笑容满面书生模样的应当就是笑先生上官笑了。

　　视线不动声色地扫过了镖局联盟的几个重头人物，最后定定地落在一个身着青衫的清隽男子的身上，这人看着二十岁左右，斜背着一柄长剑，剑眉星目，岩岩如孤松，巍峨若玉山崩。

　　“这是你大师兄杜青筠？”曲玉笙收回了视线，转向了明知微勾唇一笑。

　　明知微淡淡地应声，却不拿眼神觑看杜青筠。

　　“倒是个好儿郎。”曲玉笙轻笑。
　　明知微听她这不怀好意的语气就泛起了一股不详的念头，她横了曲玉笙一眼，凑到了她的耳边压低声音道：“你想做什么？”她警惕地开口道，“你离我大师兄远点。”

　　“瞧你这话说的。”曲玉笙幽幽地开口，眸光转动，明眸之中仿若掩藏着无尽的哀怨。她伸出手端起了酒盏，轻轻地啜饮一口，没等明知微的心放下去呢，又低笑道，“你欠我的还不上，可不就得那杜大公子来还？”

　　两人坐在一侧低语无人管顾，可那中间却忽然间闹将起来。
　　只听得啪一声响，地面上留下了一个杯盏的碎片，酒水飞溅。一个红着脸的青年人一抹唇，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望着杜青筠一拱手道：“早就听过凌云剑的大名，今日小弟想要请教一番。”

　　江湖上的宴席从来不是好吃好喝，时常会动拳脚助兴。这青年人借着酒意起了挑战，也算是常事。

　　“你认识这人吗？”曲玉笙一副看戏的姿态。正道武林的人她不怎么记得，这青年人看着面熟，但也仅限于如此了。她伸出手指戳了戳明知微，非要搅得她开口回答不可。

　　明知微掩饰住复杂的神情，淡声道：“崆峒派的屈嘉州。”

　　“屈嘉州？就那屈如意的独子？”曲玉笙打量了明知微一圈，掩着唇笑容十分快活。江湖上的传闻多着呢，除了生死便只剩下了风月之事，而这风月情中嘛，剔除了少女慕艾，还有那少年望月仙呢。至于这“月仙”，明知微明大小姐被提的可不少。

　　如此家世、如此相貌，怎么不惹得少年春心动？
　　这屈嘉州便是个求仙的，不过据传，连人都没见着，就被明知微的师兄给打出去了。

　　“看来是念月娥啊。”曲玉笙朝着明知微身上一倾，眼见着即将倒在她的身上，又蓦地坐起，眸光转了一圈，克制住掐那面庞一把的念头，调笑道，“不说他们，我也念。”

　　杜青筠和屈嘉州的比试明知微并未放在心上，更不会觉得此事与自己有关。只不过此刻被曲玉笙说了一通，她的心中也开始恼了。偏生在这个时候，原本蛰伏许久的声音蓦地出现了。

　　【察觉到宿主情绪波动，发布新的任务：十步杀一人。】
　　明知微：“……”她只不过有些恼怒，有些埋怨，根本到不了要杀人发泄的境地，她又不是恶贯满盈的魔头！这该死的声音非要将她往那上面逼么？对于这样的任务，明知微自然是十分抗拒的，她抿着唇，身体紧绷着，连发丝都开始散发着寒气。

　　“你怎么了？”曲玉笙敏锐地察觉到明知微的变化，她的手搭在了明知微的腕上，感觉到手下的人蓦地一僵。她眉头微蹙，视线扫过了那酒水——大家都用的一样，不至于中毒吧？

　　明知微已经抗拒过无数次的任务，对那电流惩戒也算是“熟稔”了。
　　在曲玉笙搭上她手腕时，那痛楚骤然一缩，仿佛针刺般的痛只是她的幻觉。明知微抿了抿唇，苍白的面颊上逐渐充盈起了血色。她偏头凝视着曲玉笙，眸光变得幽沉起来。

　　一次两次都这样，那痛楚仿佛要避开曲玉笙似的，这事情怎么可能会与她没半点干系？杜青筠与屈嘉州在比试，前方喝彩声不断地传来，明知微却像是听不到任何声音，似乎眼前的一切都从她的世界中抽离，只剩下了一个曲玉笙。

　　在与曲玉笙的相处中，以及那系统的怪异处，明知微的脑海中已经没有“中毒了”这种念头了。如果不是毒，那又会是什么鬼东西？她死死地瞪着曲玉笙，咬着唇道：“那一夜……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晕倒的时候，曲玉笙是醒着的！

　　“哪一夜？”曲玉笙眯着眼，心思一半在明知微上，另一半则是游离到那你来我往的打斗上。

　　“荒野破庙！”明知微咬牙切齿道。

　　曲玉笙这才回神，她理了理衣摆，不疾不徐道：“你不分青红皂白滥伤无辜，被老天爷惩戒了。”
　　对了，还连累了她。曲玉笙在心中暗暗地记上了一笔。

　　明知微仍旧死死地盯着曲玉笙。
　　曲玉笙被她瞧得不耐烦了，在她的手背上一拍，急声道：“屈嘉州掐着毒针，你师兄要被暗算了！”

　　明知微倏然转头。
　　一声急响，庭院中的灯笼忽地被打灭，暗色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耳畔的风仿佛野兽的咆哮。

　　“出事了！”一道尖利的嗓音响遏行云，彻底打破了这宾主尽欢的群雄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