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心话大冒险》淳于酒

32、表白

　　他刻意放缓了动作，就是为了给陈蜀鹤足够的拒绝的时间，但陈蜀鹤没躲也没推开他，既然这样……
　　徐猎想，那应该轮到自己寻根究底了。

　　两人此时离得极近，徐猎声音放低，几乎贴在陈蜀鹤耳边，温柔又磁性，像是带着小股电流从耳朵窜进去，一直窜到心里。
　　陈蜀鹤大脑还在宕机中，被这嗓音撩得侧过头。
　　听见问话，他下意识道：“没亲过，想试试什么感觉。”
　　徐猎轻笑了声，问他：“那是什么感觉？”
　　陈蜀鹤大脑缓慢地转动起来……
　　什么感觉？他想，本次行动你自己也是参与者之一，你不知道什么感觉吗，还要来问我。
　　非要的说话，感觉还不错。
　　心脏酥酥麻麻，灵魂却轻飘飘的，就是后劲儿有点大，亲亲一秒钟，估计得恍惚俩小时。
　　脑子里乱糟糟地想了一堆，一时不知道该挑哪句来回答。
　　看着他神游天外的模样，徐猎又是一声低笑，确认了对方确实没有半点排斥后，心里也彻底没了顾忌。
　　他眼神一暗，再次低头靠近。
　　这次，陈蜀鹤闭上了眼。
　　半晌后，徐猎退开一些，拇指摩挲着他的唇瓣，哑声哄道：“回应一下，好不好？”
　　陈蜀鹤迷蒙地睁开眼，反应过来徐猎说的什么后，红着脸点了点头。
　　于是，他们完成了一个薄荷味儿的吻。

　　这天晚上，陈蜀鹤本以为自己别想睡着了，没想到在床上躺了没几分钟，就晕乎乎地有了困意。
　　翌日醒来，他在被窝里静静躺了几分钟，埋在被子里笑了。
　　他自己也不知道在笑什么，或许是昨晚做了场甜滋滋的梦吧，即使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但那种美妙的心情还萦绕在心间。

　　不知何时，空气里偶尔浮动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桂花香味，陈蜀鹤在小区里转了大半圈，也没有哪里有桂花树。
　　每逢桂香绕鼻，便忍不住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仿佛整个心田都飘着怡人的香气。

　　因为有个早就预约好的单子，徐猎已经回S市了。
　　这几天两人一直保持着微信上的联系，聊得不多，但早晚安没断过。
　　陈蜀鹤只是回复，几乎没有主动发过消息，这不是因为他有多矜持，而是觉得自己有点太上头了，想趁着没见面的时间缓缓。
　　不时独自发呆傻笑什么的，已经够没面子了。
　　目前他有着非常强烈的倾诉欲，很想跟人分享下自己的心情，但犹豫了下，又觉得无论是跟大虎还是其他谁，都有些舍不得说。
　　一面想让所有人知道，一面又只想独自藏起来品尝，实在叫人不知如何是好。
　　最终，陈蜀鹤所有业余时间都在数位板上涂涂画画，灵感汩汩如泉涌，高产到让关注者们直问是不是盗号者，并让他干脆别还了。

　　金灿灿的桂花树下，金毛叼来一罐蜂蜜放在橘猫面前，橘猫蛋黄随意蘸了一爪子，舔了一口，随即眼睛瞪得溜圆。
　　金毛尾巴摇成电风扇，紧张地蹭了蹭它的胖脸。
　　橘猫一爪推开它，面无表情地舔着蘸了蜂蜜的爪子，尾巴尖儿轻轻摇晃。
　　害，哪里就甜死它了呢。

　　呼哇呼哇哩~呼哇呼哇噜~的心情持续了好些天，在某个桂香馥郁弥漫的傍晚，被一通电话终结。

　　看到来电显示，陈蜀鹤呼吸微微一滞，深吸了口气才接通，对着那头喊了声：“妈。”
　　“飞飞，你最近不忙了吧？”
　　“嗯，不忙。”
　　电话那头，陈妈妈问几句近况，话锋一转道：“前两天你嬢嬢到我们屋头来，摆龙门阵摆到你了，听到你还没耍朋友，就说给你介绍一个。”
　　听到这里，陈蜀鹤连忙道：“妈，我不是说了……”
　　“你先听我说嘛。”陈妈妈打断他，激情安利道，“那个姑娘条件真滴好得很，她妈老汉是开养鸡场滴，个人还是名牌大学研究生，哪点配不起你嘛？”
　　“不是配不配的问题，这要双方情愿才行。”陈蜀鹤头痛道，“婚姻自由几十年了，不兴搞包办婚姻这一套了。”
　　“又没叫你们现在就办酒领证，恋爱还不是你们各人谈，就是说难得遇到这么好的，那就先接触起噻。你也不小了，再耽搁下去，好的都被别个挑完了。隔壁亮亮和你同年，娃儿都两个咯……”
　　陈蜀鹤沉默。
　　电话那头又说了半天，问他：“听到没得？”
　　“听到了。”陈蜀鹤淡声道，“您有您的道理，但我有我的打算，要是没事了的话，我就先挂了。”
　　挂断前，他听见旁边的爸爸不高兴地啧了声——
　　“我就说他不得听嘛，就是个犟拐拐！”

　　陈蜀鹤僵硬地站在楼下好一会儿，半晌后他缓缓呼出一口气，转身往小区外走去。
　　漫无目的地晃荡了一会儿，在附近一个小公园见着了几株丹桂。
　　之前下了阵小雨，细细碎碎的橙红色花瓣落了一地，陈蜀鹤没怎么怜惜地踩上去，到木椅边坐下。
　　他靠在椅背上，仰着头，闭上眼，任由黄昏的风从面上拂过。
　　丹桂的香气要弱一些，若有若无，浅浅地吸了几口，心头的烦躁感消散了许多。
　　他睁开眼，想看看徐猎有没有发消息。
　　打开微信后，却先看见他妈发来的消息，她推过来一张名片，说是那个女孩的微信，让他主动加了聊聊。
　　刚压下去的那股烦躁感加倍反扑回来，陈蜀鹤皱着眉头，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打字——
　　【我记得我刚刚已经拒绝了，您还把名片推给我做什么？】
　　【以前我就说过了，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你们不用多管，我难道连这点自由都不能有么？】
　　【微信我不会加的，既然没有这个意思，何必去浪费人家时间。】
　　【不知道你们在中间怎么说的，我的态度一直很明确，如果造成了什么误会，希望你们能跟那个姑娘说声抱歉。】

　　发完他便按灭了屏幕，再次闭上眼仰靠在椅背上。
　　徐猎的电话响起时，陈蜀鹤几乎要睡着了，他现在有些不想动，听到对方问他在哪儿，便直接发了个定位。
　　不到一刻钟，徐猎找到了这里。
　　一眼便看见坐在桂树下的陈蜀鹤，整个人都跟蔫了一样，呆呆地看着落桂间穿梭的蚂蚁。
　　他放缓了脚步，走到陈蜀鹤面前蹲下，歪头看他：“心情不好？”
　　陈蜀鹤点了点头。
　　他坐直了身子，目光在徐猎脸上转了一圈，犹豫着开口道：“我妈刚刚打电话过来，说要给我……介绍个女孩子。”
　　徐猎愣了下，轻声问：“那你答应了吗？”
　　陈蜀鹤摇头：“我拒绝了。”
　　徐猎起身半弯下腰，揉了揉他的头，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是为我拒绝的吗？”
　　“不是。”陈蜀鹤摇头。
　　他伸手抓住徐猎的袖子，慢慢挪过来，待两人离得极近，又将胳膊搭在徐猎肩上，脸轻轻贴着脸。
　　“是为我自己拒绝的。”
　　徐猎被这小动物般眷恋的动作弄得心肝一颤，不禁用脸轻轻蹭了蹭。
　　陈蜀鹤被蹭得有些心痒，转过头在他嘴角飞快地亲了一下，趁徐猎愣怔时又若无其事地退开。
　　心里的烦闷散了些。
　　徐猎呆呆地抚着嘴角，望着他，双眸从迷蒙变得晶亮：“陈蜀鹤，你偷亲我。”
　　陈蜀鹤坦然道：“对，不可以？”
　　忽略脸上的绯红，他表现得还是相当风轻云淡、游刃有余的。
　　“可以。”徐猎弯着眼睛，“那再来一下？”
　　“不要。”陈蜀鹤无情拒绝。
　　“好吧。”徐猎遗憾地叹了口气，趁陈蜀鹤没反应过来，探过头飞速在他唇上碰了下，“那我就只好以吻还吻了。”
　　陈蜀鹤：“……”
　　徐猎坐到他旁边，说起正事：“过几天就是中秋了，陆女士特意吩咐我，务必带你回家里。”
　　没听到回答，徐猎侧头看向身边人。
　　“嗯？”
　　陈蜀鹤垂着眸子，睫毛轻颤，平静道：“阖家团圆的日子，我去做什么？以什么身份去？”
　　“以我男朋友的身份啊。”徐猎理所当然道。
　　“你……”
　　陈蜀鹤猛地看过来。
　　发现徐猎神情确实很放松，没有一丝忧虑，他涩然开口：“叔叔阿姨，他们……”
　　“他们都很喜欢你。”徐猎笑道，“我妈还不信我真的追到你了，急着亲眼确认一下。”
　　陈蜀鹤怔怔地看着他，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
　　算是松了口气，又有点儿酸涩。

　　“你什么时候追过我？”他转而抓住另一个重点，似有些不满，“还单方面宣布男友关系，都没有跟我表白过……”
　　“我没有表白过？”徐猎不解道，“我记得……”
　　陈蜀鹤打断道：“那次不算！那只是在游戏里回答问题而已，根本称不上正经表白。”
　　徐猎难得语塞，暗自琢磨：什么是“正经表白”？
　　恋爱谈过不少，但表白这件事还真没经验，其实他觉得自己一直在用行动跟陈蜀鹤表白。
　　难道一定要郑重其事地说出那句话，才算正经表白吗？
　　他悄悄咽了下口水，居然觉得有点紧张：“陈蜀鹤，我……”
　　“我喜欢你！”
　　一句话说得击金敲玉、斩钉截铁，骤然打断了徐猎好不容易做好心理建设的表白。
　　他看向陈蜀鹤。
　　陈蜀鹤毫不闪躲地与他对视，郑重道：“我喜欢你，徐猎。”

作者有话说

　　注：“呼哇呼哇哩~呼哇呼哇噜~”为日语歌曲《恋爱循环》其中一句歌词空耳，译为“轻飘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