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心话大冒险》淳于酒

31、不舍

　　随着歌声响起，经理端了个精致小蛋糕过来，笑盈盈地祝他生日快乐，另外几桌客人也友好地微笑。
　　气氛烘托到这儿了，陈蜀鹤只好说了声谢谢。
　　经理离开后，他还有些懵，下意识朝徐猎看去。
　　徐猎朝他笑了笑，不知从哪儿掏出只小盒子，从餐桌上递过来，眸光明亮地看着他：“陈蜀鹤，生日快乐。”
　　陈蜀鹤迟疑了一下，伸手接过：“谢谢，可以打开看吗？”
　　“当然可以。”
　　这是只精致的首饰盒，比戒指盒略微大一些，陈蜀鹤屏住呼吸，小心地打开它，看清里面的东西后，他不禁一愣。
　　那是一只约莫指头大的小猫咪。
　　整只猫呈金色，材质疑似黄金，椭圆的猫身由一块光华璀璨的橙色宝石镶嵌而成，尾巴尖俏皮地打了卷儿，圈着颗小小的水晶。
　　盒子下方还有两条链子和红绳，可以随意用作项链、手链或是手机挂坠。
　　“这是，蛋黄？”
　　“对。因为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只能靠猜。”
　　从对方的表情来看，应该是送对了。
　　陈蜀鹤确实很喜欢，恋恋不舍地盯着它看了好一会儿才抬眼，有些无措道：“这是不是太贵重了？”
　　“没有。”徐猎笑了笑，示意他安心，“那颗是石榴石，是宝石中比较平价的。再说了，它是为你而生的，可没地方退。”
　　陈蜀鹤放心了些，他听说过石榴石，确实不算昂贵。
　　徐猎没有说，他自然也不知道，这样的橙色石榴石又叫芬达石，普通品质的确实不过几百块，但像这样接近三克拉、净度极高、光艳耀目的芬达石，至少是五位数起。
　　“是你自己做的？”
　　“对。”
　　之前就有所猜测，确定后陈蜀鹤更加爱不释手。
　　将它放回盒子小心地收起后，他朝徐猎绽开笑颜，由衷道：“谢谢，这个礼物我特别喜欢。”
　　“那就好。”徐猎像是松了口气，笑道，“第一次自己做主送人礼物，还真挺紧张的。”
　　以往他都是提前问对方想要什么。
　　但陈蜀鹤是个自己都不知道想要什么的人。要真贸然问他，大概率不是落得双方都尴尬，就是陈蜀鹤随意说个东西敷衍下。
　　这是他们认识后，陈蜀鹤过的第一个生日，徐猎也很想自己用点心思。
　　那颗芬达石是好几年前收的，一直没舍得动，前些日子看到陈蜀鹤的手机壳时，他心里就有了想法。

　　见到对面逐渐接近的人影，徐猎摆了摆手，示意他待会再来。
　　然而对方根本不理会他的明示，径直走了过来，停在他们的餐桌边，热情微笑道：“打扰一下，可以讨块蛋糕吃吗？”
　　发现是之前唱生日歌的女歌手，陈蜀鹤连忙分了块蛋糕给她，真诚道：“谢谢你的歌。”
　　“不要客气啦，帮个小忙而已。”
　　女歌手吃着蛋糕，娇笑着摆手。
　　陈蜀鹤心道，是错觉吗？
　　她说话的时候有些刻意的嗲声嗲气，完全不像唱歌时那么自然，也没有第一眼时那种清新忧郁的文艺气质，反而有点……做作。
　　一个人是怎么做到这么分裂的？
　　徐猎轻轻敲了敲桌子，示意对方看过来，压低声音道：“别装了，装得不像。”
　　“哪里不像？”女歌手也压低了声音问。
　　“！！”陈蜀鹤难掩惊愕之色，看向“她”，“你、你的声音……？”
　　虽然也挺好听的，但显然是男人的声音。
　　歌手：“噗哈哈哈哈。”
　　“你不记得我了？”他笑了一阵，悄悄捋开假发刘海道，“我是陆青洲，我们见过的，就前几天。”
　　陈蜀鹤努力靠想象给他卸妆，总算认了出来，竟是当日一起去玩密室的徐猎几个弟弟之一。
　　“哦，是你呀！你这武装得太到位了，我还真以为是个女孩子呢。”陈蜀鹤没问陆青洲为什么要着女装，毕竟这是人家的隐私。
　　没想到对方主动解释道：“前些日子参加了个选秀，怕被认出来。”
　　“别找借口了，”徐猎在一旁凉凉地道，“你就是喜欢穿女装而已，说出来又没人笑你。”
　　“咳，也是原因之一嘛。”陆青洲自我感觉良好道，“万一火了呢？”
　　“一定会火的，方便说下哪个节目吗？”陈蜀鹤是真觉得他挺有实力。
　　“那借你吉言了。”
　　陆青洲高兴地说了个节目名，陈蜀鹤表示有空了一定看，直到陆青洲准备要唱下一首歌，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见他收回视线，徐猎感叹道：“你开朗了好多。”
　　“面对开朗的人，自然也会变得开朗。”陈蜀鹤自认客观道，“刚认识的时候，我在你面前不也挺开朗的？”
　　作为一个被大虎盖章判断为“社恐”的人，当初在徐猎面前的表现堪称超常发挥，他都没想到自己居然也那么能聊。
　　回想起当初的情景，徐猎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可是，你那时候总是不好意思看我。”
　　那天，他走进车厢，一眼便瞧见了对面铺位倚墙睡觉的青年。
　　青年一张完美符合马夸特面具标准的脸，五官精致不失俊朗，皮肤很白，脸颊因为热意而泛着自然的粉色。
　　阳光泼了他一身金黄，整个人好看得有些失真。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徐猎哪怕不算颜控，也没忍住多看了好几眼。
　　他喜欢与各种不同的人交谈，等人醒后，便主动示好打开了话题。
　　青年明显有些拘谨，目光与他稍一接触，就迅速移开，明明很紧张，却努力表现得自然大方，与他畅聊。
　　这个人类真可爱。
　　徐猎当时想，像以前在林中遇见的小松鼠。
　　明明胆小得会被一片落叶惊到，却还是战战兢兢地守在他手旁，吃着他递来的坚果。

　　这只小松鼠明显不太擅长与人打交道，徐猎便也以为两人不会再见面。
　　只是，想起对方说起许久不见日升日落时的眼神，他便忍不住在线上传送一些晴雨风光。
　　原本，这段缘分以这种方式延续也很美好。
　　可他没想到，因为一条信息，那么胆小的小松鼠，居然会就此向他跳出第一步。
　　甚至还有第二、第三步。
　　小松鼠超出预料的勇敢，让他受宠若惊，恨不得自己是一棵硕果累累的榛子树，可以回馈以丰盛，让他满载而归。
　　如果陈蜀鹤不问，徐猎心想，他大概永远也不会主动说起——
　　最初那条信息，其实是自己根据城市所在联系人群发的。

　　面对陌生人，尤其是印象不错的陌生人，陈蜀鹤向来是有点紧张的，被徐猎一说，他才知道自己掩饰得没有那么好。
　　不过，当时不敢看徐猎，诚然是有习惯性紧张的成分，更多的，却是为自己一瞬间的想法感到心虚。
　　他当时想：哦豁，这哥们长得也太招人喜欢了吧，还好当初纠缠我的人都没长他的脸……
　　呸呸呸，应该说还好在下是个直男。
　　当然，这话他不可能跟徐猎说，显得好像是他觊觎对方许久似的。

　　这家餐厅的饭菜很合口味，陈蜀鹤吃得很满意。
　　吃完饭后，两人又沿着河边散了会儿步。
　　餐厅有免费的薄荷糖，临走前陈蜀鹤拿了两颗，分给徐猎一颗，晚风里都是薄荷的清凉气息。
　　等到天光散尽、白月浮起，徐猎才开车把陈蜀鹤送回家。
　　到楼下后，徐猎跟着下车，打开后备箱露出里面的东西，“你不是想养花吗，这是我问亲戚家要的两盆。”
　　两盆花都养得很好，粉蓝的开得正旺，纯白的正打着花骨朵儿。
　　“谢谢，正好我想再添两盆呢。”陈蜀鹤没有跟他客气，捧起一盆花笑逐颜开道，“这个白色的是……山茶花？这个颜色倒不多见。”
　　“那盆是蓝雪花，长得娇，但听说不难养。”徐猎拿起另一盆，碰了碰他肩膀，“走吧，我帮你拿上去。”
　　两盆花也不怎么重，他一个人就能拿上去。
　　陈蜀鹤心里这么想，没有说出来。
　　两人把花摆到阳台，又随意聊了两句，徐猎转身朝门口走去，笑道：“不早了，我回去了。”
　　“……”
　　陈蜀鹤没有出声，跟着人走到门口。
　　走前，徐猎回头看了他一眼，莫名觉得他眼神里有些不舍，不禁暗笑自己自作多情。
　　最终，他还是没忍住伸手，揉了揉陈蜀鹤的头。
　　“好了，提前说晚安。”

　　看着徐猎转身的背影，陈蜀鹤蓦地心头一紧，不由自主地拉住他的手：“徐猎！”
　　可等人真回过头来，却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只觉得心头胀鼓鼓的，似酸似甜，难以言说。
　　他就这么一言不发地望着徐猎，眼里涌动的情绪却又似把什么都说了。
　　徐猎转过身来，目光脉脉地与他对视着，另一只手抚上他的脸，然后微微低头，缓慢靠近。
　　两双唇上同时感受到柔软温热的触感。
　　一触即分。
　　退开后，徐猎有点紧张地盯着人看，不放过他脸上任何细微的表情，生怕他眼里出现一丝厌恶。
　　然而陈蜀鹤仍旧睁着眼睛，一动不动。
　　只是眼神有点失焦。
　　但徐猎能明显感觉到，那只抓着自己手腕的手明显收紧，手心热热的，出了一层细密的薄汗。
　　他轻叹了一声，抬手将人半搂进怀里，旋身回到屋内关上门。
　　把人抵在门上，徐猎低声问：“怎么不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