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白色药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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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潇回了警局，有些乏力。不过物证鉴定中心打来的电话还是让他精神一振。
搞DNA鉴定的小张，从罗潇送来的指甲里扫了几毫克灰出来，但是上核酸分析仪一跑，没有任何阳性反应，因此排除了指甲中存有凶手皮屑的猜测。
而做文件分析的老王告诉罗潇，写在废单上的字体不同于现在常用的惠普或爱普生打印机，应该是特殊仪器所带。因此这个结果还算比较振奋人心，毕竟找到这种特殊的针式打印机，就容易给凶手定罪了。
罗潇翻来覆去的看卫行之、杨帆、任辛三人的资料，分析其中的联系。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是他委托的几个娱乐场所的小地痞打来的。用高科技定位嫌疑人已经获总局批评了，只能采用这种地下工作的土办法。警察认识几个流氓跑腿的还是比较常见。
那边神秘兮兮的说：“罗大夫，您猜我给你找到谁了？”
“少废话，没功夫跟你贫。”
“嘿嘿，是那个卫行之少爷呀，端端比照片上长得还漂亮。本来还以为艺术照呢，爷们怎么能长成那样，他要当明星，追捧的人海了去了。”
罗潇使劲憋住火：“有完没完了？他在哪？”
“天伦王朝俱乐部呀。复兴路xx号。我跟这一带混了几年，几时曾见过这等人物……”
罗潇没等他说完就扣了电话，心想这人就不知道收敛点吗？昨夜在“巴比伦”单穿一件背心还搞得水淋淋的样子，不知道多引人犯罪吗？
来到俱乐部一看，桑拿、游泳、壁球、沙壶、保龄一堆健身项目。罗潇对此嗤之以鼻，对于他这样常年待在实验室里，闻够了甲醇、丙酮、福尔马林怪味的人，最渴望的就是户外的新鲜空气。打篮球、排球、网球什么都好，只要别闷在屋里。
罗潇大摇大摆的就往里走，门僮立马拦住他：“先生，请出示会员卡。”
罗潇有备而来，出示了小地痞办的假证，黑底描金的卡片，仿造起来也颇费成本。
门僮恭敬的点头,哈腰往里引。
罗潇打量一番又问：“这里VIP是什么待遇？”
门僮唱歌一般答道：“免费享受温泉、按摩、美容美体……”
罗潇不耐烦的瞪他一眼。
门僮压低声又说：“再有什么就不是俱乐部统一搞的了，个别会员之间私下里找点乐子，我们哪里知道？”
罗潇斜睨着他点点头，心里明白这种表面光鲜的地方，背后还不定进行什么龌龊交易。又问：“衣柜都没有么？表丢了算谁的？”
“VIP当然有永久固定的私人衣柜，不敢说和瑞士银行比，小不其然的东西，搁这里三五个月，绝对丢不了。”
罗潇赞赏的点点头，让他自己忙去。暗想自己的猜想果然没错，这种俱乐部有私人储物柜，嫌疑人想在里面私藏什么物证躲避警察眼线轻而易举，从他家里没有搜到毒品，兴许能在这里找到？
罗潇大摇大摆的在俱乐部里溜达，然后趁人不注意，迅速闪进VIP接待室。
VIP室里并没有喋喋不休的小开跟你屁股后面转悠，开口闭口‘May I help you?’
挑高的大厅，整体显得厚重、宁谧而奢华。间或有一两个会员走来走去，眼睛个个长在了头顶。
罗潇对他们没有好感，自然也不会回以好脸。这时就感觉有目光追随自己，立刻警觉的张望。
扫视一圈发现目光来自一个坐在沙发上的中年美妇，刚泡完温泉，正用温柔得滴水的目光看自己。罗潇一阵鸡皮，暗想有钱人的一夜情是这么眉来眼去勾搭出来的？
他定定神，走过去，摆了一个自认为吸引人的微笑：“有什么可以效劳？”
那女人看着他只是迷蒙的笑。
罗潇对自己的相貌还满有自信，只是这种交流方式明显超出他的经验积累范围，于是也无措了。俩人就对着笑。
那女人伸手搭在他臂上，罗潇一惊，心里想的立刻脱口而出：“请问，您知道卫行之会员号是多少吗?”说完就傻眼了。
那女人明显的一顿，审视他一会，突然往沙发背上一靠，咕哝一句：“妖孽。”
罗潇一看她鄙夷的眼神，知道她误会了，忙摆手：“呃，我不是……”
“37458。”那女人说。
“啊？”罗潇还有些犯傻。
美妇看着他冷笑。
“呃，谢谢。”罗潇急忙道谢，起身就走。似乎听到那女人在背后骂：“这都什么世道？！”
罗潇淌着冷汗，心神不宁的找卫行之的衣柜。这样套出卫行之的会员号在他计划之外，但是既然得到了，不搜出点东西来，自己就白忙活一阵子。所以打定主意继续找。
串了几个房间，终于找到了卫行之的衣柜。罗潇等四下没人，迅速戴上手套，用铁丝捅拨起来。
虽然不是专业，可大学里男孩们也玩过这种溜门撬锁的把戏，罗潇在家还练了几次，可毕竟从没实地演练过，一会就憋了一头汗。
正当他激动的气都喘不匀的时候，小铁门突然开了，几件衣服挂在里面，下面摆着一双鞋。
罗潇急忙拨开衣服，捏着各个口袋，没有什么特殊。
再往下一找，突然看到一个带锁的小抽屉，钥匙正插在上面。罗潇拉开一看，几份不重要的证件、保险、会员卡和一盒口香糖。罗潇打开盒子，里面几个明显不是口香糖的白色药片，顿时心脏都紧了：难道真是毒品？
虽然自己一直都在怀疑卫行之，虽然二人看起来每次的相遇都水火不容，但是他毕竟是自己的师弟，又曾经朋友一般相处，如果真的是他，还真让人扼腕惋惜。
罗潇迅速倒了两个药片，装入塑封袋中，关上抽屉关上衣柜。然后压住狂跳的心脏，故作镇定的向外走。
许是更衣室有好几扇门，许是楼里的走廊看起来都千篇一律，罗潇急匆匆出了VIP室，反而来到一个陌生的场所。他四下打量，正准备逃走，突然听到一阵低低的喝彩。
扭头一看，原来身后台球室里正进行Snooke台球比赛，人们在为击球者喝彩。
只见那人站定了位子，双腿稍微分开，拉直了背向前倾，左手手指在桌面上架桥，架着球杆的手指又细又长，呈粉色贝壳般的拉着尖尖弧度的漂亮指甲在碧绿桌面上看起来秀色可餐，拉直的背部，包在西裤内的俏丽臀型，修长笔直的双腿，延出了一道完美的线条。
砰的一声，跟他的优雅姿势正相反，他出杆速度果断坚决，又快又狠，母球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擦上黑球，黑球迅速滚动起来，直奔底袋。
进了，还三不沾。
击球者保持着伏在桌面上的姿势抬起头来，冲罗潇眨了一下眼睛。那束纯净的目光穿越层层障碍，温柔的洒在罗潇脸上。
罗潇更加慌乱，只觉得做了坏事被抓了现行一般，浑身一僵，然后急忙转身，夺路逃走。
卫行之慢条斯理的直起身，追逐他的下一个球去了。
罗潇跑回物证中心已是汗重湿衣，对于卫行之那道不带瑕疵的目光至今心有余悸。他不能想象，一个杀人凶手能有那么干净无辜的眼神。但是，他同样明白，卫行之惯会做戏，自己已经见识过他形形色色的很多面了。不可以被这一次的装模作样蒙骗，搅乱了思路。
他小心的取出药片，研磨、萃取，过滤进一个液相小瓶，同时也走上了气相色谱，打定主意不可以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信号。
夜渐渐深了，罗潇的色谱依然平稳的走着，还没有出现与从莫炎体内查出的一样的信号，也没有出现常见的毒品。
他换了种条件，继续进行，等结果的时候，就把自己的手提电脑拿到色谱室上网。（为了保密数据，连仪器的电脑不可以上网）
不经意的就打开了常去的论坛，看到好友林惟芝在线，才惊觉距离上次跟她聊天不到48小时，自己怎么累得扒层皮一般。
他今天实在没心情逗美眉开心，就直接无视林惟芝的存在。
过了一会，林妹妹发过信息来：罗大夫，忙什么呢？
罗潇干巴巴的回复：跑色谱。
林妹妹简单回了一个字：哦。似乎兴趣不大。
罗潇就自己浏览论坛，许久俩人也没通话。
后来，林美眉发过一条信息来：罗，我有个案子，你有没有兴趣听？
“说吧。”罗潇回复。
林美眉就讲了一桩餐桌上吃饭，一人噎死的事情。
“吃什么？”罗潇问。
“海鲜。”
“具体点。”
“海肠。”
“哦，确实容易噎死。有钱撑得吃那个。”罗潇没好气。
林惟芝咯咯一笑：“罗，你不客观。”
罗潇在电脑跟前也笑了，我不客观？自己对卫行之的偏见这么大，只因为人家性取向跟你不一样，就一个劲的怀疑人家是杀人凶手，你怎么这么不客观？当初学的东西都还给老师了？
“好，我错了，再给点信息吧。除了海肠还有什么？”
“鳗鱼之类的。”
“喉部有伤么？”
林惟芝发了个赞赏的表情，“有，很深。”
罗发了个理所应当的表情，“那就调查一同吃饭的人吧。十有八九是他杀的。”
“哦？他说那是那人吃鱼被鱼刺卡的。”
“鳗鱼。而且西餐。哪有那么多鱼刺？”罗潇想了想，说，“搜查一下带血的鱼钩吧，埋在海肠中，骗那人吞下，然后突然拔出鱼钩，让那人被喉咙中的海肠噎死。我说的没错吧。”
“Bingo.”林惟芝发来一个大拇指。
罗潇觉得乏力，“不要发这种智力测试题了，我这几天很累。”
林惟芝发来一个致歉的表情，然后解释了案件后的杀人动机：“很简单呢，只是喜欢他，不能看他跟别人结婚，所以干脆，我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
“疯子。”罗潇骂。
林美眉感慨：“爱情中的人经常是盲目的。人不疯狂枉少年。”
罗翻白眼：“那是风流。人不风流枉少年。”
“嘿嘿。”林惟芝发过一个傻笑的表情。
罗潇看了眼色谱，走了几针了，依然没有毒品类似的峰。这时，进样器转动了，发出轻微的咔咔声响，进样针来到一个小瓶子上方，果断的扎下去。
罗潇看这一动作看的痴了，突然伸手挡住进样针，机器顿时拉出警报，红色图标一闪一闪，似乎对罗潇的突然破坏感到非常不满。
罗潇突然眼睛一亮，急忙向DNA分析室跑去。
这里的仪器有好几台，跟仁和医院中纪然死时趴的那台免疫分析仪来自同一个厂家，分析机理也差不多，只是安装了不同的模块。
罗潇突然把手伸进进样腔。
值班的小张叫唤开了：“干吗呢？干吗呢? 你不怕扎到手，我还怕仪器探测到异物给我停机了呢。小罗你把你们毒物室的几台仪器祸害完了，还想来我们科接着搞破坏吗？”
罗潇似乎没听到他的抱怨，死盯着那台核酸提取仪不放。
小张过来撞了他肩膀一下，笑道：“不许看，这是我浑家，你的明白？”
罗潇突然恍然大悟噢了一声，夺门而出。小张在后面直摇头：“疯魔了，原来好好的娃。”
罗潇骑着摩托赶往仁和医院，穿过由于封锁而空无一人的走廊，钻进检验科实验室。
他迅速翻找着这台免疫分析仪的使用记录，心想凶手终于还是百密一疏，终究留下了证据：一般的分析仪，在异物深入进样腔的时候会鸣笛报警，而昨夜纪然死在这里，头卡在里面，分析仪依然正常运行，那就是凶手一早就设计好关掉报警机制，然后才实施杀人。而这种报警不是随便谁都可以关的，应该会有使用记录留下。
他迅速查询近期的报修记录，发现一个陌生的名字。
急忙打电话给医院总机查询，回复说这是妇产科的实习生。
罗潇顿时声音就抖了：“什么科？”
“妇产科。”那边很不耐烦。
“谁带的实习生？”
那边模模糊糊骂了一句，开始哗啦啦翻书，许久才说：“许蓓。”
罗潇松口气，立刻又追问：“当时呢？就是仪器报修那时。”
那边又骂，许久又说：“卫行之。”
罗潇顿时觉得手脚冰凉，果然，凶手果然是他。然后机械的挂了电话。
手还扶在电话上，罗潇突然听到背后轻轻的咔嗒一声，枪栓撞针挂上的声响。罗潇虽不是警察，但这种训练还是有的，清清楚楚的听到枪支上膛的声音。
他惊讶的回头，发现卫行之举枪站在他身后。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白色药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