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乌盆案（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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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庄比九月想象的还要阴森一些，大约是过于阴暗的缘故，温度也要比室外低一些。
仵作站在包大人旁边，正在报告验尸的结果，死者被匕首刺穿腹部，一刀致命。九月凑上前，俯身看向死者，他穿着褐色的麻布衣服，双眼圆睁，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右脸上，有三道清晰的抓痕。
这是一张十分熟悉的脸，九月沉默着站直身，朝着看着她的众人点了点头“就是他。”
包大人一脸的痛心疾首，他叹息了一声“这世间竟有如此丧心病狂之人。”
九月再度看了看那具尸首，他再没有了拿刀砍她时的气势，口微张着，总让人感觉他死时定是满面的不可置信，“大约是······”她目光微敛，显出有些叹息的神色来“大约是此人面容被我看见，他同伙觉得不安，便将他也杀了。这人的尸首是在何处发现的？”
“此事说来也巧。”公孙策面上还是惯常的平静，他微微向前走了一步，声音不高也十分的平稳“今日在郊外，有位农户亲戚生了窝狗崽叫他去抱一只，他去取了狗崽回来，途径一座亭子，那狗仔突然狂叫不止，他觉得有些奇怪便四下查看，见一处土地不平，便将那挖开，谁知竟埋着一具尸体。”
若不是这农户，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发现这具尸体呢。
九月抿了抿唇“那那位农户呢？”
“大人已经安排下去，此案未结之前，让他在府中暂住一段时间。”不是他们多想，这凶手一而再再而三的杀人，保不准将这发现尸体的农户一并杀了，现在还是谨慎一些为好。
说话间，前去贴告示张龙赵虎回来了，赵虎像包大人抱了抱拳“大人，认尸的告示已经张贴完毕了。”见包拯点头，他方立正站好，然后就看到了尸体旁的九月。和上次一样，九月看见他的脸色立马沉了下去，狠狠的盯着她。
但在看到她身上的斑斑血迹之后，他好像终于想起了九月为案件受了伤，不情不愿的扭过头去。
九月：·····
然而并没有持续多久，等勘探现场的展昭回来以后，赵虎又虎视眈眈的盯着她瞧，生怕她对展昭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真是够了，你个展护卫的死忠迷弟。九月觉得十分心累，于是偏过头不去看赵虎，继续和包大人与公孙先生说话。
“大人，不如把刘兄请来，看看他对此人是否有印象？”这倒也是个办法，包拯正打算喊赵虎去带乌盆，正好看见赵虎锲而不舍的瞪着九月。
包大人：“······赵虎，赵虎！”
“啊？”包大人叫了两遍，赵虎才回过神。公孙先生大概觉得有趣，面上浮现了微微的笑容，说道“赵虎，大人叫你叫刘世昌带来。”赵虎哦了一声，回了一句属下这就去办，便快步离开了。
九月看着他的背影，内心十分惋惜，这孩子脑子真的只有一根筋，人家都说耳听八方眼观六路，你至少得做到眼观一路，耳听一方吧，瞪我就瞪我，你倒是听着点周围的动静啊，明明长着一张看上去很聪明的脸。
赵虎不一会儿就将刘世昌带来了，他先对着包大人鞠了一躬，然后飘到尸体前看了看，声音猛地高了起来“是他！就是他！就是他将我烧制成乌盆的！”
他又围着尸体转了一圈“我虽不知道他的名字，但我记得他有一妻，那妇人十分凶悍，原本此人对把我尸体烧成乌盆十分犹豫，他妻子却百般劝说，说什么反正人死了，尸体又留着做什么，还不如一并烧了拿去换钱，这才将我扔进了火中。”
说完，他又十分好奇的低头往那尸体脸上瞧了瞧“我本以为那妇人是对外人凶悍，想不到对自己的丈夫也是如此，这脸都被挠花了。”赵虎听完，一时没忍住，噗的一声笑出了声。
九月：你等着，我这就去找道士来做法收了你！
大约是九月面部表情太过狰狞，一直看着这面展昭轻咳一声，开口转移了话题“那杀你夺金的是否也是此人？”
刘世昌摇摇头“并不是，此人只是将我的尸体烧成了乌盆，杀我的却另有其人。不过两家人住的十分的近，仿佛只有几步，对了！我想起来了！”刘世昌面上突然浮现出喜色，他猛地一拍手“我听杀我那人曾唤他为弟弟！”
是兄弟？在场的几人不由得交换了个眼神。
“赵虎，你且先带刘世昌回去。”包拯沉思片刻又说道“之后便只需等那认领尸体的人来了。”
死者妻子来认尸体的时候，九月已经换了衣服在院子里与芸娘说话，刘世昌虽然是个单纯的傻白甜，但他妻子却不是，当时她刚进院子，就见芸娘站在门口等她，见她进来又是盈盈一拜“因我家官人之故连累姑娘，实在让芸娘内心不安。”
九月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事，赶忙拦住她“为人伸冤乃是为人本分，何来拖累之说？”
芸娘往九月的胳膊看了一眼“姑娘身上的伤，难道不是被杀害夫君的贼人弄出来的？”
九月下意识遮了一下被包扎起来的伤口，见芸娘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才无奈的笑笑“其实也没有那么严重，也赖我不小心，娘子不必如此介意。”
“话虽如此，芸娘总觉得十分愧疚。”
两人一来一往的客气了半天，又不知道怎么将话题聊到了其他事上，竟都举得对方与自己十分投缘。直到展昭来带刘世昌，说是认尸体的人来了，让他再去指认时，九月与芸娘才发觉两人已经聊了许久。
看展昭带着乌盆出来，九月赶紧迎了上去，“展大人，我也想跟着去看看。”案子到了这个地步，就离真相大白不远了，她也算与这个案子联系颇深，自然想亲眼看看这案子的进展。
展昭想了想便应下了，却并没有直接将他们带到包大人跟前，而是找了一个可以看清认尸人脸的角落，那是一个妇人，她啼哭着“我苦命的官人，是谁干下这丧尽天良的事啊。”一双丹凤眼却乌溜溜的转。
刘世昌几乎是一眼就认出了她，低声对展昭说道“正是这妇人。”展昭点了点头，将乌盆交到九月手里，便走到包大人身边低声说了几句。
包大人面色如常的问前来认尸的妇人“这位娘子，死者与你是何关系？”那妇人擦了擦眼泪，跪在地上说“大人容禀，民妇是开封府人，死者是民妇的丈夫，名唤丁万，住在城北以制乌盆为生，今日一早，民夫便出了门，至今未归，民妇·····民妇担忧不已，便出门去寻，结果······结果就看到了认尸的告示。”说完便又伏地痛哭了起来。
包大人默默和公孙先生交换了一个眼神，包拯又问道“你丈夫家中还有什么人？”
那妇人答“民夫父母双亡，只有一兄长丁千，与民妇一家比邻而居。”
九月见那妇人说完这句话之后，一直在包大人身后站着的王朝马汉便悄悄退了出去，想是去捉丁千了，她觉得手心像是出了汗，而后微微垂下眼帘，低声对刘世昌说“刘兄，你大仇快要得报了。”
再次见到展昭的时候，他正打算和赵虎再去一次丁千家。王朝马汉虽然押了丁千夫妻来，但他们却并不招认杀害刘世昌的事，那丁万之妻也矢口否认曾将刘世昌尸首烧制成乌盆。于是包大人便又派赵虎和展昭一道去丁千家搜集罪证。
九月一边听，一边跟着他们两个人走，一点也没有回去的意思。赵虎原本一直没说话，结果看九月已经和他们一起离开开封府很远了，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官差办案，你跟着来干嘛？”九月看了他一眼，笑嘻嘻的说“帮你们搜东西啊，你可别小看我，我可是很会搜东西的。”
赵虎嗤了一声不置可否。
“你可别不信，我说真的！”九月对此十分自信，她这些日子只要一搜东西，总是小有收获，她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不如我们打个赌怎么样？”
赵虎这才偏过头看她“怎么赌？”
“就看我们谁先搜到关键物证，若是我输了，请你吃一个星期城东李老板家的馄饨。”
赵虎心里虽然想谁想和你一起吃馄饨，但他本人又十分不服输，当下就应了下来“行！若是我输了！请你吃一个月的馄饨！”
九月眉眼弯弯道“成交！”
展昭不知什么时候落在后面，听到他们说的话后，无奈的摇头笑了笑，九月恰好这时候回过头，然后就被这温润如玉的一笑惊到了，她默默的吞了口水……说话都有些结巴“那……那展大人便做个见证。”
赵虎听了也回过头来说“就是，展大人，你来做个见证，免得有人到时候输了不认账！”
展昭被他们两人一起盯着，感觉他们眼中此时都盛满了火光，他在心里暗自叹了一句小孩心性，还是应承下来“既然如此，展某便帮你二人做个见证。”
于是等他们三个人到了丁千家时，赵虎涌现出了从来没有过的干劲，一个屋一个屋检查的十分认真。反观九月，她大致在屋里转了一圈就停在一面墙前，时不时的摸一摸敲一敲，然后回头叫赵虎，“赵校尉，你力气大吗？”
赵虎回过头啊了一声，就见九月指了指墙“能把这墙砸开吗？”
赵虎噎了一下，“容姑娘……就算我们是官差也不能随便拆人家墙啊，你别是什么也找不到又一心想赢，急病乱投医了吧？”
九月眨眨眼，低声嘟囔了一声“也对，官差是不怎么方便。”于是她转身走到院子里，再进来时拿了一个大铁锤。
赵虎：等等你要干啥……
之后展昭和赵虎就眼睁睁的看着这位胳膊上还带着伤的小姑娘搓了搓手，抡起铁锤向着墙狠狠的砸了一锤，墙泥掉落，破开处一片金色，她歪头看了看，然后冲着赵虎甜甜的笑起来“赵校尉，一个月的馄饨你可别忘了。”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乌盆案（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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