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水长流》大自然的搬运工

33、却又突然听到你的消息

　　初秋天凉但暑热未尽，某天下班回家，倒在床上迷糊了一会儿，起身的时候满身是汗，外面天已经黑透。心情烦躁的难以自持，胡乱登上一条短裤套上件汗衫趿拉着拖鞋就下楼了，打车去了一家之前李庶带我去过的小酒吧，点了杯Mojito坐下来，一个长相俊朗的男生正在台上轻轻弹唱，《北京，北京》的旋律从指尖和琴弦中悬悬流淌。我咽了两口服务生端上来的鸡尾酒，舒爽了很多。窗外华灯交错，行人如梭。
　　嘿，兄弟，正当胡思乱想的时候，有人从后头拍了拍我的肩膀，回头辨认了几秒才记起他。
　　雷子？对吧。
　　记性不错，好久不见。他笑着打哈哈
　　还好，你最近怎样？打算留在济南？
　　过几天就走了，她一直想去上海，他指指身后的一位姑娘，年轻嘛，多闯闯
　　那女孩温婉一笑，算是招呼
　　我朝她点点头，又问雷子，嗯…那个…小宇，他干嘛呢？
　　你先去过去，我随后到，雷子对那位姑娘说，随后干咽了口唾沫凑过我跟前来，你们没有联系？
　　我晃晃脑袋，想起上次跟他不欢而散。
　　他那狗日的同学骗他去做传销的事你知道了吗？
　　这个知道
　　唉，他叹口气，他脾气犟，不肯别人帮忙
　　他怎么了？我问
　　嗨，也没啥，雷子道，就是工作还没落停，我走了也不知道他怎么生活
　　他跟你住一起？我有些吃惊，又有些窃喜，毕竟我无法低眉顺脸的主动找他，能从雷子这里找到他未尝不是件好事
　　嗯，就在你们之前住的那个小区
　　那屋子不是租给别人了吗？我之前回去过的啊
　　换了个楼层，小宇也想住之前那个，可人家新房客交了整整一年的房租
　　哦，我点点头，心底复杂又难过。复杂的是原来他也想回到我们曾共居的那个破旧古老的小区，年久昏黄的小广告贴满门洞，合抱的粗树枝桠蔓延。难过的是他不仅被朋友欺骗且有家难回，身无分文落魄至此却还不肯主动找我，在他心里，究竟我已经沦为外人。
　　我问雷子他换号了没有，雷子说没换，还那个，就是手机丢了，用一部旧手机，我要是不回家也常联系不上他。我点点头，还想继续多问几句，雷子看看时间说一帮朋友在二楼等他，就匆匆离开了。
　　我端起鸡尾酒一饮而尽，又向服务生要了几罐啤酒轰隆轰隆灌了下去，胸口堵的喘不过气。结完帐，一步三晃出了门，走回家将近两个小时，顾不上洗澡就爬上床，蒙住脑袋，汗水沾湿了枕头，嘴里呼出来的气掺着难闻的酒味，呼吸困难，不停的喘着粗气。
　　掏出手机，编好短信，删了写写了删，不知道说什么，想保持点尊严不想让他觉得我在求他，可又觉得自己很搞笑，事已至此还在故作矜持，还在为自己保留那些不要脸的自尊。我都不知道自己在期盼什么了，他的鼻子眼睛眉毛，他的脸嘴唇胸膛，似乎他身体的每一部分我都异常渴望，渴望他出现在我眼前一声不语任由我紧紧抱住，但又好像从内而外的想要拒绝他躲他在千里之外，我的生活不想让他有任何沾染，我简直是疯了。
　　最终在0点之后把只写了我的住址的短信发了过去，捏着手机辗转半夜，没有回音。
　　第二天原本定好了休班的，结果早晨6点多被制片人的电话吵醒，说上头有要求让节目改版创新。于是乎8点半的时候全班人马已被召齐在办公室准备开会。制片人是个近四十岁的中年妇女，我们喊她冯姐。她手持几摞刚打印出来还散发着纸墨香的A4纸稿，脸拉的老长，下巴扫着地，额头顶着天花板，身子纹丝不动，眼睛提溜咕噜的转，捏着尖嗓：知道为什么又要改动又要做新吗？
　　众人沉默
　　因为没收视！因为没点击！她吼
　　在座各个敛声屏气，大气不敢喘一口。而我由于早晨被吵醒没睡好，加上原本就嗜睡，于是在这刚开场的紧要关头打了个作死的哈欠
　　方先生！冯姐轻浮的声音吓我一个寒颤，肾不好？
　　不是，冯姐，打哈欠和肾没关系
　　众人哄笑
　　笑什么！谁再笑谁滚出去！去隔壁做民生新闻去！
　　众人相互吐吐舌头，收了笑，缩着脑袋
　　阳光从窗户上缓缓地往里探，不知谁桌上的小鱼缸里金鱼翻身打挺的浪花声偶尔穿插进我们的沉默中，窸窸窣窣。
　　一上午的会议我半点没听进去，一是困，再是早晨走的忙忘了带手机，惦记着要是夏宇给我回短信或者电话会收不到。
　　散会的时候冯姐让每个人周一交一份策划案，尤其叮嘱我年轻人多动动脑筋。我匆匆应了，便跑下楼拦了辆车赶紧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