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白失败以后》织朱

6、打工妹与顾客

　　如果没有一颗绝佳的心脏，就别轻易尝试暗恋，否则酸甜苦辣咸，最后者最重。
　　乔因在认真地考虑自己移情别恋的可能性，按照目前卓沉纹丝不动的态度以及人类趋利避害的本能推算，离她弃暗投明的日子大概是不会远了。
　　一个庸俗的开场，一段庸俗的暗恋，一颗庸俗的玻璃心，乔因反思过后，觉得悲剧离自己，也不会远了。
　　好了，以上内容全部叉掉，其实只是乔因的右眼皮跳了而已。
　　“怎么办，我感觉我要丢钱了……”乔因心中惴惴，看着餐盘里带毛的鸡翅膀，食不下咽。
　　陈乐怡一边啃鸡腿一边摇头：“左眼才是跳财，右眼跳灾……姑娘，你大概是要有血光之灾了。”
　　陌琪抽她：“乌鸦嘴！”
　　乔因干脆放下筷子：“我情愿是血光之灾，哦对了，但前提是这血光之灾能不花钱也不影响我挣钱。”
　　陌琪抽完了陈乐怡抽她：“你掉钱眼里得了！”
　　陈乐怡啃掉了骨头上最后一丝肉，放下筷子抽出一张纸擦嘴：“你不知道吗？她一直在钱眼子里，没出来过。”
　　连着三天的大太阳，雪都化得七七八八了，气温开始上升，春回大地。
　　周六一整天都在学院里忙“纪年杯”的事，周日总算可以歇一会儿了。
　　吃过饭才十二点，三个人宅在寝室里，面面相觑：“所有我们要干嘛？”
　　一个上午睡过去了，下午呢？
　　“看剧？”
　　“游戏？”
　　“兼职。”
　　陈乐怡笑得不行：“所以乔因为什么你的选项是肯定句？”
　　乔因欢快地拎起书包：“因为家教时间不是延长了嘛，上个星期是临时加的所以是延长到了六点，这次就正常的改成一点到五点四个小时啦~”
　　陌琪阴森一笑：“忽然想打死你肿么破？”
　　陈乐怡彻底对她绝望了：“好了，我以后再也不要问你要干嘛了，赚你的钱去吧小陀螺！”
　　“好哒。”乔因在她们嫌弃的目光中轻飘飘出门了。

　　今天阳光明媚，万里碧空飘着朵朵白云，挺好挺好。
　　她欢快的坐上公交车，开出去两站就接到了学生父母的电话：“不好意思啊乔同学，今天下午璐璐开家长会这事儿我给忘了，下午的补习取消，实在不好意思啊。”
　　乔因当然只能说没关系，挂了电话之后她就颓了，今天果然有血光之灾，三百块钱就这么飞走，简直大放血……
　　公交费两块钱，不能浪费。
　　33路公交路过哪些地方，她得好好想想。
　　啊有了，这车经过市人民广场，广场边上有一个江外楼……
　　她立刻点开兼职群，往上翻了几条后发现了自己瞥过一眼直接略过了的兼职消息，她立刻打了负责人的电话询问：“您好我是Q大的学生，请问您这边下午一点到五点的接待员满了吗？”
　　“还没有，就差一个了！你确定会过来吗？”负责人的声音听起来很高兴。
　　“确定。”
　　“那你到了打我电话。”
　　“好的。”
　　乔因挂了电话，撇撇嘴，什么就差一个这种鬼话她才不信，虽然是下午时段的接待员，但四个小时就给三十块的低薪，就算身为最廉价劳动力的大学生们，也不是那么能接受的。
　　江外楼是一家自助取菜式火锅店，店面非常之大，味道在同类店铺里算顶尖的，价格还挺亲民，因此就算是下午这种时段，过来吃火锅的人也是络绎不绝。
　　所谓接待员有区别于服务员，接待员通常来说只面向第一次过来的客人，告知他们菜价、简单解说酱料，告诉他们洗手间的位置等等，减轻服务员的负担。其实工作日的时候都是用不到接待员的，因为不那么忙，服务员就已经绰绰有余了，然而周末人流量翻番，服务员各个忙的脚不沾地，只能找一些学生过来兼职接待员。
　　半个小时后，乔因身披“新顾客指导”的绶带，站在了江外楼的南侧。
　　她带着得体的笑容站在自助点餐区，温和地告诉一位四十岁左右的女士：“姐姐，这两种是不能拼的呢。”
　　女士回头：“那这一整盘子乌冬面哪里吃的完哦！”
　　乔因看了一眼她身后两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微笑：“如果你们当中有喜欢吃乌冬面的人，那应该是能吃完的。”
　　“那行吧，小智爱吃……那粉条还要不要？”女士嘀咕着，最终还是两盘都放在了小推车里。
　　这边刚回答完，一个她才接待完不久的老太太就过来了：“你们这厕所里怎么没厕纸啊，我问服务员她说跟你要。”
　　“您稍等一下。”她快速去了柜台，在后面的柜子里拿出了一包纸，让老太太抽了几张后，自己送到了卫生间放到入口的盒子里。
　　好么，敢情整个大厅就她一个接待员啊！！！
　　卓沉在快四点的时候陪半年没见的母亲来到江外楼，位置是早就订好了的，就南侧点菜区边上那个单独的位置，靠窗。
　　江外楼没有包厢，这个位置就已经是最特别最豪华的了。
　　卓沉看到乔因的时候，后者正弯着腰给一个五岁大的小姑娘介绍酱料：“那个不行啦，特别辣，你吃了会很难受的，要不你试试看这个……”
　　乔因沾了一点点甜酱在小碟里，然后给小姑娘舔了舔：“这个是不是很好吃？”
　　小女孩点点头，抱着小碟颠颠地跑到正在选菜的男人那里：“爸爸我要这个甜甜的~”
　　乔因捶捶腰，在心里发誓：这家店的兼职永远不要接了，劳动力和工资完全不成正比啊！
　　她疲惫地转身，就和看着她的卓沉对上了视线。
　　邂逅这个词是非常浪漫的，但是火锅店打工小妹和帅哥顾客这种身份形式的邂逅，乔因一点也不想要。
　　她窘迫而生硬地问好：“学长……好啊。”
　　卓沉点点头，笑道：“好巧。”
　　他什么也不问，态度就像他们是在学校里面偶遇一样，这让乔因心里舒坦不少。
　　卓母看了乔因一眼，笑眯眯问：“卓沉，这是你同学吗？”
　　“乔因，建筑学的学妹。”介绍完乔因，卓沉再指向自己的身侧，“这是我母亲。”
　　卓母并不高，穿上高跟鞋也就一米六出头一点，不过身材娇小但气场强大，有那么一种不容忽视的感觉，乔因连忙问好：“阿姨好。”
　　卓母笑着应了：“你好。”
　　不期而遇，也就只是简单地打了个招呼，就又错开了。

　　他们的桌子和乔因的工作岗位比较近，后者心里的小骚动就有点儿压不住了，总是忍不住用余光偷瞄一眼，而这一切全都被在商场上混成了人精的卓母收在眼底。
　　母子俩说了些家常，然后话题就被卓母带着拐到了乔因身上：“那小姑娘，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卓沉笑了，轻声道：“您别胡说。”
　　卓母摇摇头：“说真的，我不反对你谈恋爱，学生时代的恋爱是很美好的，你应该尝试一下。”
　　只有两个人的饭桌，一个人说话后另外一个人不接话，气氛就会沉寂下来。
　　卓沉最终还是笑了，只是说出来的话就跟他的名字一样沉重。
　　“妈，无论什么时候，都是要负责任的。”
　　卓母看着这个面容像极了卓越气质想法却全然不同的儿子，微微叹气：“卓沉，你真不像我和卓越的孩子，你可以过得更自由。”
　　“这正是我自由的选择。”

　　客人渐渐变得更多，下一个饭点，正式进入。
　　乔因看了一下手机，还有三分钟就可以下班了，真棒！
　　晚五点到十点的兼职接待员已经到了，四个女生，似乎是一个寝室的。晚班五个小时，有六十块呢，下午四个小时就只有三十块……乔因叹气，社会就是如此的不近人情，不如人意。
　　很快她就又多了一句总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一个三十多岁戴着金边眼镜，充满了高级知识分子气息的女人冷冷地看着她：“多少钱？”
　　乔因垂眉耷眼：“三十。”
　　女人脸上露出“你肯定是在逗我的表情”，不敢置信又问了一遍：“你说多少？”
　　乔因细声细气：“三十。”
　　女人被她气笑了，伸出食指使劲儿点了点她的脑门，恨铁不成钢：“我说你能不能有点儿出息，啊？还能不能有出息了？”数落完后她拿出钱包，拿出三百块钱塞到她手里，“给你三百块，别干了，跟我去吃饭。”
　　乔因偷摸瞄了一眼时间，立刻收好钱点头：“好嘞！”她摘掉绶带欢快地朝柜台跑去，“姐你等我会儿。”顺便领工资~
　　小钱钱入袋让她笑得十分灿烂，福祸相依啊福祸相依，也许是见到男神运气变好了~
　　她这小步子雀跃地往外跑，乔阳忙问：“你干嘛去呀？因因！”
　　乔因已经跑远了，乔阳嘀咕了一句“死丫头”，转身对自己的同事笑了笑：“那傻丫头是我妹妹，特别活泼，等会儿大家不用顾忌她，今天我请客。”
　　另外一边，卓母含笑看着站起来又坐回去的卓沉：“怎么，以为她受欺负了？”
　　面对母亲调侃的语气，卓沉淡然一笑：“她不但是我学妹，跟我还同属一个部门，她如果真的被欺负，我没有袖手旁观的理由……您吃好了吗？我送您去机场。”
　　卓母点到为止，拿湿巾擦了擦嘴角后站起来：“走吧。”
　　出门的时候卓沉回了一下头，一眼就看到了举着筷子准备大杀四方的乔因。
　　因因。
　　很好听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