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念师同人]（锁羲）兰亭四梦》酒荡心

4、 梦·肆

　　王大锁生病了，病得有些厉害。
　　冒着雨雪天气出门一口气接了十多单生意，最后一单花了他将近二十分钟，本来是不需要那么久的，可关在房里才两岁的小姑娘一直在嚎啕大哭，听得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眼前也是青一阵白一阵的。
　　撑着口气回到住处，大锁甩了鞋就一头栽在了床上，闭着眼睛把棉被扯了过来。
　　被子似乎薄了不少？要命，都出现幻觉了。

　　王羲之自以为，在这里住了一千多年，什么事都已经看淡了，就算有朝一日迷糊管家和年轻多金的连环杀人犯谈起了恋爱，也不会让他有太多惊讶了。
　　可当他看见自己卧榻上有一个半死不活的王大锁时，还是惊得险些没有拿住手里的一盆杜鹃。
　　监狱主人，意识之王，目前感冒且高烧的王大锁又一次无意识地直接空降到了王羲之的牢房里。

　　好一阵折腾，待到大锁醒来，一盆凉水已经换了两次。
　　“逸少......”王大锁声音嘶哑，“是你么......”
　　“是我，是我，”王羲之赶忙放下手里的巾帕，右手搭在大锁额头：“先别乱动，你发烧了，现在似乎退了些，我给你倒杯水，再接着睡一觉。”
　　温热的茶水倒进杯子里，榻上的大锁还有些迷糊：“我本来就在梦里了，怎么能又在梦中睡觉呢。”
　　这个臭小子，执念力见长，可还没有觉醒，也还没有想起自己到底是谁。
　　王羲之轻叹一口气，把他扶起来：“你现在是在梦中醒着，自然可以在梦中睡着。”
　　王大锁把杯中的水一饮而尽，眼皮还是很沉重：“逸少......你说的好有道理。”
　　“别贫了，睡吧。”
　　一直等到好友的烧退了，王羲之这才舒了一口气。不知是不是王大锁真的在梦里看见了他，隐约听到他在低声喊着自己的字。
　　他断断续续地说：“逸少......逸少.......我是个......厉害的锁匠，要是......你家锁......坏了，我......免费......”
　　王羲之听完，有些哭笑不得，帮他掖了掖被角，出门把盆里的水给倒了。
　　这最伟大的监狱里，王大锁再绝妙的开锁技术都没有用武之地。只要用意识控制着，就可以轻松出入监狱里每一间牢房。
　　千年来倒是有那么一回，王大锁没有打开王羲之锁着的门。那时大锁还是锁儿姑娘，当她恢复了全部记忆之后，急匆匆过来找王羲之解释。
　　王羲之的房门被他从里面锁住了，但只要大锁想开，还是可以开的。可惜那时大锁在门口踱了三个时辰，还是悄然离开了。待到下一世，王羲之默默把门打开，他们俩才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又时常在一起聊天喝酒。
　　收拾好巾帕水盆，王羲之又回到卧室，把大锁丢在床尾的围巾拿起来，挂在屋角的衣架上。
　　崭新的大红色围巾，今年是这小子的本命年。
　　记得有那么一次，大锁是军中一员大将，虽是个粗人，却格外喜欢字画。某天，他捧着个木盒子兴冲冲地来找他：“逸少逸少，你看，我把锁魂帖设计成这个样子，是不是很文雅，很像你们读书人的样子？”
　　王羲之仔细端详了一下才开口：“这盒子设计的确实不错，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这盒面太单调，若是再题上字，或是画上画，就更好了。”
　　“前些日子我和吴道子下棋输了，暂时不想找他了。不知可否在逸少这里求得一幅字呢？”
　　大锁将军一脸期待，也只有在这个空间里他才会表现得像一个孩子。
　　王羲之那天心情不错，有意想逗逗他：“若是我今天想摆一摆书圣的架子，不帮你题字呢？”
　　“那我就耍赖，赖到逸少你答应我为止。”
　　“就这样赖我一辈子？”
　　“何止是一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只要我想起来了，我就赖着你不放。”
　　“幼稚，”王羲之无奈摇摇头，眼底却是笑意十足，“帮你写也罢，还请王将军帮在下磨墨。”
　　王大锁笑得像是得了什么世间罕有的宝贝，咧嘴笑得十分开心：“遵命，王右军。”
　　那时的王大锁正是二十四岁，已经觉醒多时，还会缠着孙膑讨了不少颇为实用的兵法，也曾经因为酒醉，在这榻上睡了一天一夜。
　　如今的他还是当年的模样，大概下次见面，他就觉醒了。

　　王大锁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上午十点，雨雪停了，风也小了，他的烧退了，头也不痛了。
　　半睡半醒中还有人柔声和他说话，帮他敷上凉手帕，帮他倒杯温度正好的白开水，可醒来时，却是自己一人躺在出租屋里，工具箱被丢到一边，没有人会帮忙把它捡起来。
　　大锁坐在床上愣了好一阵，也不去管手机里冒出来的待接的单子，又躺回了床上，用被子蒙住头。
　　梦里那人真好，从小时候见到他时，他就对自己很好。
　　大锁特别想回到梦里，想谢谢他的照顾，想问问他的来历，想知道怎样才能进入有他的梦境世界。
　　想随时都能够见到他。
　　隐约有回忆浮在眼前，那人放下毛笔，对他浅浅一笑，缓缓道：“尔不知其人，或行其秘术，降天谴，骑黑兽，被白氅，肩颤则潮生，自空而下，状翩翩然——这样写，你看可好？”
　　“逸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