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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二章 非少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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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叫绿襟。
我是花楼中除了花魁柳香怜之外,唯一一个识字的姑娘。
我很后悔我暴露了自己识字这项“不可多得的才能”,只因这样更确定了我在花楼中的地位——接见过非少爷之后我将成为柳香怜的接班人花魁No.2。
有一个叫春桃的女人对我极其友善,我怀疑她是老女人的安排在我身边的眼线,否则为何要面有愧色?
我脖子上的勒绳的淤青很难看,为了掩盖这些伤痕我每天都要被迫涂许多白色香粉。
虽然此时是二月,但藏花楼中因有暖炉而温暖如春,颈上的厚粉让我有了夏日浓妆的感觉,很是难受。
值得高兴的是这些日子以来我没有被迫卖身接客,老女人对外宣称我是只卖艺不卖身的清倌儿,而我甚至连卖艺都不用。
不知幸是不幸。
老女人在我的饮食中下了轻度的软骨散。也就是说我在接见这个非少爷之前是绝对逃不掉的。
我知道我不可能有那么好的运气一直不卖艺也不卖身。
只卖艺不卖身从来就是小说中的神话传说,妓院中的女人从来都是卖艺又卖身的,如果一直没有卖身,只有两个原因:
一、她长得实在太过抱歉;
二、她是嬷嬷。
我不得已展现了另一项才能——弹琵琶。
想当初弹琵琶是跟着妹妹去学的。后来妹妹在爸妈殷切的目光下去考了级,我因为琴艺拙劣没脸去浪费报名银子。
我和另六个其他花楼的姑娘被打扮了一番,蒙着脸用马车拉进一个金碧辉煌的屋子。
陆陆续续地有人进来吩咐我们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我又看见了金公子,他只对我们说了半句话:“该问的问,不该问的……”
立刻有个伶俐可爱的姑娘甜腻地回道:“我们不问。”
脂粉香很浓,这样浓郁得可以熏死蚊子的香味中还有着浓浓的酒香。
屋角堆着几只箱子。
随后有一个人跌跌撞撞地走了进来。
他给人的第一感觉像金公子,电线杆子,冰冷无绪的脸和眸子。
怎么形容这个造型来着?玉树临风?一表人才?
他就是非少爷。
他身后跟着一个看上去很和蔼的中年人。
那男人笑着说道:“你看,世上美丽的女人并不止她一个,是么?”
我像另外六个姑娘一样吃吃地对他笑了起来。
当我被一个姑娘推向他的时候我心中停止了嘲笑。
他怔住。
他眼中一片死寂,像深谷中宁静的潭水,因没有风吹过而显得毫无生气。
或许,还有更多的什么……
那中年人几步上前,打开了一只箱子。
箱子里满是是金银珠宝玉器首饰。
那中年人道:“你只要有这么样一口箱子,至少也可以买到一百个少女的心。”
我心中忽然一颤,似乎很久很久以前在哪本书中看到了这样一个情境,这样的对话。我迅速搅动着脑壳下贫瘠的脑浆子,像一个敬业的演员一般对着台词。
我开始媚笑,我看见自己的手缠上了他的胳膊,我听见自己发出腻人的声音:“绿襟的心已经是他的了,用不着再买。”
中年男人温和地笑了笑,道:“你看,会说甜言蜜语也不只她一个,这本是女人天生就会说的。”
我急道:“我说的是真话。”
中年男人又道:“真就是假,假就是真,真真假假,本不必太认真。”
他缓缓走到非少爷面前,很认真很温和地问道:“你还想死么?”
原来,他也想死么?与小绿还真是天生一对呀!
非少爷拎起一壶酒,灌下去,仰面大笑道:“死?谁想死?!”
那笑,很悲哀,很无助。
我忽然感恩起来——原来,我曾经比这样的人,这些人幸福许多许多。
如果今天,我能活着从这里走出去,我一定要让自己活得比这个人幸福百倍!
中年男人笑道:“好,只要你活下去,这些全都是你的!”
他一把抱起我,认真地,紧紧地,掐疼了我的腰,像是要证明什么。
然后他又喝酒了。
他喝了很多很多酒,最后在其他少女们的起哄声中将我抱进一间房。
他的动作很小心,把我放在床上,开始解我的衣服。
我知道他没有醉。
心里苦的人是不会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