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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前尘 ...

  •   江心梅一心想离婚,冯涛却不见了踪影。
      她身心俱疲,索性请了几天假,脸上的伤还有些明显,怎么也得养养再见人。
      昏天昏地的过了几天,白天当晚上过,晚上当白天过,她自己也惊讶,原来放弃生活竟然是这么容易的事。
      可是她终究还是要面对,第四天中午起床,憋着雨的天阴沉沉的,江心梅在心里想,
      老天会不会和人一样,有雨下不出来,也会觉得难受。
      起床去找吃的,看见地板上汪着水,是洗碗池的水阀没有关严,滴滴答答低了一夜,江心梅收拾了小半天,才吃了饭。
      晚上时候,天终于想通了,哗啦啦泼天盖地一场阵雨,下的痛快。
      江心梅怔听雨声许久,才想起几个窗户都没关,忙不迭又去挨屋关窗户。
      阳台上晒着一塑料袋冯涛老家人给的新蒜,江心梅手忙脚乱的拽进屋里,原来已经烂了不少,湿答答的浸着雨水,散发出难闻的气味。

      她忙着埋头把完好的蒜头挑出来,冷不防捏碎了一头半烂的蒜,一股恶臭狠狠刺进鼻腔,她抑制不住一阵呕吐。

      干呕了几下,几天前的事又浮上了心头,她不由得一阵怒火,起身不管了。

      站了一会,看着地上的蒜皮,雨水残留的泥点子,地上有,桌子上也有,想想终究是自己的事,无可奈何的又开始耐着性子整理。

      毕竟,这房子,是她的财产。

      可是,这里本来也应该是两个人的家。

      她终究是要事与愿违。

      大学期间的男朋友为了前途,和领导的女儿结婚了———也许也不全是为了前途,她也有见过那个姑娘的,肤白貌美,娇小可人,端的是个男人都会动心。

      只是,只是,他实在是不该有了她还勾搭她。

      江心梅不是个强势的女孩子,她与世无争,淡到几乎看不见,唯一的好处就是温柔。

      这温柔,吸引过他,却害苦了她自己。

      她早就意识到他的反常,半个月不见一面是常事,偶尔见了面,电话不断,他总是背着她接电话,江心梅从不怀疑。

      也许她是不敢怀疑,怀疑又能怎样,怀疑被证实又能怎样,她已经二十九岁了,站在青春的尾巴上,她还有多少把握可以重新开始。

      于是她选择了装傻,她加倍的体贴,加倍的善解人意,她心里隐隐觉得只要他娶了她,哪怕再不要她,总好过这个时候移情别恋,可是她活的越卑微,他走的越干脆。

      终于他摊牌了。

      江心梅感觉自己就像一口被弃在荒野的枯井,年深岁久,只怕是这辈子就这样完了。

      然而,完不了。

      不愁吃不愁穿的人,淡淡一句的完了,然后过着死了心的日子,到底肉身上的衣食还是有着落的,没钱的人,这一生,想完也完不了。

      江心梅要有个家,先得有个房子,要有个房子,总要还有一个人,陪着她供这个房子。

      好在心死了,也就看开了,不挑三拣四,找个差不多的人嫁了,有了自己的家,再有了自己的娃,日子不也就过起来了吗?几百年来,女人的生活莫不如此,生活总是要继续过的。

      她就是这个时候认识的冯涛。

      初见冯涛,她就有一种难言的不适感,只是她说不出那种不适来自何方。
      冯涛生于农村,家境一般,自己也不是凤凰男,在一个三本学校上完本科又读了一个研究生,现在是一家外国医药公司的医药代表,俗称医代。
      冯涛很健谈,滔滔不绝的发表自己为何选择医疗代表这一行业,他说自己要改变出身,唯有靠着销售,销售一旦做好,

      虽然,他眼下什么都没有,江心梅度量他的消费习惯,

      见了第三次面之后,江心梅终于知道那种不适感的根源了。

      第三章

      冯涛有那么一点娘,不,不是一点,是非常。

      只是一米八三的身高将近二百斤的体重将他掩饰的太好了,人们总是本能的以为高大魁梧是雄性的象征,可是现实总是有着最出人意料的反差。

      当他讲话讲到高兴处开心的摆出两只兰花指的时候,江心梅不由得笑了,她不是嘲笑,她只是为自己的想法正逐步得到验证而有些许自得。

      冯涛在对面看到她粲然一笑,仿佛受了感染,兰花指舞动的更加欢快而不自觉。

      江心梅选择冯涛,完全是因为在前男友。

      分手三个月后,前男友打来了电话。

      你好吗?

      略带沙哑伤感的声音,其中深意不难猜出。

      江心梅不是不动心,只是这之前的伤害太深。

      她自己都瞧不起自己的蠢,可还是管不住尖利的嘴,

      挺好的,你要结婚了吧,我也正打算结婚。

      他的吃惊听上去显得那么刻意,仿佛他猜到了她会和他来这一套,又仿佛他根本不相信她说的话,

      这么快?你太性急了。

      江心梅心里突然有了一股无名火,分开半年就和别人结婚,也许的确有点快,只是他到底吃定了她不可能像他一样脚踩两只船,他问都不问就知道就能轻易算出她和别人交往的时间不会太长。

      江心梅顿了顿,坚定的说,不算快了,半年了解的也差不多,而且我们认识有一年多了。

      她故意把和他认识的时间说得长些,这样她看上去也许不会太可怜,她可怜的自尊也会得到一点小小的挽救。

      这点小聪明似乎起了效果,前男友的声音中有了一丝慌张,

      你不要这么快做决定?

      快?他觉得快。他让她等了三年,三年啊,不算快了吧,可是不是一样没结果吗?

      她的寒心渐渐转成愤怒,想说什么呢,又觉得无话可说,

      看她沉默,前男友在那头模棱两可的说了一句让她差点感动的话,

      他说:我,我等你。

      等我?江心梅不由得苦笑,交往三年多,她等他娶她也等了足足三年,他从来不给她答案,现在他一个电话打来,一句模棱两可的我等你,他企盼的是什么。

      难道要她说,好?!!!

      是的,她会说好,她会说,好,那你等着吧。

      只是她的心里真正想说的是,

      为什么要等我,为什么不能过来找我???
      我已经等了三年,你也该给我一个答复,等待的那个人,一直是我啊。

      她在心里几乎要喊出来,一直在等的那个人,是她江心梅。

      而他从未等过,至于今后他会不会等,她没有信心。

      江心梅的泪落到了腮边,一种委屈,一种愤懑,一种说不出来的情绪堵在了胸口,满满的,她说不出话来,她怕一张口会说出不该说的话,她紧抿着嘴,可泪水还是从两唇的缝隙中钻了进去,撬开了她的嘴,她听见自己极不情愿的说:

      别等我了,我很幸福。

      他在电话那头的声音分明已经有了哭腔,

      你真的这么狠心?

      江心梅咬牙挤出几个字,

      这是我的选择。

      电话那头再没了声音,她期待他再打过来,再多说几句话挽留她———她或许会改变主意,一切全看他。

      可他从此消失了,消失的了无痕迹,江心梅一面自悔把话说的太重太绝情,一面在心里宽慰自己,他的爱也不过如此———三年的错付,始乱终更乱,从前不肯她一个明确答复,三年后,也许是在新女友那里受了气,又来和她暧昧,模棱两可的请求她的回心转意,男人就是这般自私与无理。

      她万念俱灰,错过了爱情的人生已经毫无意义,跟谁结婚都一样,她一赌气,和冯涛闪婚了。

      只是她的心里还是放不下那个人,也许他不是不爱她,只是她爱他早已是爱的沸腾了,欢乐的热气碰到冷冷的冰水,刷的冷了再来,化作泪水,一面悔恨,一面冲刷,而他对她的爱是温吞吞的水,让她得不到温暖,也无法清醒,这一次他回来找她,她已经不想再等,不用等到沸腾了,她等不起了,她不耐烦的倒掉他温吞吞的感情,自己却还被数不清的也许折磨着,还有数不清的如果,挤的她喘不过气来,而结婚像是一个发泄,忙着做结婚的种种准备让她暂时从失恋的痛苦中解放出来。

      婚姻本该是神圣的,它本该是上天和社会送给一对相爱的人的最美的礼物,当它和利益,欲望掺杂在一起,就不再是真正意义上的婚姻,而更像一种交换。

      江心梅的情况,似乎更糟糕,栓着一个她不爱的人进入婚姻殿堂,最真实的目的只是为了报复一个人,报复一个她爱过的还在爱着的人。

      结婚的那天,她想起张爱玲说过的那句话,泪如雨下。

      女人所以为的爱情,其实是被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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