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骰子安红豆》西楼主

51、魔鬼城 （一）

　　赵毅被王管家匆匆带进内院。
　　“赵侍卫，我有件事要拜托你。”
　　“不敢当，请小姐尽管吩咐。”
　　“我娘还在昏迷中，我要去魔鬼城采药。但是我也没把握能找到药。我爹爹曾说过，他们会从一条小路翻山回来，在高台县境内。你知道那条路吗？”
　　赵毅略微思索了一下，“虽然不知到具体的位置，但是属下应该能找到。”
　　“你带着几个侍卫，找个药农带路，现在就出发，顺着那小路往山上走，尽量往山上去找雪莲花。这几天天冷，我猜山上下过雪了，那条路应该是最靠近山顶的路了。你们若是能找到雪莲，整朵采下赶紧回来给许刘两位神医，当心不要伤了花蕊。若是找不到雪莲，就在那里等着。照我爹爹的计划，他们最多三日后会从那条小路翻山回来。等见了我爹，把这里发生的事告诉他，请他马上回家。”
　　“属下明白。”赵毅连声答应，“不过，小姐你不能独自去魔鬼城，我派两个侍卫陪你去吧。”
　　“那也好，你赶快派人，我马上要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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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昏的夕阳打在风陵府斑驳的西门上，还不到关城门的时辰，进进出出的人依然络绎不绝，同往常任何一个深秋的黄昏没有区别。守城的卫兵们互相开着玩笑，商量着等下了值结伴去哪里喝上一杯。
　　急促的马蹄声从青石板路上传来，伴随马蹄声的是一串串的呼喝，“闪开，闪开！”
　　三匹骏马从城里往城门疾驰而来。
　　守城兵认得其中两名骑士身上穿得是将军府的官服，慌忙赶开城门口的百姓给他们让路。
　　三匹马呼啸而过，守城兵只来得及看出马上两男一女，都是一身劲装打扮，裹着厚厚的大氅。
　　“这女子什么人？马术这么好，真是少见。” 两个守城兵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得说。

　　出了西门十余里外就是石窟寺，过了石窟寺人烟渐渐稀少，三十里外就完全没有人家了。
　　他们三人一口气快马奔出去四十余里。那两名侍卫还好，楚灵便有些累得吃不消了，但她性格坚毅，又是为了母亲的性命，只是咬牙硬撑。
　　“小姐，还有一百多里才到魔鬼城，天已经快黑了，咱们今晚需得找个地方宿营。”
　　楚灵摇头，“不行，这晚樱草只有在晚上才会开花绽放，白日里花瓣缩闭，看着与杂草无异，难以分辨。咱们如果今晚能赶到，运气好的话今晚就能采到晚樱草，那明日就能回来了。否则又要多耽搁一晚。我知道连夜赶路辛苦，但是咱们采药是为了救我母亲，还要烦劳二位辛苦这一趟。”
　　楚灵这么说，那两位侍卫自然没二话，“一切都由小姐决定。”

　　多亏了这是个满月天，入夜后一轮圆月高高得挂在中天，银辉洒地，好似给黑漆漆的旷野点了灯。放眼望去，前后左右都是一片空旷。
　　“咱们离开风陵府估计快百里了吧，怎么还没看见魔鬼城呢？” 楚灵一边问，一边抓起马背上的水囊。入夜后气温下降，水囊里的水早就凉透了，她不敢大口喝，只能微微泯一口。
　　“我们也没来过魔鬼城，不过听说那里都是大片凸起的土丘，在里面风声呼啸，地形奇特，绝不会错过的。咱们一直朝着正西方，应该快到了。”
　　就着月光又往前骑了一会儿，猛然间，眼前出现一座黑影，耳边突然听见了呼啸的风声。
　　三人都吓了一跳，仔细一看，一座土丘拔地而起，足有七八丈高，四壁光滑陡峭。再看看周围，无数个类似的土丘参差林立，矮的不过一两丈，高的十丈有余。强风从土丘间刮过，发出哨声般的怪叫，尖锐刺耳。
　　楚灵欢呼一声，“这里定然就是魔鬼城，我们到了。”
　　她刚想接着往里走，被一名侍卫拦住，“小姐，等一等！”
　　拦住她的侍卫看似年长一些，“这魔鬼城虽然没有人烟，但是不乏毒虫野兽，如今天又黑，咱们三人一定要互相照看，千万不可走散了。”
　　从行囊里掏出三支粗大的木棍，每支上面都缠着厚厚的麻布条，又掏出火折子点燃，登时就是三支火把，递给他俩，“拿着火把，方便找药，也可防身，野兽毒物都怕火，不敢接近的。”
　　楚灵接过火把，又惊又喜。“幸亏你想得周到，多谢了。我怎么忘了这事，就算有月光，找药时也不如火光下看得清。”

　　为了方便找药，三人都下马步行，一手执火把一手执缰，散开三丈开外，一边走一边仔细得往地上看。火光照亮范围之内，到处都是黑色的砾石沙滩，寸草不生。
　　三人仔仔细细篦沙子般搜寻了半个多时辰，连点绿色都没看见，更别说晚樱草了。
　　天上圆月已过中天，从离开风陵府到现在已经过了六七个时辰，又是一路急奔，此刻，楚灵终于支撑不住了。

　　“延庆，你去那边，绕过土丘去找，我和小姐顺着这边走。有事就大声叫我们。” 那名年长一些，名叫朱立的侍卫对另一名叫王延庆的侍卫说。
　　“好。” 王延庆答应了一声。
　　“小姐，我们往这边看看。” 朱立又说了一声，没听见楚灵回答，觉得诧异，快走几步一看，吓了一跳。楚灵火把掉在地上，人已经昏过去了。
　　“延庆，快过来。小姐昏过去了。” 朱立大喊一声。
　　他俩赶紧把楚灵扶起来靠着土丘，喊了她几声，没有反应，又不便使劲摇晃她，愁得不知如何是好，“朱大哥，你带什么药了吗？” 王延庆匆匆在行囊里翻，“我可是什么药都没带啊。”
　　突然，朱立觉得有点不对，“延庆，小姐好像不是昏过去了。你听。。。”
　　楚灵神色平静得靠着，胸口轻轻在起伏，还发出了微微的鼾声。
　　朱立和王延庆对视一眼，“不是昏过去，是，睡着了吗？”
　　两人心下一松，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嘘。。。” 朱立手指在唇前比划了一下，“让她睡吧，也是可怜，累坏了。咱们两人分头去找晚樱草。”
　　“那就让她一个人在这里睡，能行吗？”
　　“这里如此荒凉，我看也不会有什么野兽，生一堆火，没事的。咱们就在附近找找，找不到就回来，不要走远就是。”
　　王延庆为难得说，“连柴火树枝都没有，拿什么生火啊？”
　　朱立呵呵一笑，“我有准备。” 说完从包里翻出几件麻布，倒转一个水囊，水囊中缓缓流出一些黑色粘稠的东西滴在麻布上。
　　“黑油！” 王延庆惊喜得大喊一声，“朱大哥，真有你的，这都想到了。”
　　“不是我，是赵毅让我带的。那火把上也抹了黑油，不然哪能烧这么久。”

　　王延庆把楚灵放平，头枕着包裹，又掏出一条薄毡给她盖好。
　　朱立拿几块石头堆成一圈，把麻布丢进圈里，小心用火把点燃，等一切收拾妥当才站起来。
　　“延庆，你走这边，我去那边找。把小姐的火把灭了，省着点用。”
　　朱立走出几步，看延庆拿着个火把没动静，“走了，你在干什么？”
　　王延庆愣愣得冒了句，“小姐长得真美，我从来没见过这么美的姑娘。我将来的媳妇要有小姐一半好看，我，我就满足了。”
　　朱立大惊，低声喝到，“住口，你胡说什么，这是你能说的话吗？”
　　王延庆猛地醒过来，囧得手足无措，“朱大哥我错了，我了昏头。”
　　“别啰嗦，快去找晚樱草。早点找到早点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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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缕阳光正正得照在楚灵的脸上，她慢慢睁开眼，一瞬间的迷茫之后，突然记起来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睡着了？” 她暗暗责怪自己，赶紧爬起来。眼前几块碎石围成一圈，里面是灰烬，她的马安静的趴在地上，行囊还在马背上，可是朱立，王延庆没了踪影，他们的行囊在地上，马却不在了。
　　“朱大哥，王大哥，你们在哪里？”
　　楚灵高喊了几声，没人回答。她跑出几步，又喊了几声，叫声传出去很远，还是没有回答。显然朱立和王延庆没在附近，一时间楚灵有点不知所措。
　　她定了定神，安慰自己，“别怕，他们行囊都在，不会走远。”
　　眼下当务之急是搞清楚自己在魔鬼城的哪个位置，以及上哪里去找晚樱草。虽然现在是白日晚樱草不会开放，但是刘神医画的图里也有叶片的样子，照着叶片找也是一个办法。
　　楚灵向着土丘深处走过去，突然一喜。前面不远处一座土丘塌了半边，倒塌的一面倾泻在地上形成一个陡坡，顺着坡爬上去不是什么难事。

　　片刻之后，楚灵站在了土丘的顶上。阳光下，魔鬼城清清楚楚得展现在眼前，一座座黄色土丘矗立在蓝天之下，满地黑色砾石中夹杂着青灰色的粗沙粒，不生一草一木。她所在之处是魔鬼城外围，再往里走，更多高高低低的土丘形态各异，真的好像一座城池一样。
　　此时，这座城池鸦雀无声，空无一人。楚灵双手拢在嘴边，大喊，“朱立！王延庆！你们在哪里？”
　　喊声过后，一点回应也没有。她不死心，又喊了几声，还是没人回答。如此安静，就算有一点回应也能听见，然而，她的声音之后，完全没有听到任何动静，不论是人声还是飞禽走兽。现在距离她昨晚睡过去不超过三个时辰，他们两人绝对不会抛下她离开，何况他们的行囊也在。可是，如果他们还在魔鬼城，为什么又不回答她？两个人，两匹马，到底发生了什么？

　　楚灵呆呆得望着城池深处，阳光从东面照过来，在土丘的西面留下巨大的阴影，阴影里有什么？看不清。远处有更多的土丘，背后有什么，也看不见。没有人声，没有兽迹，没有树丛灌木，甚至连一丝绿色也没有，除了土黄，就是青灰。有人在这里采到过晚樱草，可是，晚樱草到底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