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丽丝学园] 季白与嘉》尔云

5、第五章

　　嘉烦躁地把被风吹到脸颊上的发拨到脑后，抬头看了一眼悬在碧蓝天空中的太阳。

　　生理性眼泪使视线变得模糊，她闭上眼睛。

　　一个小时之前她遇见了日向，那人把小讨厌圣阳一托付给她后匆匆离开去接临时发布的任务，她甚至连日常问好都没有机会说出口，怀里抱着小讨厌看着他离开的背影。

　　而在十分钟之前，她把小讨厌弄丢了。

　　小讨厌说想吃霍瓦伦，她不想让小孩子和她一起排队，把人放在树下叮嘱他不要乱跑后，她去排队。可一转身，人不见了。

　　嘉垂眼盯着制服鞋上的花纹，灰色石质的街道在脚下延伸向远方。

　　她再次把散落的长发捋至脑后，静下心来读取在她的控制下向她涌来的风里包含的信息。

　　在明确了小讨厌所处的方位后，嘉先是松了一口气。可在察觉到同源的力量后，她不自觉的皱起眉。

　　居然跑到季白身边去了吗？

　　她这么想着的同时，御着风飞快向之前显示的地点跑去。街上的人只感觉到一阵风刮过，再去看时，黑发少女原本站立的地方已空无一人，只余一个粉嫩的包装盒孤零零的留在地上。

　　那里原来有个人在吗？

　　嘉停在了文具店外。巨大的玻璃窗内少女正弯腰陪着小小的男孩画画，脸上的表情恬淡柔和，目光专注而柔和。少女季白散发着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善意，如水般包容万物的善意糅着温暖的阳光，柔和了由木制货架和玻璃窗围成的空间。

　　那样单纯的善意，那样单纯的不掺杂任何利益的温柔，是她再也无法拥有的。

　　一直以来，嘉都认为自己不会后悔自己所做的决定。在走上这条路的人们或多或少表现出抵触时，只有嘉一个人仿若无所谓的继续挂着没心没肺的笑脸，就算被当面嘲讽，就算被打到在地，就算还差一点就死掉。

　　她一直觉得，她，不后悔。

　　直到看到眼前的场景，她一直努力维持的表象被少女的笑撕碎，露出了残破的内里。

　　嘉怔怔的看着，直到手心传来凉意，她才回神，愕然的看着自己伸出去的、被玻璃窗阻隔的手。

　　眸光微黯，垂在身侧的手握了拳后又松开。嘉走到自动玻璃门前，感应到人的门向两边打开，嘉未理会导购机器人，径自走向季白和阳一所在的货架。

　　“原来是在这里呀，突然消失吓我一跳呐~”嘉笑得阳光无比，衬得一双澄蓝的眼愈发纯净，“麻烦季白同学陪着阳一真是抱歉。”

　　少女季白有些尴尬的回头：“没有麻烦！他很乖的喔”

　　嘉却无法面对季白，再次道谢后，和一反常态没有拆她台的阳一离开。

　　在门口处她察觉到有不加掩饰的探究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寻着视线望去，季白的搭档里音正隔着柜台看她，祖母绿的双眼像是上好的宝石，在斜照的阳光下闪着冷光。视线相触，里音不疾不徐的用笑掩去脸上原本的表情。

　　嘉弯腰抱起阳一，直起身后就像没有看到里音之前的表情一样，回以浅笑。

　　都是在维持这摇摇欲坠的平和表象罢了，没必要拆穿。

　　当嘉再一次置身于灿烂阳光下时，她听见怀里的小讨厌说：“笑得难看死了。”

　　她第一次同意小讨厌的话。

　　季白是她最不想这样笑着面对的人之一，也是她最不想要以这种方式遇见的人之一。

　　“嗯。”她应了一声，不知是在回答阳一的话还是仅仅只是表示她在听，“霍瓦伦没有了，别的东西可以吗？”

　　“冰淇淋。”

　　“日向可是说过不许你吃的。”嘉声调平平的拒绝。

　　“平时可没见你这么听哥哥的话。”阳一死鱼眼开嘲讽。

　　“喂！”嘉的笑容不减，“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喔？”

　　最终也还是没能吃成冰淇淋，不是因为嘉说服了小讨厌，只是因为他们刚好错过了营业时间。

　　再见到日向时已经是深夜。

　　嘉给睡着的阳一盖好被子后，把台灯调暗。

　　睡着的小讨厌就像误入尘世的本该不染尘埃的天使，长而密的睫毛遮住了平日里流光熠熠的眼。

　　身后的空气波动，嘉回身在唇前竖起食指比了个禁声的动作。

　　周身犹带凛冽气息的少年挑眉看嘉，眸中残余的戾气渐消。

　　嘉笑着轻轻拥抱明显抗拒的少年，低声地说——

　　“欢迎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