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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独家记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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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学们,我们7班,5周年同学会将于2月12日在皇廷会所309包厢举办,不见不散哟。”许久没有动静的班级群突然弹出了一个消息,路斯言一下有点怔住。2010年高中毕业,转眼5年就过了.
班长李煜今年冬天刚退伍,现在和比自己小好几岁的大一新生一起上课。这是他退伍后第一次在群里说话,班上同学自然没有放过调侃他的机会,大家你一句我一句聊开了。
“班长,出来啦。”
“里面怎么样,是不是很想念外面的花花世界。”
“班长,有女朋友没?”
“在里面有没有积极改造,重新做人,当初就和你说,做人不能太猥琐,这下进去吃苦头了吧。”路亦飞也积极地掺了一脚。
李煜发了个流汗的表情,“各位大侠绕过小的,小的以后肯定重新做人,求大爷们高抬贵手。”
“你说高抬就高抬,咱7班爷们的脸往哪搁啊。”刘威不依不饶地补枪。
“大家那会儿应该都放年假了吧,刚好是情人节前两天,也不耽误大家过情人节哈”李煜赶忙转移话题,想说大家参加工作了,时间不如上学时那么充裕好安排,索性大年初五,一般公司都是初七、八才恢复上班。
高中同学如今出国的出国、成家的成家、仍然兢兢业业在打拼的也不在少数。以前每天都满满当当充斥着各种讨厌考试、哪个老师很讨厌,哪个老师出的卷子很变态的□□空间,如今也慢慢变得冷清,为数不多的动态除了毒鸡汤还是毒鸡汤。
同学会向来是成功者的见面会,庸碌者的招商会。路斯言既没有当成功者的觉悟,更没有当炮灰的打算。
路斯言按下退出下线,专心完成手头上的稿件。
想来沈迦南那天也不会去了,从t市到b市要提早到一天出发,13他俩有约。
沈迦南在一家IT企业成为一名电脑工程师。路斯言还是选择了坚持了7年的传媒行业,即使她早已忘记当初情有独钟的缘由。
高二的时候,大家都在互相的打听着彼此的理想,这个时候的理想已经远远不同于小时候说的,我长大想当什么了。小时候的理想总是掺杂着孩子气的天真,以为每个人都拥有拯救世界能力。长大后才会懂得,小时候的理想是多么遥不可及,可是,即便明明知道如此,它却仍然隔靴搔痒不时撩拨你的心弦,告诉你别放弃,直到你失去了一腔热血,不再激动,沉稳老练。
那时候,路斯言和沈迦南是朋友。那时候好像但凡能扯出点关系的,我们都叫朋友。
他们俩互相谈及理想的时候彼此还不是特别熟稔,也许它只是开话匣子的一个话题。只是那时谁都当真了。
一天放学的时候,孙远宁和苏获离校去吃十字路口李婶的麻辣锅了,路亦飞更不用说了,铃声刚响就像被惊醒后看到乌龟在自己前面时被激怒的兔子般,猫着腰快速从后门溜出去,出门的时候没控制好力道撞到了门,发出”砰“的一声。
路亦飞强忍着胳膊的痛,假装什么事也没有,只是跑的时候还不时摸摸胳膊。沈迦南顶着班主任要飞小刀的眼神,暗骂路亦飞这个傻缺,故作嘲笑地大声说:“哈哈哈哈,完了,这一撞,大飞大概要尿裤子上了。”在全班的哄笑声中,班主任没忍住也笑着宣布下课。
五人帮,就剩他们俩了,去小卖部买了面包,俩人照例去了生态园。沈迦南开心地和她分享刚才路亦飞的糗态,路斯言和孙远宁是坐前排,原本不知道大飞出去了,听到那声巨响后,听了沈迦南说的话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还说要当篮球运动员,就他那运动神经,哈哈哈。”路斯言一在自己的脑海子重塑一下画面就笑不可遏。
“那你呢,你长大后想干嘛?”沈迦南就着路斯言的话问她。
路斯言想都没想脱口而出”记者啊。”
“为什么?”
就像预想好他会问这一题又或是因为已经有人问过她,路斯言不假思索地说“我想当一名民生记者,传递最真实迅速的新闻讯息,告诉他们实际情况是什么。”就像考卷的标准答案,这个回答完整得像套话。其实路斯言自己也不记得自己当初为什么想要当记者,是因为那个收水电费的叔叔随口一句的客套“文章写得真好,以后可以当记者。”就顺杆而上,还是刚好由此找到了一个可以理直气壮地向别人证明自己是有目标的人的由头。每次她回答别人自己要当记者的同时,总是在不断地提醒自己是有记者这个目标的人。
这个目标就像是理想答案的首选,久而久之,都忘记了自己是否真的需要一个理想,而她当意识这个的时候,路斯言已经成了一名职业记者。
对曾经而言很遥远的以后,转眼间就在平铺在眼前,让人猝不及防。
当路斯言重新回到学校的时候,谈不及往事历历在目,却也是旧人不故,陌人不覆。
学校的行道树开始换上绿装,唯独刺桐花高傲地在枝头摇曳生姿。脚踩上路上铺了一层又一层的香樟树叶,发出“沙沙沙”的声音,好像那年夏天埋首的窗外嘻嘻打闹的棕榈树的昵语。学校刚刚开学没多久,时不时就爆发出一阵不知是哪个教室的笑声,伴着稚气的朗读声,操场上几个班的学生一起上体育课,互相追逐,嘻嘻闹闹。
路斯言一个人坐在操场的台阶上,看着热闹依旧的篮球场,往昔的热闹的人群依稀还在眼前跳跃。这是路斯言呆了三年的学校,是她曾经在昏暗的台灯下咬牙坚持告诉自己,再努力一下就可以摆脱的地方。高三的时候,路斯言狠狠告诉自己高考结束就要立刻丢掉那套丑丑的校服,扔了所有的课本,彻底和这个地方决裂。而曾经苦心以为会是轰轰烈烈的结束,在外语考试结束铃响起的那一刹那,在所有考生带着写满迷茫的表情麻木地退场时安静的结束了。
走了十几年的路,一直以为走到那就是自由和美好的时候,突然发现这个美好太让人措手不及,手足无措。那一刻,忘记了精心策划的告别仪式,脑子一片空白。六年前的路斯言也不曾料到六年后的自己会如此平静地以缅怀者的姿态带着几分怀念再次回到这个地方。
昨晚,高中的好闺蜜孙远宁和苏获举办婚礼。路斯言答应远宁要当她的伴娘,送她出嫁,特地请了一个礼拜的假。
结婚前一晚,孙远宁让路斯言在自己家过夜。
路斯言早早就洗好躺下准备睡觉好好养精蓄锐,以便应付第二天的硬战。
对于第二天的婚礼,路斯言深知按以往战斗力是远远不够的,孙远宁和苏获的朋友多半路斯言都认识,基本上是h中的同学们,毕业聚会上的阵仗让路斯言至今记忆犹新,一想起就不寒而栗,再想想自己明天的身份,斯言不断安慰自己“没事,就一次,就一次。”静心默念三遍“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一些吧。”自我催眠,顿时信心十足,闭眼就要去会周公了。
准新娘紧张得睡不着,死活要拉着她要聊天。
“你睡啦?你睡啦?别睡了,醒醒“孙远宁洗漱完进来看见路斯言已经躺下睡觉了,立马扑到在床上,熊抱住她,使劲晃着她。
路斯言坚持不睁眼,出言威胁:“再不停手,我就要把你推下床去啦,要是不小心磕到哪了可就不怨我啦,反正明天也不是我的婚礼。”
孙远宁是个不懂得知难而退的预备成功人士,最后究竟成不成功,就得看她进到什么地步了。孙远宁料定路斯言就不是一个心狠的人,于是更加有恃无恐。
“和我说说话吧,我紧张啊。”
“我说,大小姐,你们俩都在一起七年了,结个婚对你而言不就是换个住所,从你家搬到他家去啊。”嘴里这么说,不过还是睁开眼,乖乖起来,推开了趴着她身上的第二天就要成为苏夫人的孙大小姐,转过身来。
被吃定的感觉其实也没那么糟。
“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了,按理说就像家人一样,可是一想起明天要在那么多人面前和他一起完成那些仪式,还是觉得有点心慌。”孙远宁和路斯言躺在一起。眼神飘向天花板,却不忘抓着着路斯言的手轻轻捏着。
”不过,你们结婚的日子倒也挺特别的”远宁结婚的日子刚好是愚人节,多美妙啊,生活不就是愚人愚己吗。
“哼,就知道你会这样,这是苏获的爸爸妈妈请人算的,说日子很好,反正我们没差,日子也好记。”
“恩恩,特好记,一定忘不了,我一定会记得的,嘿嘿。”
孙远宁一直都是一个充满智慧的女生,对这点路斯言一直是持肯定态度并坚信不疑的。从接受苏获的表白,到在教导主任面前做虚假承诺,为保护自己的爱情孙远宁将自己的智慧发挥的淋漓尽致。
高中时候的男女生大多都不懂如何用平和的方式保护自己的爱情。碰到阻碍,激烈地反抗,试图以此证明自己对爱情的坚定,但是年少时的情感越是撞击,越容易破碎。要懂得为自己的宝贝筑造壁垒,孙远宁在这件事上就表现出超乎的智慧。
在得知晚自习教导主任可能会找自己谈话的那天下午,孙远宁就有种不祥的预感。联系最近一周自己的表现,除了偶尔迟到,与平时无异。
下午的数学课上,老师在前面分析正弦函数和余弦函数的函数图象相差四分之一周期,所以无论x值多大,它们的最大值永远无法重合的时候。孙远宁一脸深刻,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黑板,都快把黑板戳出洞来,最后数学老师被她盯地心里直发毛,愣是没敢往下讲,直问孙远宁有什么不懂的。
上课的时候孙远宁想好对策,放学铃声一响,也不急着收拾书包,等班上同学都走得差不多,窜到后面和苏获串口供,但这样极需脑力的活,对苏获来说还是有些勉强,于是串口供就变成了孙远宁说,苏获听并不时点头表示明白。路斯言在一旁听着,不禁对孙远宁大感佩服,连攻心计都用到了。
果然不出所料,晚自习的时候教导主任就让班长叫孙远宁去他办公室。
李煜进来敲敲孙远宁的桌子,“主任让你去他办公室。”李煜挤眉弄眼的,“小样,保重啊,祝凯旋啊。”
孙远宁一路打腹稿,终于到了年级教导主任的办公室,站定,深呼吸,抬手敲了敲门。
听见里面出来一句“进来”后,推门而入,微笑“主任,你找我啊。”
“孙远宁啊,最近学习怎么样啊,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家里人有没有给你什么压力?嗯?”教导主任起身给自己沏了杯茶,回身坐定,和蔼可亲的师长形象。
“学习还挺顺利的,老师讲课都很好,都听得懂”
“有不懂,一定要问老师。”
“会的,主任放心。”
“考虑过考哪所大学吗?”
“哪所大学还没想好,和家里商量过,打算艺考,到时候看看考多少分,再考虑报哪所学校合适”一问一答,师生关系十分融洽。
“是有听你们班主任说,你画画不错,是不是说还得过全国大奖?”
“小时候得过,是少儿类的啦,后来上初中比较没时间,也没参加比赛了。
闻言,教导主任若有所思着点点头,“家里已经决定让你参加艺考?也好,发挥特长挺好,挺好。”
“恩,已经商量好了,这个寒假开始去画室参加培训。”稳住,稳住,大招还没放呢,孙远宁默默给自己打气。
“和同学们相处的怎么样呢,有没有发生矛盾啊?”
“都挺好的,大家一起做题,偶尔放学的时候还一起吃晚饭,相处很好。”
“最近,一些老师发现,我们高中部某些同学和异性走得比较近啊。”教导主任放下茶杯,盖上盖子,打算来个持久战。
“这个,不太清楚。”路斯言打哈哈。
“说说你和苏获是怎么回事,我可是经常看到你们搭伴一起。”教导主任放弃旁敲侧击,正面进攻。
“嗯,就,就······”孙远宁突然支支吾吾,像是干坏事被撞破的孩子,低头不语。
“我懂,主任也是从你们这个年纪过来的,知道这个年纪,很多事都想去试试,是不是?”孙远宁没有回话,主任仿佛受到了鼓励接着语重心长地说道,“但是,你们想过没有,这个年龄段的感情牢靠吗,姑且不说会不会影响学习,最直接的就是1年后你们就要面临高考,能考到一个城市都算幸运,如果不能,你们就要分开在两个城市,到时候,是你能保证不喜欢上别的男孩子,还是他能保证不喜欢别的女孩子。”
大人总是喜欢用过来人的身份来告诉你什么是对的,什么是应该不应该,可生活是你自己的。
“再说,这个阶段谈恋爱多耽误学习啊,你不是说计划好要参加艺考,你也说了本来课业紧,画画的时间就不多,这下时间都用去谈恋爱了,哪还有时间画画?你说我说的是不是?”
“是。”孙远宁嗫嗫嚅嚅,眼睛一直盯着地板上那只试图要往她鞋子上爬的蚂蚁,它努力地从鞋子这头爬到那头,不小心碰到了鞋带,立马掉头又爬回原处,就这样一直在孙远宁鞋面上兜兜转转,没有个休止。
也许在上帝眼里,我们都是小蚂蚁。
远宁想动脚把它弄掉,又怕被主任看见,本来就在挨批。
“家里多少期待都在你们身上,这耽误的是你们自个吗,还辜负了多少人的期待,爸爸辛辛苦苦工作供你们上学,每天回家妈妈给你准备好三餐,天多冷都要起早准备早餐,再不好好学习能对得起他们吗?”
“是,主任,我知道错了,我会和苏获同学说清楚的,我们现在不适合谈恋爱,这件事等我们考上大学后再说。”蚂蚁已经爬到鞋面上了,时机也差不多,要出去把这只蚂蚁处理掉了,告诉它趁人之危的行为是要不得的。
“回去后,自己好好想想啊,主任都是为你好,听主任的话不会错的。”主任见这次谈话成效颇大,很是满足。不过主任苦口婆心的样子,像极了是循循善诱,诱骗小兔子开门的狼外婆。
孙远宁扮足了回头是岸的受教好学生,认真和主任鞠躬后功成身退。
孙远宁出了办公室,和擦肩而过的苏获交换了一下眼神,一切按计划进行。
苏获进去后,主任一开口,他就立马诚心表示一定会改正,将重心放在学习上。教导主任看着这个诚恳认错的学生对自己的教育方法充满骄傲,大手一挥就让他回教室自习去了。自个悠哉地靠在椅背上慢慢回味着自己刚才的教育内容,总觉得要总结出什么经验,方便往后工作的开展,想了半天也没想起自己到底说了特别一针见血的话,自己好像没说什么他们就认错了。转念一想,估摸着是自己平时教导有方,端起茶杯满意地品了品。
苏获回来后立马当段子,说给朋友们听。路斯言每每想起这段就觉得孙远宁将来必是个伟大谋略家。
孙远宁的话勾起了路斯言高中时候的一些回忆。孙远宁就在旁边嘀嘀咕咕,慢慢地睡着了。路斯言静静凝视着她的发顶,仿佛还是16、17岁的伙伴,突然间就要嫁做人妇。
白驹过隙般的时光,就这样悄悄地溜走,似水流往。
高二下学期进入总复习的时候,英语老师龙哥制定了一系列的复习大纲。包括每日测单词,三天一次模块小测,一周一次综合考评等等。苏获属于典型的文科弱智,理科变态的那类人。隔三岔五就会被英语老师逮住要他背单词。英语课自习课上,为了躲过龙哥的狙杀,大家捧着单词卷疯狂背单词,即使没有背单词的也拿着英语卷子做阅读。
唯独苏获转到后桌手舞足蹈地跟沈迦南和路亦飞热烈地讨论着昨晚的热火和湖人的大对决,唾沫星子直飞,全班的背诵声都压不住他一个人的声音,即使站在门外也能听得到他的声音。历史上太招摇的人总是越容易招仇家灭口。
正说得兴奋,就被刚进门的英语老师的粉笔砸了个正着。“谁呀,没看见老子正·····”一回头看见英语老师就站在讲台边上看着他,立马扯过沈迦南桌子上书,“沈迦南啊,这个填什么介词啊,in、on、with还是for啊?”一脸认真讨论问题的样子。
“fool”沈迦南无奈地看着这个不可救药的小傻子。
“苏获、沈迦南、路易飞,你们仨给你去操场跑圈,没跑完四圈就别回来。“英语老师一声大吼。
“老师,我们在讨论英语题呢。”苏获立马献宝似的把手上的书给英语老师看。
“你拿数学书讨论英语啊,里面有教你反函数怎么说没有,苏获你加两圈。”
苏获终于抬头看了眼自己手上的书,嘿嘿地笑了两声,在全班的哄笑声中去追早已走了老远的两人。“哎,你们俩倒是等等我呀。”
等英语老师走后,孙远宁就跟纪律委员说自己要去厕所然后就溜去操场找苏获去了。果不其然,三个人都不是会好好听话的那一卦。操场上有不少初中部的学生在上体育课,三个人正混在一群比他们小很多的孩子里打篮球,鹤立鸡群般,一眼就可以看见。苏获坐在操场边的平台上看着三人打球,正在运球的苏获往操场边扫了一眼看到她了,立马把篮球丢给路亦飞。
“你怎么出来啦,龙哥走啦?”苏获双手一撑跃上平台直接坐在孙远宁的旁边。
“做题做得脑袋蒙了,出来透透气。”孙远宁微微侧过头看着苏获,“就知道你们不会好好跑。”
苏获掀起自己的T恤往脸上一抹,把脸上的汗都擦在T恤上。悄悄地把手在衣服上擦了两下,然后正准备偷偷牵一下孙远宁的手,在他就快要碰到的时候,后头就听到了龙哥的震天吼,“路亦飞,你小子干嘛呢,放学不想回家了是吧。加跑两圈”他们俩扭头一看,沈迦南正在跑道上边跑边笑,路亦飞愣在原地,还拿着篮球。“啊哈哈,大飞那个愣呆瓜,又被抓啦,啊哈哈。”苏获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正在朝他靠近,开心地鼓掌大笑。
“苏获,你小子在这干嘛,你也不想回家了是吧?”乐不可支的苏获就没看到英语老师这会儿就站在他们俩的边上。
“不是的,英语老师,我刚出来上厕所,然后就碰到苏获同学,他刚才问我自习课上你PPT上的Come and see me ______ two or three days' time. 那个句子为什么要填in,不填 during ,然后我就和他说了一下您就来了。”孙远宁一看到英语老师马上就站起来,苏获也迅速地和孙远宁并排站在一起。苏获悄悄在孙远宁的旁边比了个大拇指,立马就被孙远宁拍掉,缺心眼的家伙。
“是这样吗,苏获这么好学?”龙哥怀疑地看着苏获。“是的,老师,我过来路上的时候想起这个问题,那两个家伙英语又不好,这不,刚好碰到孙远宁同学就抓住机会请教一下。”苏获点头如捣蒜,顺着孙远宁的话往下编。
“哟哈,真问问题呀”
“是是是。”苏获狗腿子般讨好地冲龙哥笑着。
“问完啦,明白了?”
“没没没,这个明白了,还有几题没懂,想再问问。”苏获得寸进尺想借此机会让龙哥免了自己的跑圈。
“跑完四圈再问。”龙哥一声令下,苏获立马就跳下平台跑圈了。
看着那厮张牙舞爪般的四肢,孙远宁忍不住想扶额。
“我们教学楼那边好像是有厕所的吧,跑这么大老远的,也真是难为你啦啊。”还不等孙远宁从苏获的蠢样中解脱出来,就听到龙哥的话如一道雷劈了下来。
“嘿嘿,运动一下,做题做蒙了。”孙远宁瞬间开启苏获模式,装傻充愣。
“运动完了赶紧回教室去,我得在这好好盯着这三个小子。”趁龙哥扭头看操场上跑得奇形怪状的三个人,孙远宁决定马上离开这个“重灾区”,回教室去了。
快下课的时候,路亦飞才回来,看到他们俩早就坐在位置上给自个家的□□牧场的萝卜浇水,浇完水又忙着抢车位去了,玩的不亦乐乎。路亦飞一把勒住两个人呢,使劲要把两个人往一块撞,“跑得快是吧,你小子好啊,有孙远宁那个佞臣护着还讨论英语呢。”路亦飞恶狠狠看着两个早已乐不可支的兄弟,突然悲从中来,自己这是造的什么孽摊上这两个不知好歹的死小子,现在再加上孙远宁这个奸臣包庇,简直无法无天了。
“咳咳,咳咳。”苏获笑得被自己的口水噎了一下,沈迦南更开心了,路亦飞整个脸都黑了,“怎么不呛死你小子。”捶了一下他松开了。
沈迦南一把搂住路亦飞,一脸谄媚“飞哥,飞哥,小面部的热狗刚烤好了,我回来的时候看到了,正等你一起去了。”
“我也去,我也去。”这种事,苏获怎么会落下呢。三个人勾肩搭背出了教室直奔小卖部。
苏获、沈迦南和路亦飞的友谊源自一架角落里生锈的篮球架,多年来,坚不可摧,闹过打过,依然是兄弟。男生们的友情无法同女生的细腻与敏感相比拟,男生的友情有时候来得莫名其妙,或许只是一场不打不相识的冲突,但凡能称得上不打不相识的争斗,多半是收获了好的结局,不然充其量只能叫做斗殴;又或许只是一场一致对外的球赛,莫名的团结和被需要的氛围总是能催生出让人热血沸腾的冲动,一发不可收拾。他们的相识用大飞的话就是有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就差天雷勾动地火,苏获说他们仨正好是用来印证臭味相投对友谊的重要性。
苏获和沈迦南从小就认识,沈迦南的妈妈是苏获的小姨,简单来说沈妈妈是苏妈妈的妹妹,沈同学是苏同学的表弟。两家人住一个小区,苏获比沈迦南早出生两个月,理论上,沈迦南应该叫苏获表哥的,但沈迦南从没叫过。打小的时候,苏获因为长得高,是小区里的孩子王,小朋友们都听他的。当苏获领着小区的孩子去郊外挖坑烤红薯的时候,沈迦南为了加入他们,也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去了,苏获威胁他不准告诉家长,否则以后都不带他玩。结果回来被苏妈妈发现,苏获一口咬定是表弟想吃烤地瓜,自己才去的,沈迦南自小长得细皮嫩肉的,很招阿姨们的喜欢,苏妈妈也很疼沈迦南,就没处罚苏获,但沈迦南却被来接他回家的妈妈揍了一顿,即使挂着眼泪,也愣是没把苏获供出来。
苏获也因此发现沈迦南这个好棋子,屡试不爽。于是,沈迦南自小就生活在苏获的淫威下,为了和小朋友们,忍气吞声,却也坚持没叫过苏获表哥。
俩人小学、初中、高中都是一所学校一个班。初中男生开始接触篮球这项全面运动,苏获更是迷得不亦乐乎,c中是重点中学,学校为了升学率抓得很紧,平时作业一堆,初中部的学生竞争就已经很激烈。苏获有时都找不着人打球,于是就拉着沈迦南陪他。
C中的操场很小,分为东西两个操场,东边的操场一般都是高中部在用,但是高中部打球的人明显比初中部的人多,于是常常出现,高中部的男生往初中部的操场跑,本来就只有10对篮球架,高中部以来,初中部可以用的就更少了。为此,苏获经常需要一下课就要立马带球去操场占篮板。
话说,某天英语老师拖堂,耽误了苏获占地的大好时机,等苏获赶到操场的时候,都满了。苏获不死心地站在花坛边上望,终于在偌大的操场上瞄到西边角落的篮球架只有两个人,便拖着沈迦南过去,恬着个脸想和人家拼篮,人家倒也客气,答应了。后来一聊发现也是个爱篮球的人,于是相约着以后放学一起打,人多玩得high,路亦飞当时就是两人中的其中一个。
远宁和苏获在一起后,一伙人就经常一起玩。路斯言和远宁是同桌,两个人上个厕所都要手牵手一起去。久了,路斯言便也常常和他们熟悉起来,五个人便常一起上学放学。通常都是苏获和孙远宁走在中间,两边分别是沈迦南、路亦飞和路斯言。路斯言每每看到路亦飞都觉得充满喜感,不自觉地相比沈迦南与路亦飞更亲近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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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的下课铃响了,操场上人渐渐多了起来,四处闹哄哄的。路斯言起身回头望望了呆了三年的学校,这次她没有去老师的办公室问候高中的班主任。回校问候这样的动作只怕发生在功成名就的学生身上会更加讨喜一些吧。路斯言非常早慧,这种早慧也仅仅表现在某些方面,在某些事情上她表现地比同龄人欠缺很多,本是小心翼翼的孩子,跌跌撞撞地成长,懂得谨慎地藏拙,在有关自身人事方面总是多有怀疑与不确定。但在某些方面总是能轻松道破缘由。
小学二年级六一节的时候,每个班都会评选三好学生和优秀班干部,在重视升学率的学校里,成绩是判断是三好或优秀的唯一标准。六一节的前一两个礼拜,大家总是会表现得特别乖巧,仿佛拼比就是这一两周的时间见胜负。
上数学课的时候,数学老师让几个同学上去板书解题,自己默默地站在后门看着。路斯言在教同桌做题的时候,突然听到数学老师大声地说:“路斯言、陈凯你们俩讲什么?”,路斯言愣了一下,才想起解释一下:“老师,不是,我是在······”还不等路斯言说完,数学老师紧接着大声喝止“路斯言,本来我还想让你当个优秀班干部呢。”仿佛是在急着制止什么。前几天,路斯言刚学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寓言故事,听到这句话的瞬间第一个蹦出来的居然是这个寓言。同桌暗暗问“要不,我去和老师说,你是在教我做题?”路斯言摇了摇头,说”不用”。小家子脾气爆发,执拗的认为我就是知道但我不拆穿你,我比你高尚。
前几天放学的时候,她看到数学老师正和刘慧的姐姐在聊天,后来刘慧在班上骄傲地和同学们炫耀自己姐姐和数学老师是高中同学。这几天在课上,数学老师提问和表扬刘慧的次数比一个学期的都多。路斯言深信这之中存在的微妙联系。在六一节的红榜上,路斯言看到优秀班干部最后一名写着“刘慧”的时候,有一种就我知道的小小得意。路斯言不知道,也没想过,如果陈凯去解释,结果会不一样吗,红榜上的名字会变回路斯言吗?(南方的一些地方六一节有评选三好学生和优秀班干部的传统,其实都是按成绩来的,不是班干部只要成绩好也是可以参评的。)
后来路斯言在另一所学校参加数学竞赛的时候又遇到了这位数学老师,一大帮朋友一起围过去唧唧咋咋,说着老师好、好想你之类的稚语,气氛一片其乐融融,路斯言也跟着一起上前,说着老师好久不见。简单的附和与寒暄,路斯言很小便会。
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她已经懂得和妈妈说,我们班的谁六一节老得市三好学生,肯定是因为她是校长的侄女,谁谁谁考得比她好都没有得。她那时候已经懂得用“肯定”来表示自己猜测的准确性。明明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孩子,应该是讨论今天玩泥巴还是橡皮筋、谁把谁的新衣服弄脏的年龄,她就已经懵懵懂懂地开始知道这个世界的准则。
这个社会到处都充满规则和秩序,我们自小就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享受这社会对我们仅存的优待,那时候我们渴望的长大可不代表着是被规则吞噬得尸骨无剩的长大。
长大后我们才会发现,生活没有想象中的无拘无束,毫无束缚,理想也没有如幻想般地冲破牢笼,我们小小翼翼按照规则精心计算接下来人生,甚至连计划都算不上。就像农场英雄游戏一样,在有限的步骤里完成要求,偶尔走错的时候满心期待系统在下一步会给你幸运,期待一大波苹果从天而降,游戏盘里的鲜花瞬间花开落地,功成圆满。可是一旦走错次数封顶,就只剩祈祷命运给你满血复活的生机。
生活几时能像游戏,刷机便能重启,生命与武器同价,都能用钱一手包办。
路斯言回忆起高中时期的沈迦南才发现自己除了他的电脑很厉害这个认知以外,对他一无所知,即使是简单的身高兴趣都无从考证。也记不太清,是什么样的契机让他们俩变得亲近。
印象中的沈迦南是个淡淡的男孩子,就像一个路人甲的存在,可明明路斯言知道他不是路人甲,也不会是路人甲。但是与其他重彩鲜活的人物性格不一样的时,沈迦南似乎对什么都是淡淡的,不逃课打电动,除了男孩子特有的放学后篮球场相见的活动,沈迦南基本上没再参加任何要激烈运动或有竞技因素在内的活动。
初中部教学楼右侧的生态园倒是路斯言和沈迦南放学留校时不错的去处。一般都是五个人一起回家,起先遇到老师拖堂,他们就会选择留校,后来不管老师拖没拖,他们都留。苏获自然是喜欢留校的,苏获和沈迦南的家都离学校很远,平常都是自己骑电动车上下学。
H中强制性要求每个学生都要参加晚自习,第七节是6点下课,晚自习七点半就开始,老师要是拖堂,苏获就得飞奔回家吃完饭就又得立马狂奔回校,根本没有休息的时候。苏获就计划跟他妈妈说放学回家时间太赶,于是常常是一放学就揣着妈妈给的零花钱带着孙远宁去学校附近打牙祭,而路亦飞本来就不是一个会安安分分地呆在教室的孩子,下课铃一响,就和一群男生大吼大叫地朝食堂狂奔,活像饿死鬼赶着投胎。
路斯言的爸爸妈妈为她在学校附近租了间学区房,留不留校也无所谓。孙远宁想和苏获一起留校,就告诉孙妈妈说路斯言要和她一起留校,路斯言在这些孩子的家长心中是典型的乖乖女形象,为了不让谎言被拆穿,远宁极力说服她,谁知等到她留校没几天,孙远宁天天放学就和苏获混去了,她有懒得和妈妈解释为什么说要留校看书不回家,没几天又变卦回家,于是也没回家。这样一来,五人帮常常就只剩路斯言和沈迦南两个人。
五人组合常常因为各式各样的原因,常常只剩他们俩搭伙,路斯言不喜欢人多,沈迦南都是随意,于是俩人常常是等小卖部下课的人潮散去,一起去买个面包然后去生态园。现在想想也觉得奇怪,为什么教导主任会找孙远宁、苏获谈话,却从没找过他们俩,比起孙远宁和苏获,他们俩都在校园里,被目击的概率应该是更高的。
这个生态园还是H中宣传的一个噱头,T市唯一一所拥有自己生态园的中学。生态园门口树立着刻着三个红彤彤的“生态园”的大石头还在。园里的景象一如往昔,只是冬天刚过,草木才刚开始复苏。
一切又是一个新的开始。
出去的时候,门卫正翘着腿,右手端着茶缸,左手抓着几张报纸,满身的肉摊在椅背上,坐在校门侧门的登记室。学校大门这几年一直没换过,漆掉了就再刷一层上去,远看也崭新如初,只有靠近它的人才知道它经受的年岁,坑坑洼洼的表面,残留的锈迹就这样被掩藏泛着油光的新漆下面。
不知是不是学校觉得门卫和学生熟了会公私不分,学校的门卫一直更换地很勤。路斯言在校的时候最后见到的门卫是个精瘦的高个子,不知何时换成了这个慈祥的“弥勒佛”。路斯言微笑着向门卫点头致意,算是谢谢他成全了自己的这次任性。
走出了校门,马路对面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校门两边不远处依旧满满当当地停着自行车和电动车,一下课成群结队车和人混杂行走的场面历历在目。路斯言和沈迦南第一次遇见也发生在这条马路上,只是那时候路斯言记不得沈迦南。身边的人潮来往匆匆,留下的,走远的,记下的就好好记得,忘了的就忘了吧。
岁月会选择性遗忘过往,人的记忆总是在筛选后进行的。时光留下的空白,日后必将一一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