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阿稚同学

5、第 5 章

　　“哎，我说，你是不是吃错药了啊？竟然约我出来喝酒？不是说戒酒了吗？”许阳看着坐在吧台喝酒的黎安川大惊小怪，“既然酒都破了，是不是别的也都破了？”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堆在许阳肉嘟嘟的脸上。
　　“叫你出来喝酒就喝酒，怎么那么多废话？不喝滚。”
　　“喝喝喝，我就想知道你为什么戒了两年的酒又放弃了嘛？哎，烟也抽上了？”许阳瞪着眼睛看着黎安川点燃了一支烟。
　　“没什么，觉得人生苦短，应该及时行乐。”黎安川吐了一个烟圈，看着眼前摇晃的男男女女，一个个都是追求及时行乐的人，他何苦活得像个苦行僧？
　　“你他妈早就该这么想了，看看你这两年清心寡欲过得像个和尚似的，老子早看不下去了。既然和尚下山了，今晚去哪寻乐子去？”许阳搓着手，猥琐的笑挂在脸上。
　　“想去你去，我喝完这杯就上去了。”“哎，你他妈的好不容易破戒一回，还不玩个够？有劲没劲？”“你他妈的想下半夜送我去医院，我就陪你玩个够。”黎安川放下了手中的杯子，今夜他已经喝得够多了。许阳像想起什么似的，低声地说：“对了，我差点忘了你为什么戒酒了。现在这么喝没问题吗？还有烟，你少抽点吧，好不容易戒了。”他想起了前两年黎安川玩的最疯的时候几乎都要天天住进医院，一副好好的身体被他毁的不像样。这两年好不容易才养回来，有个人样，只是现在怎么又开始了？
　　“说吧？因为什么？”许阳不相信黎安川无缘无故又开始抽烟喝酒，肯定有什么事，“因为女人？”
　　黎安川抽完手上烟，觉得头有点沉，原来这么久不喝酒酒量不如从前了。听见许阳的话，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我操，你他妈别告诉我这次又因为女人？你吃女人的亏吃的还不够吗？你非得死在女人身上才甘心？！”许阳指着一言不发的黎安川暴跳如雷。他可忘不了黎安川当年为了一个女人作死折磨自己的样子，和他认识的做事沉稳，面对什么都能临危不乱的黎安川简直是两个人。
　　“这次不一样。”黎安川觉得头越来越沉了，他站起身走了。
　　许阳喝掉一杯酒，大声喊：“最好这次不一样。”说着又向酒保要了一杯酒，那酒保听到了老板和他的谈话，悄悄的把头凑过去：“许公子，我觉得这次老板看上的那个挺好的。”“哦？你见过？她来过这里？”许阳眯着眼睛。酒保把他看见的一切都讲给了他听，就连他出去给李烟送伞，李烟没打的事情都说了。许阳听着脸色越来越黑“这他妈的和那个女人就是一路货，装纯引起安川的注意，其实看上的是他的钱，然后拿到自己想要的就头也不回的跑了。”酒保看着发火的许阳，斟酌了一下开口：“我觉得这个女生不像是那种贪财的人。”“怎么不像？当初那个女人看上安川的钱的时候脸上也没写着“贪财”两个字。我说黎安川这个傻逼怎么这么容易被骗呢？他非得死在女人身上不可。”酒保想了想还想再说话，但最后还是忍住了，他自己觉得李烟不像是许阳说的那种人，可是许阳和黎安川一起长大的人，他不敢得罪。
　　李烟第二天一大早就坐车去了火车站，她的行李很少，一个行李箱，背着一个书包。当她到达火车站的时候发现火车里已经是人山人海了，她排队取了票，然后坐在候车厅等着检票。周围坐着的都是和她一样的学生，成群结队的坐在一起叽叽喳喳的不知在谈论什么，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将要回家的喜悦带来的笑容。她坐在那群人中间想起她以前和那个人说的话，她记得那时候她仰着头问他：“陆羽，要是我们考不到一个学校也不能在一个城市，我们会不会疏远？”那人摸了摸她的头，宠溺的看着她：“我们怎么会不在一起呢？大不了到时候我和你全填一样的学校好不好？”然后抓起她的手指玩。“可是，你是理科，我是文科。我们怎么能上同一学校呢？”“傻瓜，一个学校的专业有文有理啊，到时候你学文，我学理。”“对哦，这样的话放假我们就可以一起回家了。我害怕一个人坐火车，到时候你就可以陪着我了。”“我不仅可以陪你一起回家，我们还可以一起去上学呢。”李烟自嘲的咧了咧嘴角，骗子，你没有陪我来上学，也没有陪我回家，我也没有像我想的那样害怕一个人坐火车。
　　“发往xx方向的火车就要检票了，请乘客前往检票口检票。”清脆的女声打断李烟的神游。李烟自嘲的笑了笑，笑自己的不自量力，不长记性。她跟着拥挤的人潮排队检票。
　　李烟下火车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她没有告诉父母今天回家。她拿出手机一看已经接近九点了，这时公交车都下班了，她站在路边呼吸了一下阔别半年的熟悉的气味，然后打车回家。她站在自家楼下，看着还亮着灯的窗口，松了一口气。
　　她提着行李拿出钥匙开了门，“妈，我回来了。”她的爸爸妈妈从书房出来，看了她一眼说：“回来了啊，吃饭了吗？”她的爸爸走到门口接过她的行李，她换了鞋说：“吃过了。”“那就早点休息吧。”她的妈妈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进了书房，她“嗯”了一声，跟着提行李箱的爸爸回到自己的房间，李国富看着自己唯一的一个女儿心疼的开口：“瘦了，在那里还习惯吗？”“习惯”“嗯，今天早点睡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他放下行李箱，看了一眼，想要再说些什么最终叹了一口气关上门离开了。
　　李烟看着紧闭的房门，松了一口气坐在了床上。她坐在床上看着对面那空荡荡的墙壁，还有未撕干净的痕迹，一点黄在洁白的墙壁上很是尴尬。她起身把最后一点也撕掉，然后坐在了地上，心里觉得空落落的，身后的一面墙原本贴满了她的奖状，她还记得当时她的爸爸是怎样一张一张排得整整齐齐的贴在墙上，也记得自己的妈妈最后是怎样歇斯底里的将它们撕下了丢进垃圾桶。她后来哭过吗？好像没有。
　　床上的手机一闪一闪来了新信息，她走过去打开一看是黎安川发的：到家了吗？她回：嗯，到家了。然后黎安川就再也没回。她把行李箱带回来的东西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洗了澡，钻进被窝睡觉。半夜，她觉得自己的房门被人打开，然后进来了一个人坐在了她的床边，看着她。过了好一会儿都没走，她装作自然的翻了一个身，背对着那人，那人叹了口气，然后离开了，她知道是她的妈妈，她还没有原谅自己。
　　李烟大学的第一个寒假生活开始了，她的父母都是人民教师，妈妈苏玉兰是初中语文老师，爸爸李国富是初中数学老师。他们在假期里都承接了一些补习班的私活，没有太多精力管李烟，李烟也没有太多朋友，同学聚会也懒得参加。所以，她假期的前半部分基本是宅在家里玩游戏，追剧，无所事事，偶尔收到黎安川的短信不是说他去了哪哪旅游就是说他又加班加到几点，反正都是些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李烟有时候会回她自己的生活，久了发现自己的假期生活总是千篇一律，也就不再回他了。
　　终于在离过年还有一周的时候父母的补习班放假了，李烟开始跟着妈妈置办年货了。苏玉兰是和李烟一样生活在知识分子家庭中的女人，她带给李烟的永远是一副优雅有礼的感觉，从来没有像其他人的母亲一样抱着她哄她，李烟也很少对着她撒娇。在李烟的印象中苏玉兰好像从来没有发火生气过，除了李烟的那件事以外。苏玉兰带着李烟在商场购物的时候遇见了老同学，尽管苏玉兰已经极力躲避还是被方晓叫住：“玉兰？出来买年货啊？咦？李烟放假了？怎么不去家里玩？”李烟看了一眼脸色不太好的母亲，又看了一眼母亲的老同学笑了笑：“方姨新年好。”苏玉兰瞥了一眼李烟，脸上挂上笑容：“是啊，快过年了，出来买点东西。李烟放假也没多久，让她在家帮忙呢。”“是嘛？我们家刘飞可不比李烟听话懂事了，一放假还不消停，天天往图书馆跑说什么要考下什么证，害的我和老刘放假还见不到儿子。。。。”方晓听似抱怨的语气令苏玉兰的脸越发难看了，最后连笑容也挤不出来了：“不和你说了，老李还等着我们回去做饭呢。”说着拉着李烟就往外走，李烟也没有回头向方晓打招呼。
　　回到家苏玉兰放下东西就进了卧室，李国富见状不对劲：“你妈这是怎么了？”“没什么，在商场遇见方姨了。”“就是你妈的老同学方晓？”“嗯”李烟想着午饭也吃不上了“爸，我先回房了。”李国富不用问也猜出个大概。方晓的儿子和李烟是同班同学，高考考得好进了一所211,985名校，方晓为此宣扬了一个假期，而原本处处比他强的李烟却。。。。。唉，李国富想到李烟，又叹了一口气。
　　回到房间里的李烟闷头大睡，想起在商场里方晓一副骄傲的模样就让人心烦。刘飞那个书呆子也真是的，放假了不好好在家休息整天跑个图书馆算什么劲？只会死学习的书呆子。李烟睡了一下午，连李国富叫她出来吃午饭都没有动，她知道苏玉兰也许生气了，因为她让苏玉兰抬不起头。可是，这又能怎么办呢？她可以一天不出门，十天不出门，她能一辈子不出门吗？就算她一辈子藏在家里，有些事情还是不能改变。她拿出手机给黎安川发了一个短信问他在干什么，发完李烟有点后悔，没想到短信一发出，黎安川打来了电话。
　　“喂？”因为睡了太久，李烟的声音有点沙哑。
　　“怎么？睡觉了？”相比李烟的声音，黎安川的声音则有些兴奋的味道？而且她听到了海浪声。
　　“嗯，你在海边？”
　　“对啊，在海边看看大海。”黎安川站在别墅的阳台上望着下面翻滚的大海，后面是屋内朋友们的欢笑声。原本他就很想打个电话给李烟听一听她的声音，可是怕打扰到她，现在时机正好。
　　“海边，不冷吗？”
　　“冷”可是你的声音很暖。
　　“那你快进屋吧，我挂电话了。”李烟觉得他是为了给自己打电话才出来。
　　“别，再聊一会儿。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一般她很少主动给自己发短信，他觉得此时李烟心里一定有事。
　　“没什么，就是想知道你在干什么。”
　　“我和朋友在一起”如果有你更好了。
　　“你不和家人一起过年吗？”问完她就后悔了，黎安川和她不一样，黎安川是个大人了，虽然她也不觉得自己是小孩。
　　“在一起，过年回去吃一顿饭就行。你爸妈呢？”
　　“他们，他们在外面呢。我不和你说了，我妈叫我了。”她慌忙的挂断了电话，生怕多一秒黎安川就会察觉出什么。
　　黎安川听着电话那头挂断的忙音，更加确认了心里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