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真相突明 ...
-
一阵劲风扫过，二狗打了个激灵。
吴启城离窗最近，反应极快，提起一股真气跃出，截住了那人。
干瘦的身材，细纹斑驳的脸，粗布麻衣洗的发白，不是掌柜夫人又是谁。
“掌柜夫人藏的真深。”
“多谢陈小侯爷夸奖。”
佟裕把二狗往怀里揽揽，抬头仔仔细细的看掌柜夫人，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味不明，“掌柜夫人年轻的时候想必是个美人。”
“不敢当。”
陈绩狭长的眸子轻挑起来，脸上尽是戏谑，“掌柜也好福气。”
普普通通的溢美之词，掌柜的却猛然抬头，眼中讶异之色溢满。
“名负越州乃至整个吴越的柔娘子，短短数十年间就成了这幅模样，真是不胜唏嘘。”
此话一出，众人不禁愣怔。
“掌柜夫人，哦不，是柔娘子，你觉得呢？”
掌柜夫人的脸色彻底转为青白色，痛苦、愤恨、不甘、耻辱……不言而喻，片刻间又回归平静，仿佛释然，“不愧是长平侯府的人，燕柔佩服，小裕，你也出乎我的意料。”
燕昀月气愤的她，“你怎么能杀死自己的女儿？”
燕柔嘴角一勾，冷笑，“跟着你学成了婊子，还不如去死。”
燕昀月气急想要抽鞭子打人，被旁边的丫鬟适时拦下。
静默了一会儿，佟裕好像想到了什么，猛地抬头，“家母整日念叨的奇女子就是您吧，掌柜的所言去过南边的也是您吧。”
“还记得啊!”掌柜夫人看向她，恍惚中好像跟掌柜的讲过南边的风物，燕柔朝掌柜的看了一眼，最后一个极其戏谑的眼神留给了燕昀月，“让多余的先出去吧，我和你们两个有话要说。”
王忱不耐烦的看了她一眼，“又耍什么阴谋诡计。”
而付珏担忧的看了看佟裕。
吴启城反锁紧掌柜夫人的双手，眼神示意王忱上前把掌柜夫人困了个结实，“某相信以二位的能力能够看紧她。”
话罢率先走出屋，其余的也纷纷顺势而行。
不过两柱香的时间，屋子的门便打开，陈绩率先出来，仍然嬉皮笑脸，端的贵公子模样。佟裕则是淡淡的走出，一言不发。而掌柜夫人安然无恙的被绑在原处，神情放松。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半个时辰之后
回房，敞黛早已听到响动起身，届时正垂首立在桌旁。
“事情已经解决了，明天还要赶路，早点儿睡吧。”
敞黛抬头，佟裕素白的脸上尽是疲累，细眉紧锁，心知她的身体禁不住多思，也不多问，点点头，熄了蜡烛。
吴启城命长随将掌柜的和掌柜夫人送入中州，秘密交给刑部处置，也算是有个交代，成事之后，众人便开始跨越低岭。
可挑最近的山道，也不免要在山中停留几日。
晚上的低岭，阴风阵阵，寒气四袭，黑漆漆的树林异常可怖。
众人就近寻了个山洞暂歇，吴启城整洁的衣袍大氅上脏渍斑斑，一扫眼还破了几个洞，异常狼狈，其他人亦如是。
陈绩支着一根木杖吊儿郎当的样子，除了靴底，身上一点行山路的影子都没有。
佟裕由敞黛扶着，面目冷肃，心事重重的模样。
刚入山洞，外面便飘起雪花，降势愈演愈烈，由米粒儿大小直至鹅毛纷纷只用了短短一柱香时间，雪片戚戚然然从黑色天幕落下，恍恍惚惚，黑白反复，多出几分美感。
佟裕和敞黛坐在偏洞口处，王忱阴阳怪气的看了她一眼，“先生去了？”
佟裕没心情理他，柔娘子的话让她太过震惊，王忱的跳梁之举也就显得微不足道。
王忱甩甩刑棍，对武林第一人鬼先生最基本的尊重还是有的，索性也就不提，可是还是要说几件往事膈应她，“苏姑娘去了？那倒应该，你招惹那么大一座佛爷。”
敞黛剑尖一转，寒光照在王忱的鼻尖上。
王忱跟她不相上下，但也不想招惹晦气，抱着刑棍踱回山洞。
佟裕却渐渐陷入回忆里，“你还记得我为什么给你取‘敞黛’这个名字吗？”
“‘宝髻偏宜宫样，莲脸嫩，体红香。眉黛不须张敞画，天教入鬓长。莫倚倾国貌，嫁取个，有情郎。彼此当年少，莫负好时光。’取自‘眉黛不须张敞画’一句。”敞黛这几年也读了不少书，可是不论哪样古籍孤本都未找着这句诗的出处。
“这诗还是苏白教我的。”
月光悠悠然斜照入庭院里，细碎的撒下，好像广寒宫里头的那位仙子飘飞的裙裾的碎片。
“芋头，我跟你讲……”
“不许叫我芋头！”
“芋头，你不能回避你叫佟裕的事实。”
“你……”
“‘宝髻偏宜宫样，莲脸嫩，体红香。眉黛不须张敞画，天教入鬓长。
莫倚倾国貌，嫁取个有情郎。彼此当年少，莫负好时光。’这是我们家乡的诗，讲的是……”
“什么诗唷，难听死了。”
小姑娘倚着栏杆，明明听得入迷，却要装的一脸不耐烦，别扭的样子惹的苏白不禁捧腹。
豆蔻让明月照，偏逗得二八娇娇笑。
“曾经也是有个人给我画眉的，眉尾还未描完，他就不耐烦了，摔了笔，气冲冲要走，看我不高兴了，就又不情不愿的回来继续画。”
苏白穿着一身白净的衣衫，布也不算细腻，但是穿在她身上就平让人觉得如玉般光滑，英气又不失秀丽的眉，潋滟生光的桃花眼，挺挺的鼻，稍薄的嘴唇，统统都笼罩在月光下，美的不似凡人。
“那现在呢？”
“现在啊，你问那么多干嘛？好奇心害死猫。”
“切……”
“你再切一下试试？小屁孩儿！”
“切……”
……
一阵浓烈的烤肉香把佟裕拉回现实，守在洞外的一名随侍快步走进来，率先看到佟裕，便就近禀报，“佟姑娘，外面有狼群正在集结，情况十分凶险。”
佟裕心中一颤，“约摸着多少只？”
“不算太多，约摸着有数十只，就是不知道暗处是否还有。”
数十只，还不算太多，佟裕扶额苦笑，“带我出去看看，敞黛去洞中看看到底是谁在烤肉。”
冷风狠命的灌进衣领，佟裕不禁一抖，裹紧大氅。
实际情况远比随侍说的要严重的多，越来越多的狼闻风而来，呈阵势包围着洞口，天上朗朗的白月光被黑云以洪水势淹了一半，几十双绿色的幽灵般的眼睛直瞪瞪的睁着，审视着洞口，显得凄厉而恐怖。
敞黛走进内洞，大多都还在歇着，温时远生了一笼火，正烤着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生肉，燕昀月纤素的手指捏着一块已经烤好的，对着温时远笑的感激。
敞黛蹙了蹙眉，脚尖铲起一块碎石，注真气于脚尖，把石子“嗖”踢入火堆底，“滋滋”烧的正旺的火霎那熄灭，燕昀月吓了一跳，尖声道：“你这个贱婢怎生这样”
众人纷纷被惊醒，一脸疑惑的看着这三人阵势，殷不臣直觉不妙，“你家主子呢？”
敞黛冷冷的看着温时远和燕昀月，“洞外狼群聚集，主子在洞口查看。”
殷不臣看看敞黛，再看看那一堆熄灭的火柴和生肉，也懒得骂了，只向外走去。
温时远清醒过来，赶紧用地上的灰把肉给掩住。
众人这才彻底清醒过来，赶忙起身往洞口走去。
洞外群狼已经开始齐声嘶鸣，陈绩贴着洞外侧壁疾行而来，“襄阳刚刚在洞顶望风察觉不对，你有没有事？”
急急忙忙奔过来，差点没停住脚，佟裕摇摇头。
“这几天接连下雪，狼群早已寻不到食物，甫一闻到肉香，肚子里的馋虫和心里那股子野劲儿被勾了个十成十，蛮熊不及饿狼。”
“你可有什么对策？”心里的担心渐渐消弭，取而代之的是铺天盖地的冷静和理智。
“问问他们什么看法。”后面的人也纷纷到齐，佟裕掐着点故意让他们听到。
“不然把烤肉的那俩蠢货给扔出去，转移注意力？自己干的蠢事总得自己负责，对吧！”陈绩靠着洞壁，笑得跟个没事儿人似的。
“殷某也觉得甚好，东路一个，西路一个，大部队从中路突破，我们既保了命，还喂饱了狼，罪魁祸首也得到了最后的归宿，三全其美。”殷不臣附和道，脸上促狭之意明显。
佟裕扑哧一笑，这位也是个妙人儿。
付珏笑得清风霁月，“付某觉得让两位同葬狼腹也终会是美事一桩，锦绣良缘。温兄心里估摸着还要感激我们帮他抱得美人归。”
温时远和燕昀月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可谓多彩纷呈。
“嗷呜……”狼嚎声再次传来，还夹杂着几声特别的叫声。
吴启城垂下眼皮，“还招惹来了雪豹，这东西最难缠，诸位还是赶紧思量。”
在外头站的久了，脸色煞白，佟裕轻咳一声，“我有一策。”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真相突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