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拨云见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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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咯吱……咯吱……”木地板上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佟裕抬头看了陈绩一眼，陈绩皱着眉，从腰侧抽出一把短刀，轻声道：“跟在我后面。”
一白衣人走进房，谨慎的朝四周看了看，才径直走到尸体旁。
月光悠悠曳曳，顺着雕花窗户的缝隙透射进来，一束的模样映在两相纠缠的烂肉上，像一株雪白的玉兰，袅袅婷婷的随夜风晃着，异样靡离，诡异。
刀沿寒光一闪，重重的架在脖子上，白衣人慢慢的举起双手，“仁兄莫急，刀落下可就起不来了。”
佟裕走上前去，“殷公子？”陡一看到脸还是有点惊讶，殷不臣虽说跟着吴越王为其出谋划策，才智过人，但是一路来存在感极低，基本上未提什么意见，说什么话，如今出现在这里倒是有些反常。
殷不臣松了口气，“佟姑娘，陈公子，是你们就好，殷某总觉得不寻常，耐不住好奇，来探一探究竟，高兄弟也算护了我们几日，不能这么死了。”
刚才听到脚步声，佟裕立即塞了一瓶特制的七绝水给陈绩。
七绝水毒性极慢发作却极强，无色无味，沾肤即中，身体在一两柱香内慢慢瘫软，肌肉无力，一个月内五脏开始扩毒，蔓延，出现烧灼之痛，再有就是刀刻之痛……极适合作威胁用。陈绩早早地就把毒淋在刀上，以防万一。
刀柄轻轻一旋，尖处擦着脖子上的皮肉而过，浅浅的溢出血，陈绩掏出手帕细细的擦拭刀身，“说吧，什么看法。”
“燕公主听到众人议论她的丫鬟时脸色涨红，像是愤怒不平，又像极了羞耻。惨明牙王忱江湖风评一向不是很好，为人过于阴翳，掌刑狱得罪人太多，但是并非信口雌黄之人，所以，他一定知道些什么或者不巧听到了什么。”
陈绩倚在粗木雕花高斗柜边，摩挲着下巴，姿态懒洋洋的，闲适的可恶，想法基本上和他没什么出入，“继续。”
“综合两人的表现，高悬就是他杀。”
“呵，殷大谋士可真是脑子灵光，脑子如此灵光就让我禁不住怀疑是不是你做的，自导自演一出大戏也不是不可以，以您的谋略。”佟裕捏起一块烂肉，笑眯眯中又透着嘲讽。
“不是他!”
三人俱扭头看向门口，吴启城赫然立在门口，吴启城紧紧衣袖，“殷大人一直跟吴某人在一起。”
“断袖？龙阳之好啊！”佟裕手捻着萧，萧管在空中轻轻晃荡了一圈，荡起阵阵风漪，没来由的就讨厌他，估计因为姓吴。
陈绩啧啧嘴，“佟姑娘，嘴上积德，这话怎么也该是我说。”陈绩是中州出了名的混世魔王，这样说话吴启城倒也早已习惯。
“不如把大家叫来吧，有结果了，我倒看看谁敢在本侯爷眼皮子底下玩泥鳅。”二狗应景的“吱吱”叫了声，谁让他说泥鳅的时候要看着自己。
人陆陆续续都到了，屋里的灯烛燃的旺，映得人脸红红的。陈绩和襄阳嘀咕了两句，襄阳摸着脑袋不情不愿的出了门。
“不知陈小侯爷叫我们来是为何事？”众人有那么几个是不解的。
温时远蹙着眉头，表情最为不耐烦。
掌柜的和夫人并列而立，掌柜额角似乎有些汗珠在流。
“关于他们的事，”陈绩下巴朝地上指了指，“本侯一向较为好奇，所以今日深夜特来探一探，结果……”
掌柜的攥紧了手指，燕昀月脸色涨红，王忱则好整以暇的看着这场戏，似乎是个局外人。
“本侯幼时在中州，曾听过这么一桩传闻，新科武状元岳林安前往越州地段寻一女子，这女子身怀异香，姿骨娇柔，在当地颇负盛名，获号‘柔娘子’，这岳大人前去这娘子家里拜访，被其赶出，其后不久，柔娘子满门被灭，血流成河，柔娘子本人被剔骨削肉挂在府前，死状凄惨，仵作检查时称还有被侵犯的痕迹。”
“岳林安，是这高悬的授业恩师，这倒没什么，就当是个巧合，可是这柔娘子可是正正经经的北齐人，只不过后来迁往越州，丫鬟碧池同燕公主一同生长数十年，是北齐女子无疑，巧合可以啊，巧合多了，可就不可以了。”
掌柜的讪笑，“贵人您也说是巧合了。”
王忱支着刑棍，嗤笑了一声，满脸尽是不屑。
佟裕搬把椅子坐下，以手支头，眼睛盯着地上的尸体，话却是对王忱说的，“怎么，王狱司知道什么？或者是说恰恰看到了什么？”
王忱看了一眼佟裕，那一眼藏了数不尽的讳莫如深。
“王狱司不必那一副表情，平生可恶。”佟裕抛起手中的木屑，稳稳接住。
“诸位听到尖叫应该是立即跑来的吧？”众人赞同的点点头，“那么，问题就出在这，杀了人，身上一定沾血，沾血是万不敢往山里头进的，这还是掌柜告诉本侯，那么短的时间又跑不远，由此，凶手就在客栈里，而且就在现在立着的这些人里，这个人的房里藏着血衣!”陈绩说话向来讨厌卖关子，长篇大论完，朝旁边示意，一盏茶递过来。
襄阳正好在这时推开门，“找到了。”
男人的衣装，袖口和胸前沾染着大片血迹，像开出来的一朵朵烂漫的天真无匹的花，完整铺开来看，穿的人身材并不高，偏瘦。
众人把目光投到掌柜的身上，真相似乎有了定论。
掌柜的抬眼看他们，想解释，却被佟裕打断，“接下来就由我说吧，我想问一问，燕三公主就没有什么想说的么？关于碧池，你的丫鬟，或者关于高大侠，抑或者说是关于他们两人？”
燕昀月猛的抬头，又骤的低下头，看起来什么都不想说，白裙被烛光映得发黄，绮丽的黄，带点凄厉的血感趁着脸色看。
“王狱司也没有要说的？”
寂静了一会儿，王忱抬起头，阴测测的目光有些瘆人，“奸夫、□□。”
佟裕了然的一笑，陈绩侧头看她的看的入神。
“我……我……碧池……我撞见过碧池和高悬……碧池瞒着我……”燕昀月俯下身子，素手遮面，纤腰轻折，姿态娇柔楚楚可怜，像一枝易折的花，令佟裕不禁想起了同为“花”的苏粤。
温时远不负其望唱起了英雄救美的戏码，“佟姑娘话怎说的如此刻薄，燕公主纤弱，怎能此番重话伤人，亏得温某还以为姑娘是善解人意之辈，实况竟如此。”
燕昀月抬头看了她一眼，杏眸含泪，盛满了无限感激。
温时远内心一荡，心中的涟漪泛滥开了，逐渐成灾，“王狱司还曾说过姑娘是鬼先生高徒，鬼先生就是这样教人的？其教养何在？”
“铮”佟裕的短刃已经插到温时远脚边，付珏在场中的第一句话也随之传来，“家师可是你可信口诋毁？”
温时远有些愣怔，佟裕摆摆手，不想跟猪计较，把话题转回来，“那么这样似乎也就好解释了，凶手定是与这两人有着滔天之怨，正好这两人又凑到了一起，一同杀了更痛快。”
“襄阳，血衣在哪个房间里找到的？”
“掌柜的和夫人的房间。”
“碰”掌柜的猛的退后一步被夫人稳稳扶住，“是……是嘛……”
“正好衣物也对的上，不巧，我恰好又在尸体里找到了木屑，掌柜的制做桌椅的木屑……掌柜的为什么杀人啊？”佟裕满脸好奇，更多的是审视。
掌柜的突然抬起头，瘦弱的脸上表情丰盈，变得滑稽无比，“姓高的的师父杀了柔小姐和她的满门，只有我和小小姐逃了出来，半途中不小心把小小姐丢了，数十年后再见小小姐，她竟然靠着从柔小姐那里遗来的一身媚骨和姓高的厮混，岳林安手染我府人命几十条，她却耐不住寂寞干出这么丧德的事情，该死!他们都该死!都该死!”
掌柜的脸通红，眼珠暴起，青筋四裂，情绪异常激动，“我就是要杀他们!奸夫、□□!”
陈绩不着痕迹的挡在佟裕身前，佟裕摸着下巴，“那凶手就真的是掌柜的了。”听起来异常肯定。
陈绩和殷不臣也浅浅对视一眼，“就是掌柜的。”
“掌柜的你真是残忍至极。”
“……”听着诸如此类的声讨，掌柜的却似乎松了口气，“你们把我抓去官府吧，我愿意认罪。”
掌柜夫人拉了他一把，欲言又止。
“那好，烦请王狱司行一行本行活计，把这掌柜的绑了。”吴启城眯着眼，发号施令。
掌柜的肩膀一垮，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地，“诸位贵人们带我去官府吧!”一脸的视死如归颇为可笑。
“掌柜的就这么急着想去官府？”陈绩勾着嘴角，懒洋洋的笑着，讽笑着。
“掌柜的不会在隐瞒什么吧？可不得了。”佟裕附和道，看似异常惊讶。
众人见到突然转变，都有些懵。
“嗖”破空声起，有一人欲从被风吹开的窗户逃离。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拨云见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