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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再会【修】 ...

  •   “……这里危险!我送你吧!”等他这话飘出去的时候,天赐已没了踪影。

      施然挠了挠腮,这孩子不说话时看着挺沉静的,怎么一张嘴就这么毒?
      他倒是心宽,也不反省反省是谁害得人家一个内敛稳重的小孩恼羞成怒的。

      路上被这么一耽搁,天赐回到草棚时离子时只剩半个时辰了,他赶忙把明天要拿去摆摊的红薯收拾好,翻出一包药草倒进砂锅里,草草生了火便开始煎药。同时从灶台旁抽出一把菜刀,杀鸡似的往自己手腕一割,鲜血如注般淌了一地,他连忙端碗接住,好似那割的不是他的手,流的不是他的血。

      子时刚过,天赐捧了一崩口瓷碗敲开了刘老妇那茅屋的门。门甫一打开,一股浓烈的腥甜味便迫不及待地扑过来,天赐拧紧双眉,奋力压下强烈的想要呕吐的冲动,这才往屋内缓缓移去。

      刘老妇无声无息躺着,天赐走到她跟前仍没半点反应,若不是一双眼还瞪着,简直叫人不得不怀疑床上躺着的是一个死人。

      天赐:“该吃药了。”
      他声音细如蚊音,似乎根本不担心刘老妇没听见,自顾自说完,驾轻就熟地扶起老人僵如枯木的身体,小心翼翼把汤药喂下去。

      传说天魔之血有延年益寿、起死回生之效,他把自己的血按时喂给了刘老妇,却没能让她起死回生,只吊着一口气,人不人鬼不鬼——尤其不能戴着玉器接近她,开始时天赐只知道这个方子却不懂得要忌讳的地方,戴着随身的玉坠给刘老妇喂药,差点害她变成僵尸。

      一念之差“救”了刘老妇,却把他这一生绑在了这个鬼地方。

      “不晓得过了三年,出去还有没有人认得我,要将我挫骨扬灰?”他自嘲般笑道,“我连我爹的墓都还没扫过呢,也不知每逢清明忌日有没有人给他烧钱……”

      休屠县内有一条西城街,街道两旁林立各式饭馆酒肆,是小城最繁荣的地方,每月一次的集市都是在这里举办。
      每年入冬前两个月是西城集市最兴旺的时候,平日里人丁稀少的街道会一下子填满了人。周边农户都会将秋收所得拉到集市里倒卖,以赚来的钱交换物资过冬,还要准备新一年春天所需的谷种。

      然而今年休屠县出了这么大一个案件,西城街两旁商铺皆大门紧锁,放弃招揽生意。

      西城街临近城门处有一家茶馆,此时大门紧闭,门口的招牌抹了两尺厚的灰,隐隐透出“西城茶馆”四个大字。

      集市里硕果仅存的几个小摊,摊主无一不是年近古稀的老人。也就只有这些一只脚迈进了棺材的人不怕所谓的杀人魔,家里不能没钱揭盖,年轻的不敢出门冒险,连累他们佝偻着背还要拖一堆粮食手作出来摆摊。

      天赐比起他们却勤奋得多,每天风雨不改抱些红薯土豆出来摆卖,但任其如何辛苦努力,能赚的钱却是没多少。
      闹出那失踪案前,人们见他一个小孩孤苦伶仃的还能可怜可怜他。出事后人人自危,会出门摆摊的都是身衰力弱的老人,谁也不比谁可怜。

      天赐换了身衣服,却依旧衣衫褴褛,只是补丁的排列顺序多少改变了些,在别人看来,其实也无甚不同。

      他出门时天才刚亮,四处还是灰蒙蒙的一片。昨夜乌云密布星月都透不出半点光亮,今日他不过走了从草棚到西城街这短短路程,到达集市时日头已升得老高,将青石板照得一片灿黄。

      忽而一个黑点投下来,倏然间增大,一名一身道袍的男子与那暴涨的阴影重叠。只见他头顶黑乎乎的道士帽,帽子底下却是一副贼眉鼠眼,衬上两撇八字胡,完美诠释了“猥琐”这一词。

      这道士脚尖方才沾地,一眨眼便被四名御剑的修士团团围住。

      为首的修士虎背熊腰,一头黑熊似的挡在他面前,手里托着一柄刀刃奇宽的大刀,目光凶狠地瞪着他道:“王半仙,你若把断魂草交出来,我们还能饶你一命,否则我们整个沧海派派将与你为敌。”

      王半仙将拂尘一甩,昂首挺胸端好架势,冷笑道:“呵,区区一毛头小子也敢在贫道面前嚣张,你爷爷我成名时你老子还没投胎呢!”

      那人的教他说得额角青筋直突,拳头攥得咯啦作响。
      旁边的修士观其脸色,忙起哄道:“我大沧海派的首席大弟子哪是你一旁门左道的散修能够侮辱的!依我看大师兄你也别与其浪费唇舌,直接打他一顿,看还肯不肯交出来!”

      那人分明是在挑拨是非,口出狂言唯恐天下不乱。天赐听到这,心里咯噔了一下,暗道:“糟了,他们要在此打起来。”

      然还未等他着手收拾,便听“大师兄”大喝一声,大刀朝那道士的天灵盖劈了下去。

      王半仙当然不会乖乖伫在原地让他砍,只见他脚尖轻点,身后仿佛有一根透明的线将其一拽,仿若一只纸鸢一般轻飘飘地飘起,刀锋划出的一道罡气堪堪擦过他脚底。
      这一退,便逃过了另外三名修士的围攻。

      可那沧海派的人也并非虚有其表,见他躲过一次攻击,几人立即默契地重组队形,以“大师兄”为主攻,马屁精与另一名修士为辅助,剩下一人断后,一看就是平时训练有素。

      王半仙于半空中翻了个跟斗,一脚踩在了三名修士的刀尖上,成金鸡独立之姿,右手拂尘一甩一带,四两拨千斤地把迎面砍来的刀刃推开。

      箭已离弦,“大师兄”那汇于大刀的真气无法收住,被王半仙一格一推,刀锋转了个角度歪向一旁,好死不死地朝着天赐那方向刮去。

      修真者多数自持甚高,不仅不把自己当凡人,还不把凡人放进眼里。他们出门砍妖杀怪多是为了自己名声,并不真的把世人的死活挂在心上。

      “大师兄”眼瞧两招接连失手,身为首席弟子的他在一众师弟面前哪里丢得起这个脸,他恼羞成怒,一改原本不温不火的试探,也不管自己刀锋刮到哪砍着谁,直接转身便是一招回马刀,直击对方面门。

      天赐反应极快,他就地一滚,那道刀锋便直直劈在了他原本所在的位置,一摊红薯被砍得七零八落,席子破成了两半。
      他以为自己算是躲过一劫了,可这还没完,他小看了“大师兄”那一刀的威力。只见头顶西城茶馆的招牌被那罡风刮得摇摇欲坠,啪嗒一声脆响,竟这么不偏不倚地砸了下来。

      他刚刚那一滚把自己滚到了角落,眼前是修士们私斗四处乱飞的刀锋罡气,贸贸然往那方向躲,恐怕是比招牌砸到还要惨烈。
      心说反正以他的体质,一块招牌砸下来也要不了他的命,大不了过几天便又生龙活虎了。他深吸了一口气,双手抱头,闭眼打算承受那一块沉重的牌匾。

      然意料之中的痛楚并没有传来,只听一声闷响,重物落地带起一阵烟尘朝他扑来。一睁眼,那本该砸到他身上的牌匾落在几步之遥的地方,他身边不知何时站了个人。

      因逆光而无法看清其长相,那人身量颀长,一身靛青衣裳看起来甚是熟悉。只见那男子蹲身在地上捡了颗小石子以拇指与食指捻住,看似漫不经心地将其一弹,那石子便像被注了灵力般向着“大师兄”他们飞去。

      那厢“大师兄”与王半仙正斗得难舍难分,双方都将真气汇在了自己的武器中,两道罡气相触,瞬间刮起了一阵狂风。

      眼见刀刃与拂尘快要抵在一起,哪料到这时会有没长眼的人出手干扰。那小石子不偏不倚地撞在了两件兵器相碰的一点,只听清脆的叮一声,方才那几欲翻江倒浪的罡气便倏地散了,徒留空气中被掀起的尘埃慢悠悠地浮着,又轻飘飘地落回地面。

      斗法中的两拨人登时被这景象震住了,他们保持着出招的姿态,却是一动不敢动。

      率先开口的还是那马屁精,他最先注意到天赐身旁多了个人,不怕死地往前两步,质问道:“来者何人?竟敢在我沧海派前使用暗器,还打断我们清理妖道!”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再会【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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