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不需要在此之上的奇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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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向少女提出过三个问题。
“你是为妨碍神殿的落成而来的吗？”
“你是为阻止我主耶和华在此安居而来吗？”
“你是为毁去我等以色列的祖先与神立下的誓约而来吗？”
少女的回答是“不”；
少女向王提出了三个问题。
“你不去吗？”
“为什么？”
“那么，你会阻止我吗？”
王的回答亦是“不”。
◆◇◆
“我可能和沙漠犯冲。”
立香不由这么觉得。
当她打心底萌生出这一感想，并回望过去数次险些在沙漠中蒙难的历史，兀自肯定了猜想时，拯救人理的少女正走在黑搓搓的沙漠当中——再一次地，孤身一人。
这黑并不是因为入夜，沙漠的夜晚虽然寒冷，却还是以月明星稀较多，即便是深夜，也总不会伸手不见五指。
立香用魔术点亮光源，堪堪能照亮脚下的一片空间，小心翼翼地前进，勉强能保证不会摔倒。
少女仰望深黑的上方头顶，孤独地叹了一口气。
如果说别的时候，立香会因为魔术王是人理烧却犯而将自己遭到的倒霉事一并归咎给他，随意地往最终BOSS身上泼（本人估计并不在意的）脏水，那么这一次，藤丸立香可以自信地说，这原原本本就是所罗门王的错！
哪有人家好好地在屋里吃着果子，忽然把人召唤到大沙漠中央喂一嘴沙子的！
立香一回想起那一幕就觉得这堪称自己迄今为止最倒霉的无妄之灾。
“欧洛巴士？”
“谁？”
那白发金眸的魔术之王确认了坐在黄沙中的少女是其本人，而非一度假扮过她的自己的使魔之后，便从离地约两米的高度降了下来。
“……”
“难道说你叫错人了？”
在所罗门王开口前沉默的数秒中，立香呸掉粘在唇上的沙子抢白道。
所罗门没有作答。
他不会否认，但也绝不可能承认。
王这种存在，说实话很麻烦，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国家，王都不能轻易承认错误。
可人是不可能不犯错的。完美正因为遥远才显得美丽。
人类文明数千年的历史当中，应该曾有许多王者试图成为完美——其结果可想而知。若真的出现过完美无缺的王，二十一世纪现代社会就不会进入与封建帝制不同的全新制度。
人类的文明社会进步的历程即使写个几百万字的论文也说不清楚，立香更是个没有人文精神的现实人。
立香不关心所罗门王到底有没有犯错，反正迦勒底数位王前车之鉴，越是古早的王越是不愿意低头认错。
她只关心自己这是在哪儿，要在这里呆多久。
对于立香提过的疑问，所罗门几乎都有所回答。或许是在魔术王眼里一介普通少女太没有威胁力，丝毫没有隐瞒的需要。
“这儿是耶路撒冷以东，以色列边境的沙漠。”
他的回答相当规范，不需要立香追问补充。
“那么，”立香抬头直视他问，“我需要在这里呆多久？”
“到我回程之时。”所罗门回答。
“……”
立香望着他。所罗门王的脸上依然是往常那淡然的神情，结合他说出的与“我召唤错了而且还送不回去”意思无二的话来，真是让人看着格外来气。
“你要召唤那个……欧洛巴士的吧？”
“自然。”
立香在沙丘上坐了下来，摊手向所罗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除了歇着，她还能怎么办？打也打不过，还是少生点气吧。
立香在伦敦见过魔术王召唤四柱魔神的样子，此刻面前的所罗门却没有做出类似于那样的动作。少女掀了掀眼皮疑惑地看过去，所罗门却转了个身，向身后抬起一条手臂。
巨大的长条状物体钻破沙海，朝着白发金眸的男人拍了过去。
“砰——！”
那物体与所罗门竖起的防御魔术相撞，造就四周松散沙丘的震荡。立香差点被震动掀飞，幸好所罗门撑起的魔术范围足够大，不然冲撞的余波也够她眩晕一会儿。
“现在没有充足的时间。”
“啥——？！”
立香伴着沙海翻腾的巨响大声反问。她努力眯起眼睛，隔着沙暴寻找所罗门的位置。只见那个男人在沙尘的另一边微微回过头，立香与那金眸对上了一瞬的视线。
仅仅是一瞬间的对视，已足够魔术王布下术式。
立香裹挟着所罗门施予的防护壁倒向流沙的深处，尔后所罗门王的身影便彻底淹没在地面的另一端。
所罗门仍在地表，而藤丸立香坠入了地表下方的洞窟。
◆◇◆
沙漠下方的巨大空洞，大体来说，确实是会出现在自然界的景观地貌，但被困在地下就不好玩儿了。直接从地表的流沙坑掉下来，天知道会不会有通往地上的路线？
“也就是说，只能等所罗门来找我……吗。”
虽然十分不甘心，但就现状分析，似乎只有这点盼头了。
立香叹息。
她并没有留在原地。假如所罗门王有心来找，相信无论她有没有移动都不造成影响。在头顶完全被岩壁遮盖不见天空、没有光线的地下沙漠当中久留并非良策。
生活在地表的生物失去光明就无法生存，其实驻足与前进的恐惧是相等的，权衡之后，立香还是选择了前进，哪怕没有准确的方向。
所罗门的使魔找来时，立香不清楚自己走了多远。庆幸所罗门王愿意搭把手的同时，立香高兴地向熟人（使魔？）打招呼。
“呀！看来他原本想召唤的是你呢！”
出现在立香面前美丽女人一脸冷淡。
谁知道使魔有没有性别，所罗门确实两次将它捏成女性的模样。第一次是化为橘发的异邦少女，第二次被安置在真正的异邦少女身边，以侍女之身行监视之事。
被所罗门王派去做些无所谓事情的使魔其实是被收归魔术王麾下的魔神，客观来说，是生在比人类生活的世界更高次元的生物。这样的生命面对人类自然高傲，它很不情愿与卑微的人类交谈，但又碍于主人发出的指令不得不与之对话。
“你的名字是欧洛巴士吗？”
立香一点都感受不到魔神的排斥，在黑暗中游荡半天后她迫切地想和人说话套近乎。
“不要轻率地从你那无知的口中说出我的名字，人类！”
仍是侍女打扮的魔神厉声呵斥，声音非男非女。
这种态度能吓到活在这个时代的人们，却实在是吓不倒21世纪能通过网络和半个地球外的人吵架的现代少女。
眼见少女眨眨眼不作表态，魔神有些噎得说不出话，本身所罗门王也不可能任由魔神与子民接触，它这样在影子里侍奉王的存在和人类根本就没有过什么实际交流。
“王有令。”
魔神不情不愿地开口道。
“汝若愿留在此处，三日后来接。”
“不愿意呢？”
立香的反应飞快。——开玩笑，她可不觉得这个魔神会主动帮自己寻找食水，在原地等上三天岂不是奄奄一息。
魔神似乎更加不甘愿了。
“……那便由吾引路，带汝前往王之所在。谨记前路并非安然无忧，王并未承诺庇佑汝之性命。”
魔神说完露出了一丝讽刺的目光，似乎在等待少女退缩。
而藤丸立香并不惧怕危险，此时此刻她只希望魔神能好好说话。
所罗门王拥有看穿过去未来的全知之眼，他的嘱咐并不止这么一点。
少女作出了选择，欧洛巴士便继续传达——
“将汝所受护佑，汝之恩惠献上。”
立香冷静地看着它。这个时代的所罗门没在她面前这么说话过，听起来简直和魔术王一样欠揍……和使魔争执没有意义。
“需要我做什么？”
“将法老的光辉进献吧！”
——你这样是会被法老们胖揍的。
立香想着，“哦”了一声。魔神见她应承下来，化为一匹巨大的马，蹬着蹄子粗鲁地将少女顶到自己的背上。
“等等我不会骑马——”
“休要将吾与牲畜相比！”
它这么说，实际乘坐体验却很差，颠得立香险些吐出来，有理由怀疑是恶意报复。
一个使魔的性格比英灵还难搞啊！
抵达目的地后，立香捂着嘴巴一脸严重晕车的表情。巨马打了个响鼻嘲笑人类脆弱不堪的身体，不耐烦地刮蹭了她一下。
目的地还在地下。
这里却与立香先前待的地方不同，明明依然是不见天空的地下洞窟，却明亮得不可思议，照明光源是凭空燃烧的灼热火焰，赤红的火光将黄色的沙砾染成金红色，山丘向下滑落时如同流淌的岩浆。
对于探险家而言，这当是绝美的风景。
——然而对一个晕马的人来说，再好看也什么都不是。
立香还有些犯恶心，但巨马不给她休整的时间，只好脸色难看地爬过沙丘，依照魔神的指示进入仿佛乱入到童话故事里的华美石塔。
“那是汝这卑微人类的眼中所见之景？”巨马嗤之以鼻，“吾之同胞岂会对蝼蚁怀抱善意！”
立香终于忍不住说：“你这样很讨打。”
“汝竟觉得汝能胜吾？”
不，我只是在客观地说出事实。
立香已经不想理它了。她开始觉得之前侍女压根不搭理自己的时候是多么幸福了。
石塔内外的世界完全是两个画风。
立香更加目眩了，懒得想形容词，用一个最为干脆的比喻来说——就像是从难度友好的奥尔良秒切到圣杯高文的面前。
石塔外侧风平浪静，内部空间却是大崩落。
在这个时代，藤丸立香见到的所罗门与记忆中的魔术王印象大不相同，她也没有见过所罗门战斗。
生前的所罗门是贤王。
同时，迦勒底收集的记录也这样说了。
所罗门是征战四方，令大卫巩固的国家进一步繁荣的王。
立香的身上并不存在得见所罗门征战模样的机会，如今倒是看见了与那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的魔术王不相同的、可以称得上豪放的战斗姿态。
魔术实质是非常精细的东西，同时也被视作另一种意义上的科学。哪怕一小节的魔术都需要相当精细的运作，越是高深的魔术越是晦涩难懂，因此可以说头脑的天分是修习魔术的必须条件。
魔术的权威并不意味力量的强大，现代的魔术已经算得上极其衰落了。
在神明还行走在大地上的时代，神代的魔术师们也不将力量作为第一要义，然而神代魔术师绝不会缺乏力量。
立香其实根本不清楚现代魔术师的战斗力，她对魔术师ATK的水平认知从一开始就被美狄亚和库丘林等从者带歪了，哪怕后来海伦娜坚决抗议，也没能将御主的错误认知掰回来。
但，即使是在这样的御主，这样的藤丸立香眼里——
在身后展开巨大的魔法阵，举手投足间朝狼身蛇尾的巨大异形扔出十个八个宛如对空导弹般的魔术的所罗门王，依然是不合理的存在。
少女在汹涌澎湃的魔力涌动中抱头蹲防，拒绝承认和上头那个虐待野生动物的魔术王是一伙的。
这一刻，她想起了美狄亚的抱怨。
对于生活在呼吸间都能得到魔力的神代大地上的魔术师而言，现代稀薄的魔力大大地限制了神代魔术师的发挥。
“我生前可没这么憋屈过，放个魔弹都要精打细算。”
用魔弹将修炼场的石头人打了个稀巴烂的神代魔女如是说道。
——你们神代魔术师和现代魔术师根本就不是一个标准！！
不需要在此之上的奇迹
To Be Continued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不需要在此之上的奇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