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GO]男主=剧透》夏之纳

15、所罗门的愿望

　　从第四天起，圣杯战争的进程急速推进。
　　既有像Caster组这样毫不关心的异常分子，也有在暗中掌握全局的人。
　　Archer的Master卫宫切嗣就是这个人。比起拥有地缘优势的远坂，卫宫切嗣更详尽地把握着圣杯战争的节奏和变化。
　　这自然多亏了他召唤出了一个相性好的Servant，虽然不是Caster或擅长暗杀的Assassin，但真名为罗宾汉的Archer是游击战的好手，也没有什么大英雄高洁的性情，卫宫切嗣对他所持有的宝具的性能，以及他肯按照自己的策略行动、甚至还能提出改良感到非常满意。
　　魔术师杀手从来不讲什么运气，只是这一次就连卫宫切嗣也不得不感叹自己的运气真的不错。

　　Archer组从御主到从者一直隐藏在暗处，至今从未露面。即便被人查到卫宫切嗣获得了御主的资格，也没有人能在偌大的城市中找到他的确切位置。
　　通过Archer的宝具「无貌之王」暗中观察收集其他Master与Servant的情报，卫宫切嗣爆破了Lancer御主肯尼斯的工坊，令其不得不转移阵地，又将在市内乱晃的Berserker引去与Lancer战斗，成功令Lancer退场。
　　在Berserker回远坂邸的路上，又令其陷入Archer提前布置好的陷阱，迫使虽说没有现身、但考虑到Berserker的耗魔必然躲在附近的远坂时臣消耗一条令咒拯救Berserker脱困。
　　在那之后又看到了Rider的御主不带从者穿过街道。卫宫切嗣本想趁此机会解决掉这个不成熟的魔术师，所幸Archer及时带回从负责监控的教会偷听到的消息，Rider和Assassin同归于尽了。
　　考虑到剩下几个Servant的性能，卫宫切嗣判断即使和其他Servant重新契约，Rider的Master也不足以翻盘，便节省子弹放过了他一马。

　　以Berserker寻仇般的行动模式根本不用担心远坂不出战，然而现在剩下的Servant除了Berserker和Archer，Caster据守爱因兹贝伦城，为保证许愿机能够降临，Caster必须放到最后对付，偏偏Saber一组又不知道为什么去了爱因兹贝伦城，之后再也没出来过。
　　这样算下来，下一个最有可能和Berserker对上的居然是卫宫切嗣自己的Archer。
　　这场圣杯战争一路打下来流程太合意，对眼下这个情况卫宫切嗣不禁感到一丝头痛。在助手久宇舞弥的提醒下才想起来从圣杯战争开始就一直没好好休息，反正现在这个情况不仅隐藏在暗处的自己，远坂也一样陷入僵局，索性小睡休息片刻，养精蓄锐面对即将到来的激战。
　　卫宫切嗣不曾想到，这一觉会让自己的想法和计划发生逆转性的巨大改变。

　　——

　　梦中是大火，足以燃尽城市的大火。
　　等反应过来，家里已经成为一片废墟，父母亲人成了一团辨认不出的焦炭。不知怎样的奇迹从一瞬间的灾变中幸存，等‘我’回过神，只能呆呆地望着眼前的人间地狱。
　　‘我’无意识地远离了早已面目全非的家，向着漫漫大火前进。
　　几乎所有的一切都燃尽了，几乎所有的生命都死绝了。天空的颜色浓重得仿佛哭泣，流下的泪却是浑浊的污泥。
　　在这样的地狱中，‘我’到底还能去哪里呢？
　　漫无目的的走动终于随着体力的耗尽停止了，‘我’倒了下来。
　　从那之后，过了多久呢。
　　城市依然化为焦土，天空聚集起了迟到的雨云。
　　‘我’向着那片落下雨水的乌云伸出手，并不是为了求助，一路走来，‘除了自己无人生存’这个印象已经印入脑海，能够救‘我’的人已经不存在了。
　　意识远去，向着天空伸出的手失去力气，却并没有落下。
　　那是一个男人。他含着眼泪，为找到一个幸存者而从心底感到高兴。
　　“谢谢。”
　　他无比喜悦地说。
　　失去了一切的男人，为能够救赎到仅仅一个人而由衷地感谢着。

　　梦中是大火，足以烧毁文明的大火。
　　‘我’在已经成为废土，完全看不出令人怀念的样子的城市中徘徊。
　　Servant们一个个被黑色的Saber击败了，‘我’也不例外。
　　现如今除了Caster以外，已经没有别的幸存者了吧。
　　就这个状况，被Saber打倒，变成和‘我’一样，又或者耗尽魔力消失，Caster除了这两条路没别的可能了。
　　被烧毁的不仅是城市，整个时代都被烧毁了，Caster不可能找到替补的御主。
　　Saber并非屈服于烧毁时代的罪魁祸首，只是为了让这个时代苟延残喘，她能采取的方式也只有如此了。
　　也因此，‘我’决定了协助Saber。

　　没有想到这样的时代还会有人来。
　　城市的废墟中出现了人类。与这个濒临毁灭的时代格格不入，充满朝气和活力的人类。
　　在这个时代降落的少女们向着荒废的炎上都市进发了。
　　找到掉落在这个时代的同伴，与Caster相遇，其中作为御主的那名少女与Caster缔结了临时的契约。
　　建立补给点，探索废墟，临时抱佛脚特训提升战斗力。
　　最终果然向着Saber前进了。
　　‘我’作为Saber的护卫，挡在了他们前进的道路上，终于近距离地看到了落入时代的少女们。
　　手持守护之盾的少女，持有鲜红令咒的少女。
　　她们在Caster的协助下成功突破了‘我’，向着Saber的所在前进了。
　　在消失前的最后一秒，‘我’看到了御主少女身穿白色制服的背影。
　　那背影太过英勇无畏了，简直像是哪里的英雄一样。但奇怪的是，‘我’从那身影上感觉不到任何异于常人的因素。
　　她的眼神，她的意志，她的勇气——全都是属于「普通人」的东西。
　　这可真是矛盾。英雄和普通人几乎足以分类成不同种族，迥异的特质却居然能在一个人身上同时看到。
　　拯救世界的是英雄，构建世界的却是普通人。
　　同时拥有这两者特质的那名御主，或许正是最有可能挽回颓势的那个人。

　　等待转眼即逝，‘我’在她的面前回应了召唤。
　　被烧却的人理，人理保障机关迦勒底，以及迦勒底仅存的御主。
　　在盾之从者的陪伴下，带领众多英雄跨越七个时代，将摇摇欲坠的时代逐个修复。
　　最终在群星闪耀的神殿，完成了拯救人理的伟业。

　　那确实是仅凭一人便无法完成的伟业。
　　那确实是缺少一人便无法完成的伟业。
　　这一人仅仅是个普通人。
　　这一人也是英雄。

　　——

　　梦醒来了。卫宫切嗣望着暗沉的天花板，甚至忘了反应。
　　一般谁会打个瞌睡，就做这么浩大的一场梦啊。
　　波及范围大到了人类认知极限的毁灭和拯救，真是超脱现实的可笑的梦。可是在梦中实际体验了这一切的卫宫切嗣笑不出来，无法将之只当作一场梦，无法忽视梦里有据可寻的因素。
　　那个在城市的废墟里，在大火里，在冰冷的雨中握住‘我’的手喜极而泣的男人；那个跨越了整个人类史，将人类文明定础之理一步步修复，打败人类望尘莫及之敌的少女。
　　前者正是卫宫切嗣自身；后者正是本次圣杯战争代表爱因兹贝伦出战的Master，同时也是为了这场圣杯战争必将逝去的小圣杯。

　　卫宫切嗣坐起来，叫了自己的Servant。
　　“Archer。”男人问解除灵体化的从者道，“这是你的记忆吗？”
　　Master和Servant通过魔力的连接有可能看到对方的记忆，这并不奇怪。
　　只是卫宫切嗣看到的梦，显然不该属于「罗宾汉」。
　　“不，”果然Archer回答道，“不是我的。”
　　面对御主死人一般无光的眼睛投来的目光，Archer耸了耸肩，无奈道：“是个自己不想掺和，又放心不下的爱操心的家伙托付给我的。”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Master。”

　　将这些记忆作为梦境，给卫宫切嗣展现至此，Archer想表达什么已不必详说。
　　虽然名头响亮，圣杯实际却不是能用于实现理想的许愿机。
　　这个世界的圣杯就和那份记忆里一样，早已在第三次圣杯战争时被污染，从万能之釜变成了纯粹的灾厄之釜，即使得到也实现不了任何美好的事物。
　　是相信，放弃至今为止的努力？还是赌一把，去迎接那个很有可能实现的地狱，造成大量毫无意义的牺牲？
　　在这场圣杯战争期间一直顺从卫宫切嗣的Archer，向Master投来辛辣的质问。

　　卫宫切嗣沉默了很久，最终问了一个问题。
　　“圣杯真的无法用于救赎吗？”
　　Archer笑着，轻描淡写地回答：“谁知道？反正我所见证的确实拯救了世界的那个人，是个拥有几十来个圣杯也只会扔在角落里盛灰，或者丢给小孩子当玩具的傻姑娘啊。”

　　人生小事都没有捷径可走了，拯救世界这种事当然就更得脚踏实地，一步步地走过去啦。

　　——

　　【Archer组放弃战斗，Archer退场】

　　※　※　※　※　※

　　“喂~~”
　　“所罗门~~？”
　　以色列的魔术王微微抬起眼帘，蜜金色的眼眸中映入少女的身影。
　　“有什么事吗，Master？”
　　在所罗门坐着的椅子前，藤丸立香侧着身体歪头看着，得到所罗门的回应这才收回了方才在Servant面前瞎晃的手掌。
　　少女站直身子，摇了摇头道：“想跟你说一声辛苦了。打扰到你了吗？”
　　“不，并没有。”所罗门道。
　　“是吗，嗯，总之辛苦啦！”藤丸立香道，“还有谢谢！”
　　姑且不提间桐雁夜，藤丸立香与间桐樱之间也有一些因缘。虽然这个小樱估计不会是她认识的那个樱，能够在间桐樱的悲剧发生之前将她挽救回来，藤丸立香也是很高兴的。
　　所罗门的唇角微微勾起，金色的眼眸看着Master道：“不客气。”
　　“……”
　　“怎么了？”
　　“唔，没什么。”藤丸立香愣了一下神，晃着脑袋回答所罗门，突然的动作令绑在侧面的发辫也跟着甩了起来。
　　少女从所罗门身上偏开视线，不知道在想什么，一个人垂着下巴嘀嘀咕咕，完全小看了Servant的听力。

　　咚咚的敲门声打断了少女的思绪，随后响起Saber的声音：
　　“立香，你在吗？”
　　“我过去一下！”藤丸立香打了声招呼，没有注意到古代王抬起的手臂，向着门外一溜烟地出去了。
　　“在在在！亚瑟先生我在——！”
　　“……”
　　所罗门复又放下手臂，微微垂下眼睑，眸中映出不久后的景象。

　　〖“雁夜和小樱的治疗已经结束了，那么，按照约定，该到我退场的时候了。”〗
　　〖“唔姆，我是觉得亚瑟先生再多呆一段时间也没关系的。”〗
　　〖“那可不行。不是说了吗？和我的契约对雁夜而言负担过重了，你也一样担负不起，我又不是Archer，没有单独行动的技能。再说都到这个时候，圣杯战争已经到了尾声，我留下也没有太大的意义，只会拖延进程而已。太过拖延，也不是你所希望的吧。”〗
　　少女眨巴着澄澄的眼睛仰头看着比自己高了一个头有余的骑士王，这比与自己相遇时还要年幼那么一点的样子让骑士王有些忍俊不禁，忍不住伸出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本是想来帮你一把的，抱歉没派上用场。虽然我会尽力控制，以我的灵基，必然会对你造成负担吧。”〗
　　〖“真的没关系啦，亚瑟先生，谢谢你和大家为了我特地跑一趟。”〗
　　〖“包括我在内许多人仍觉得不妥，不过既然是你的决定，我不会多说什么”〗
　　〖“……果然有在生气吗？”〗
　　〖“你能明白就再好不过了。这么安于现状的决定不是你以往的作风，就算是我也有些不满。”〗
　　〖“对、对不起！”〗
　　〖“既然你认为这样足够了，也没有我多嘴的余地。……差不多该到我要走的时候了，大概已经不会再与你相见了吧。”〗

　　已经与间桐雁夜和小樱说过话了，和藤丸立香完成道别，骑士王主动退出这场圣杯战争。
　　切断与雁夜的魔力连接，Saber的身体渐渐化为光的粒子。
　　相隔闪烁的光辉，亚瑟·潘德拉贡看到少女扬起笑容，说着“谢谢”。那一瞬间直觉告诉他，这或许并不一定就是永别了。因此骑士王改变了主意，给她留下了最后一句话：

　　〖“再会了，立香。”〗
　　——愿你的前路，受到祝福。

　　【Saber 退场】

　　【现存从者：Berserker，Caster】

　　——

　　——

　　——

　　第六日至第七日子夜时分，以爱因兹贝伦城堡为基础建设的魔术工坊遭到暴力攻破。
　　几天里制作出来的工坊还称不上魔术王的神殿，挡不住EX级的宝具（「转身火生三昧」）。

　　喷出烈焰的大蛇化归少女之身从空中落下。
　　坍塌掉一角的城堡壁垒后，仿佛早有预料，藤丸立香仰起头，不偏不倚地与头生龙角的少女对上视线。
　　“啊啊，啊啊……终于见到您了。”Berserker执扇遮掩颊边的红晕，细腻的嗓音热烈地呼唤爱侣，“我来迎接您了，夫君（Master）。”
　　“……清姬。”
　　藤丸立香轻声唤出她的名字。
　　清姬道：“请您停下来吧，不要再继续了。”

　　白发金瞳的Caster在Master身后显出身形，身着魔术王的装束，从披肩下伸出的双臂缠绕着不祥的黑色符文。
　　清姬远远地看着，看着魔术王漠然的神情，看着那不知情爱为何物的冰冷双瞳，向着藤丸立香悲伤地恳求：“请您不要再看着那个男人了——”

　　——现在的他是无法让您幸福的啊。

　　※　※　※　※　※

　　【第七日，零时】
　　【现存从者：Berserker，Cas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