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GO]男主=剧透》夏之纳

14、所罗门的愿望

　　最深最暗的黑夜正适合Assassin行动。
　　Assassin，暗杀者，山中老翁。在冬木举办的圣杯战争中，通常情况下，能够以Assassin这个职介召唤的只有作为词源的山中老翁们。
　　此次也没有例外。

　　远坂家和教会暗中结盟，打算操作圣杯战争，令远坂家获得胜利。无意中获得令咒的言峰绮礼成为了远坂时臣的弟子，这份师徒关系并未向外界隐瞒——教学的时间并不短暂，也根本瞒不住。
　　最初的计划是，在圣杯战争期间，远坂时臣和言峰绮礼假意决裂，实质仍是言峰绮礼召唤出Assassin这一擅长隐秘行动的职介，在暗处为辅助远坂时臣而行动。
　　言峰确实顺利召唤出了Assassin职介的Servant，而远坂那边——也不知道是不是祖传的掉链子，总之，远坂时臣通过千辛万苦找到的圣遗物，却并没能召唤出预想中的Servant。

　　以据说是世界上最古老的蛇蜕作为圣遗物，召唤来的并非远坂时臣希望的《吉尔伽美什史诗》的主人公，被誉为最高阶级英灵的英雄王。
　　“Servant Berserker，应召唤而来。”
　　召唤阵的光辉散去后，出现在召唤阵上的是一名少女——身穿青绿色和服，手持折扇，头部两侧生长着不属于人类的白色角状物的少女。
　　——非但没召唤出英雄王，结果还召唤出了（本来应该）无法交流的Berserker。
　　远坂时臣能说什么呢？
　　从圣遗物的角度来说，召唤出这名少女似乎并没有任何问题，完全对得上圣遗物的作用。
　　拥有狂化EX却理智清晰的少女从者向远坂时臣报上了真名，日本传说故事《清姬传说》中登场的女性，故事的名字便是真名，那正是她的故事。
　　真名清姬的从者，在传说中是由爱生出无尽的执着，仅凭执念便化身为龙的女性——准确地说是大蛇。
　　用蛇蜕召唤出与蛇有关的清姬一点问题都没有，远坂时臣能说什么，他也很无奈。
　　更令人无奈的是，明明拥有理智，这名Berserker依然是不能好好交流的对象。
　　“我可不会承认你是我的Master（夫君）。”
　　Berserker上来就否定了远坂时臣货真价实的御主身份，并且让远坂时臣一头雾水的是她似乎将Master的发音扭曲成了别的什么东西。Berserker嫌弃地说了几次后，远坂时臣非常想告诉她，我当然不是你的夫君，我有家室啊！
　　所幸Berserker虽然十分嫌弃远坂时臣，却并没有因此表现出不合作的态度，不如说正相反，她对于这场圣杯战争十分积极。
　　“为了夫君的幸福，这场圣杯战争我非获胜不可。”
　　虽然搞不清她口中的夫君指的是‘谁’，又可能是‘什么’，总之她确实有全力获取胜利的意愿，而哪怕Berserker不承认，远坂时臣身为她的Master是事实，她获得胜利就等于远坂时臣的胜利。

　　话是这么说，指望Berserker完全听从指令是不现实的。
　　……无论远坂时臣多么想进行谨慎的、优雅的作战方针，Berserker都秉着一副有听不听的态度，作战会议一结束便擅自离开远坂邸前往市中，肆无忌惮地用魔力反应吸引着Servant前来一战。
　　这让远坂时臣很头疼。宝贵的令咒不能随便浪费，就只好更改作战方针了。
　　最后决定下来的与最初期望的方针虽然看上去没有太大的不同，仍然是由远坂时臣的Servant在外吸引目光，言峰的Assassin暗中搜集情报线索进行支援，但显然实际操作的风格迥异。
　　Berserker那么胡来的寻战方式让远坂时臣一度担忧，结果白费了。不知是幸还是不幸，这一次圣杯战争的参战者大部分都是家里蹲，压根就没人出来回应Berserker的挑衅，结果搞得Berserker生气地毁掉了冬木市周边的半片树林。远坂时臣都不知道该不该谢谢她还记得避开人群。

　　Berserker如此这般高调地挑衅都没人应战，可见这回的御主们都相当得消极应对，致使前期陷入了尴尬的僵局。除了因Berserker的暴走而时不时发生的微不可查的小摩擦，前三天可以说无比平静地过去了（除了被爆破掉的Lancer工坊所在的酒店）。
　　然后，第四天的深夜，随着Berserker在Assassin提供的情报下前去追击陷入危机的Lancer组，并成功将其击破，第一名Servant的退场似乎终于昭示了此次圣杯战争的正式开幕。

　　击落Lancer后，Berserker暂且回到了远坂邸中养精蓄锐。
　　与Berserker擦肩而过，Assassin向着黑暗中融入身形，展开了行动。
　　远坂和言峰的合作是暗地里进行的，即使这一次表面上没有特意营造出决裂的假象，两名御主也并没有特意告知自己的从者结盟之事。
　　御主的结盟并不能完全代表从者的结盟。
　　反之亦是如此。
　　远坂时臣和言峰绮礼并不清楚，Berserker和Assassin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已经结成了另一个与御主指令无关的同盟。
　　甚至远坂时臣对Servant有所隐瞒一事，Berserker也并非不清楚——清姬非常讨厌谎言，然而又有谁会去在意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人撒谎呢？清姬对远坂时臣一开始便不存在信任，所需的不过是他提供的魔力罢了。
　　比起此次现界圣杯分配的御主来，Assassin反倒更值得她的信任。
　　Assassin在暗处穿梭，职介赋予的技能气息遮断及她自身生前磨炼出的技艺，足以令她不被任何人发现悄然而过。
　　面带白色骨质面具的Assassin是名体型纤细的女性，真名为静谧的哈桑。
　　她会和Berserker结盟的原因很简单。
　　她与Berserker一样，这次现界的愿望只有一个——那便是她们共同的御主，藤丸立香的「幸福」。

　　曾经有一个人类少女，跨越人类历史的长河，将烧成灰烬的人理基础拼凑起来，夺回了失去的未来。
　　Assassin在那旅途中与她相遇了。
　　少女成为了Assassin的御主，带领众多英灵跨越艰难险阻。那一场浩大的征途对于亲身经历的所有英灵而言想必都是十分宝贵的记忆，即使作为记录返还至座上，也是值得津津有味反复翻阅的故事吧。
　　对于Assassin也并不例外。藤丸立香是静谧的哈桑非常重要的人，她期望着她的幸福。

　　为了协助抱有和她一样愿望的Berserker，Assassin前往了Rider组的所在地，实行暗杀。

　　——暗杀以失败告终。

　　最初的袭击是很顺利的，因Assassin出其不意的攻击，年少的征服王结结实实地吃下第一击受了轻伤。之后Assassin凭着迅捷的连续攻势阻止Rider唤出战马，失去坐骑的Rider起码有三分之一的力量发挥不出。
　　征服王不愧是征服王，即便年少依然武艺精湛，只是在Assassin全神贯注的突击和伤势的拖累之下，显然渐渐落于败势了。

　　“——「石兵八阵」！”
　　就在这时，一直退居战斗范围外保护自身的少年御主行动了。在Assassin踏入范围的刹那启动提前绘制在地上的术式，将Assassin困在阵中。
　　弱化版的石兵八阵只给Assassin造成了瞬间的麻痹，但这已经够了。与Assassin缠斗的红发少年反身回击，将手中的剑深深送入Assassin的胸腹部。
　　“套用某个贤王的话，「对付Assassin要让谁出马一目了然吧」！”
　　Rider将剑拔出后迅速后退，Assassin用手捂住涌出毒血的伤口，艰难地扭头向Rider的御主望去，对上少年人得意的神色。
　　少年道：“我早料到你会按以前的习惯，先向我们攻过来，既然如此，我们用同样的方式回敬也没意见吧？”
　　Rider强于Caster，弱于Assassin。他说的没错，Assassin率先前来袭击Rider确实有这方面的考量。
　　而强于Rider的Assassin则弱于Caster。
　　全盛期的征服王，即便职介上弱于Assassin，凭静谧的哈桑一人也是无法与之敌对的。然而少年的征服王没有那般强盛的力量，凭借合适的时机、策略和技巧，静谧的哈桑有一定的把握令其退场。
　　——但这并不包括有Caster在场的情况。
　　“不知道‘诸葛孔明’是Rider的Master，这是你最大的误算。”
　　少年御主疲惫地坐到了地上，即使拥有埃尔梅罗二世的记忆和诸葛孔明的能力，仅凭这副孱弱青涩的身体也难以将其发挥，勉强发动术式已经消耗了他几乎全部的魔力。
　　“哈……虽然只能产生麻痹的效果，不过反正毒对你也起不了作用。”
　　静谧的哈桑是历代山中老翁中以毒杀见长的首领，她自身即为剧毒，别的毒对她是无效的。
　　骷髅的面具遮住了Assassin大半的表情，从露出的下巴部分勉强可见微微勾起的嘴角。
　　“咳……这不是我的误算，而是您的误算。”静谧的哈桑说话的音量本就很轻，受了重伤声音就更细弱了，“您小看了诸葛孔明……二世先生在迦勒底的重要地位。即便面对返老还童后的姿态我确实有所轻敌，也绝没有不将您放在眼里。”
　　“唔……！！”
　　“Rider？！”
　　Rider发出一声闷哼猛地跪了下来，御主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跑到了他的身旁。
　　“以毒杀见长的我的宝具「妄想毒身（Zabaniya）」说到底还是暗杀术的一种……让人在不知不觉中被杀才算‘暗杀’。”Assassin轻声叹息，“宝具的发动并不完全，这次的暗杀还是应该算失败吧。但即便如此，我埋入的毒也是用令咒都不能完全清除的。”
　　“你——！！”
　　扶着Rider的御主向Assassin怒目而视。而这证明了一个猜想。
　　“果然……您并非二世先生呢。”
　　“！！！”
　　Assassin放开徒劳捂着伤口的手，摘下了脸上的面具，与Rider对上视线。
　　“……即便如此，我也很羡慕您。”
　　至少，这一次担当Rider御主的人对于Rider而言也并不输于藤丸立香。而对Assassin来说，她不曾有一刻对现任御主放下警惕，不曾信任那个看似无欲无求的男人半分。
　　即使是前来袭击Rider，也是她的独断专行，重伤至此也不愿向那男人祈求令咒的帮助。
　　或许召唤出的是全新的静谧的哈桑，事情会有所不同。然而对于现在位于此处的她，曾经奉迦勒底最后的Master为主的静谧的哈桑，从一开始就不存在对言峰绮礼付出信任的可能。
　　力量的流逝已经到了极限，Assassin轻声叹息着，留下空谷幽兰般的残影消失了。

　　“初代，请您原谅。Master，请您原谅。”
　　原谅我暗杀的失败。原谅从前向您诉说‘不愿再杀’的我又一次实行暗杀。

　　【Assassin 退场】

　　………………

　　【Rider 退场】

　　※　※　※　※　※

　　独自回到住处的韦伯倒在床上，抱着枕头蜷成一团。
　　魔力的消耗，精神力的损耗让这个少年的承受力到了极限。他本就是不纯熟的魔术师，参加圣杯战争是很危险的一件事，算起来作为Master，他的作用说不定比Berserker……这一次是Saber的御主间桐雁夜还微弱。
　　——【“果然……您并非二世先生呢。”】
　　Assassin的那句话没有错。他是韦伯·维尔维特，不是埃尔梅罗二世，更不是诸葛孔明。

　　在这个世界，韦伯·维尔维特召唤出Rider时，现界的少年征服王带过来的埃尔梅罗二世（诸葛孔明）的灵基附身在了距离召唤阵最近、同时也因为是同一个人而无比契合的这个时代的本人身上。
　　圣杯战争第二天，前去爱因兹贝伦城堡拜访Caster组的确实是埃尔梅罗二世的意识。
　　然而，以年少的韦伯的身体，实在难以承受Rider以那么随便的方式带过来附体的灵基，为了保证韦伯·维尔维特的生命安全，不久后埃尔梅罗二世的意识就自动退去了。
　　这个世界的韦伯的意识再次醒来，面对灵基附体后残留下来的属于其他世界未来的自己的记忆、经验和诸葛孔明的技艺，即使只是很少的一部分，依然陷入了恐慌。
　　幸好有Rider陪伴在身边，再加上难免会受到成熟后的自己记忆经验的影响，韦伯的慌乱勉强没有显露到表面上。
　　他试着伪装成未来的自己和Rider相处，却被红发少年一眼看穿了。

　　“嗯，这下不用考虑用什么称呼才好了。”与成年后的征服王伊斯坎达尔区别，被称为亚历山大的少年扬起毫无阴霾的笑容，向表面平静内心战战兢兢的韦伯举起了游戏机手柄，“总之先来和我一起征服这个游戏吧，韦伯！确实很有趣，长大后的我会喜欢不是没道理呢！”
　　韦伯下意识接过亚历山大递来的手柄坐了下来。……事后想起来可能是中了他那个「红颜美少年」的邪。

　　于是不知道为什么，在藤丸立香那里说好了要去征服的Rider组宅起来征服了三天游戏，直到Assassin来袭。

　　如果是拟似从者埃尔梅罗二世（诸葛孔明），从残留的记忆看来堪称迦勒底的最强辅助，在辅助的方面是能与传说中的魔术师梅林比肩的存在；即便只是埃尔梅罗二世一定也能做出好得多的辅助；而韦伯·维尔维特即使留有一部分拟似从者的记忆和经验，仍然欠了许多火候。
　　人类本就无法像英灵那样使用宝具，韦伯·维尔维特的魔力远远称不上优秀，即使按着记忆，将孔明的宝具以魔术的形式重现出来，能达到的效果也远远无法与英灵抗衡。
　　Rider虽然将Assassin击败了，但也中了Assassin的毒，以韦伯治疗魔术的水平根本清除不了，最终也只不过是比Assassin多维持了一个多小时。
　　【“我很开心，韦伯。”】
　　——偏偏少年还留下了这样一句话。

　　“真是的……开心什么啦，明明赢得那么难看……从失去Servant这一点来看根本就输掉了啦！”韦伯在床上来回翻滚，对自己无能导致的败北感到深深的不甘，但是想想又很来气。
　　不知道灵基残留下来的记忆能不能控制，说不定是那个未来的自己故意这么干的——留下来的少部分记忆中居然几乎含括了那个自己年少时和全盛期的征服王参加圣杯战争的记忆。
　　“搞什么啊，擅自跑过来打乱别人的人生！”
　　韦伯一个大翻身从床上跳起来，站在床上猛地将抱在怀里的枕头摔到地上，握紧了拳头——
　　“少看不起人了，我就做给你看——啊啊，没错，我就给你们看看，我韦伯·维尔维特一定会成为比你更成功的人！”

　　少年向着另一个世界未来的自己下了战书。
　　承担着平行世界的韦伯·维尔维特和属于自己的两场圣杯战争，或许确实是过于沉重的负担。
　　但韦伯·维尔维特是不会认输的，无论是那份记忆里的征服王伊斯坎达尔，还是与自己相遇的少年亚历山大，或许是孽缘，他愿意追随其身影的心意一如另一个自己。
　　重担会成为动力和压力，韦伯·维尔维特注定会跨越血脉家世的束缚，在魔术界占有一席之地。

　　像是听到了韦伯的战书，某个男人的意识轻哼一声，彻底从稚嫩青涩而又脆弱的身躯中消失了。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如今的这个少年拥有着成长为足以担负起稀世大军师灵基的男人的潜力。

　　【埃尔梅罗二世（诸葛孔明）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