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波庄》白小绯

13、天下

　　就在大家都纷纷出动寻找我的时候，谁也没有想到我会突然出现，并且带了两个不速之客。
　　“你乱跑什么你不知道......这是，皇上？”陆尘因显然有一瞬间是错愕的，不过很快他就恢复了冷静，向皇帝行了礼，顺便瞪了我一眼，我无奈地吐了吐舌头。
　　“父皇，您怎么来了？”太子也有些吃惊。
　　“朕作为一个老大爷，送迷路的小姑娘回家。”皇上眉眼尽是笑意，“嗯？朕瞅着你这东宫很是冷清啊，人都哪去了？”
　　我自然是不知道人除了被我杀了就是在接受华年的巫术催眠，所以也随声附和着，“是啊是啊人呢？”
　　尘因和太子四道目光唰地将我射穿，我打了个寒颤，莫名其妙地闭了嘴。
　　“怎么不答朕的话，人都死了吗？”皇上眉毛一竖，不怒自威。太子一滴冷汗从额角流下，只能在心里默默回答，还真是都死了。
　　嗯，看来这个皇上虽然年纪大，但是还不糊涂。既然这样，就省了我好多事。
　　我轻轻一笑。随即上前，对皇上说：“我是千里。”
　　“大胆！”开口的又是那个老太监，我皱皱眉，说：“尘因，你去把他给我扔出去。”
　　尘因二话不说上前就要动手，太子一把挡在他身前，背对着皇上，动了动嘴，没发出声音，他说的是，你们疯了？
　　我说：“皇宫里的人都是这么聒噪吗？看来规矩还不如我们风波庄啊。”
　　“风波庄？千里公子？朕可是久仰大名了。没想到是这样一个小丫头搅得朕的天下险些大乱。”睿智，冷静，威严，这才是帝王。
　　“您的天下？”我凑近他的脸，“这天下，从来都是强者的天下。好了我的太子殿下，您也不用演戏了，从一开始，就是这位老大爷想要见我吧。牺牲了这么多条命，就为见我一面，真不愧是帝王啊。”
　　太子低下头，不发一言。
　　我不管别人，径自找了个位子坐下。尘因站在我身后，皇上也坐在我对面，挥了挥手，那个聒噪的老太监出去，带上了门。
　　“太子，站到朕的身边来。”
　　太子犹豫了一下，像是做出了一个很重大的决定一样，对他说：“父皇，我还是想站到这边。说着向我们二人走了过来。”
　　“逆子！”皇上动怒，“你可知他们是什么人？你站在他们身边，眼里还有没有朕，有没有这个江山！”
　　“儿臣知道他们是谁，他们是儿臣的朋友。”
　　我身子一僵。
　　皇上还要再说些什么，我截住了他的话：“太子殿下，您想站在这边，怎么不问问我想不想呢？”太子抬头看向我，显然他刚刚完全忽略了我，而此时他的脸上各种表情一闪而过，错愕，尴尬，不安，沮丧，愧疚等等等等都在我出口的下一句话中变成了灿烂的星河。我笑着说：“我当然想啊，朋友。”
　　我与皇帝对视，我知道，是时候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您这么处心积虑想要得到风波庄的力量，不过，结果可能要让您失望了。江湖有江湖的规矩，不涉及朝堂纷争。”
　　皇上并笔记，呷了口茶：“这规矩，不是早就不存在了么？你怕是忘了，风波庄的上一任庄主是怎么死的。”
　　这是三年来第一次有人在我面前提起风波庄的上一任庄主，在此之前，许是尘因将我保护的太好，许是有人故意对我封锁这一类消息，我竟从没有听说过前代庄主的只言片语。可是，为什么，当有人提起那个人的时候，我的心中产生了些许熟悉感，有些感伤，有些温暖。
　　前代庄主，有那么一个人么？
　　我回头看向尘因，却发现他在躲避我的目光。我很不安，我不知道我正在走向的是通往光明的道路，还是终将坠落的深渊。因为尘因，在逃避我。
　　“看来你是真的忘了，江湖传说也不可信啊，盛京的名字，你没有听说过吗？”
　　“没有”，我的表情变得森冷，“我不认识他。”
　　盛京，会是一个怎样的人呢？是温润还是凌厉？是威猛还是孱弱？喜欢青色还是绯色？爱喝桃花酿还是梨花醉？
　　我应该，认识他吗？
　　皇上继续开口：“朕想要的很简单，风波庄能为皇室效一份力便可。至于你想要的，想好了随时可以来找朕。不过，朕一把年纪，怕是等不了太久。”话音未落他起身离开，未曾将目光停留在太子身上多一秒。
　　尘因的目光刺在我的背上，仿佛再说：千里，我是知道的，你来到这里无非就是想要断了江湖与朝堂之间的联系，断了皇室的念想。那么现在，你都走到了这一步，你见到了圣上，你为什么不开口？为什么不说出你的条件？
　　可他没有开口。我也是。
　　屋子里是死寂的沉默，三个人各怀心事。、
　　第一个忍不住的是太子，他问我：“为什么选择我？”
　　“哦？不是你选择了我吗？我还想问你呢，为什么？”
　　“三天前，云侧妃在我的饮食里投放慢性毒药，被你挡下了；十天前，你暗杀了一名叫娇娇的舞姬，因为她在跳舞过程中想要用发间的暗器行刺我；上个月，你受了一些皮外轻伤，因为你以一人之力对抗了二皇子派来的数十名暗杀高手。如果没有你，我不知死多少回了。”
　　“这是我的工作吧。我也拿到了酬劳。”我不以为然。
　　“你的工作，是杀人，不是你自己说的吗，保护别人这种事，你不会做。可是你却保护了我。”
　　我的笑容沾染了淡淡的嘲讽，“这么天真的人，可掌管不了江山。你别会错了意，你以为你的那个皇上父亲为什么能见到我，因为你们的算计？别逗了，是因为我想见他。我会保护你也是一样，你以为我是谁，我是千里公子啊。”
　　太子皱了皱眉：“你想要的是什么？”
　　我目光微垂，如果说我之前想要的是给皇室一个警告，那么在刚刚的那一刻，我想我已经知道了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我要，找一个人。”
　　尘因想要握住我的手就这样僵在了半空中。
　　我要找一个人，盛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