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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身世之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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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个周六。傍晚,白璐用电动车载着小梅,去华联超市买了几包营养品。上半年,白璐的母亲杜丽丽阑尾炎发作,去医院做手术,之后在家休养。她结完账,拎东西,走人,忽然忆起什么来。煤气灶上打火的电池没电,怎么打也打不着。老奶奶用电饭锅下面条,一家人连续吃了两顿面条。白璐在超市问了,结果没有她想要的那种电池。营业员说:“好像河滨公园那里的老华润苏果有,你去看看吧。”
白璐就去老华润苏果。这是一家小超市,进门时,玻璃门开着,买完东西,她低头往外走,不知道谁作恶作剧把门关起来,而且玻璃还很干净,根本看不出来有没有,她就这么一脸杵上去,还好没有破相,只是撞坏一扇玻璃门。老板没有叫白璐赔偿,还关切地问小梅,有没有被吓着?
回到小区,白璐打电话给欧阳东海。5分钟后,欧阳东海匆匆忙忙赶到。他们离开所住小区,准备去小梅的外婆家吃饭。
到达李家大山,走进熟悉的小区,上楼,三人鱼贯而行,小梅冲在最前面。白祥荣打开门,小梅第一个冲进去,叫一声“外公!”老人蹲下身,抱起小梅,亲她的面颊。欧阳东海跟着进来,将礼品摆在沙发边。
杜丽丽在厨房里忙忙碌碌,准备晚餐。孩子们长大后,一家人在一起吃饭的机会越来越少。
迟飞也来了。
迟飞是白璐的弟弟,两人从小一块儿长大。但是迟飞的生命是个谜,至少小时候是这样。由于大人们的刻意隐瞒,他的身世显得扑朔迷离。17岁以前,迟飞一直以为自己遭亲生父母遗弃,他的养父母就是白璐的父母白祥荣和杜丽丽。
迟飞从小好奇,为什么自己跟父母的姓都不一样,而姐姐白璐却跟着父亲姓。他使出浑身解数,想从姐姐的口中找到蛛丝马迹,但她像经过训练的特工人员,始终守口如瓶。迟飞屡试屡败。小时候,因为他的腿脚不方便,手臂还有点畸形,在院子里,迟飞经常遭到邻居家小孩的嘲笑。迟飞当然跟人家斗,结果人家都说他是捡来的野孩子。有一次,迟飞哭哭啼啼地找到杜丽丽,直截了当地问她:“妈,我是不是你抱来,或是捡来的小朋友?”
杜丽丽把迟飞揽在怀里,摸着他的头说:“怎么可能!傻孩子,你当然是我亲生的娃。妈妈怎么会不要你呢?世上哪有母亲不要自己的亲生孩子!哪有亲生母亲不疼爱自己的骨肉!”
迟飞没有追问下去,因为他知道问不出什么名堂来。
迟飞17岁那年,偶然间在家中的某个抽屉的角落里,发现了他的出生证明,那上面明明白白地写着,他的父亲叫迟建平,母亲叫文娟。还有一张字据,内容关于他,是一纸委托书,3个人在上面签名:文娟、白祥荣和杜丽丽。
迟飞拿着委托书,硬缠着杜丽丽,要她亲口讲述,他来自哪里?
最后,杜丽丽禁不住迟飞的软磨硬泡,就告诉他当年发生的事情。
那一年,在江滨市人民医院的重症监护室里,文娟躺在病床上,她第一次感到死亡离自己如此之近。一扇厚重的铁门,阻隔病人和亲属,门里面,病人在和死神反复抗争,门外面,病人家属们翘首以盼地张望着,默默地等待。对于这里的护士来说,几乎随时都有可能面对生死离别。这种情形,文娟司空见惯,这一次故事的主角却是她自己。
文娟两岁的孩子由同事帮忙照看。眼看自己就要不行,文娟知道自己的状况。迟飞怎么办?托给谁才好?这是她最揪心的问题。孩子是女人的痛。
文娟的老公叫迟建平,生前在江滨火车站做站长,32岁时得肝癌离开人世。文娟一个人领着孩子过。迟飞的祖父母在乡下,对他们的事情不过问。其实,也不是撒手不管。哪有爷爷奶奶不疼爱自家的孙子呢?主要原因是,迟飞先天心脏有问题,长到两岁,还站不起来。家人到处给他看病,上海、北京都去过,病情没见好转。爷爷奶奶养怕了,迟建平离去之后,他们更加寄希望于这个孙子,延续香火。但望穿秋水,希望渺茫。于是他们也就绝望,迟建平在城里的房子和其他资产,统统留给文娟和迟飞。迟建平治病,是公费医疗。最后办理后事,都是文娟操办。为给迟飞治病,家里的积蓄也快花光。文娟真担心,自己有一天也支撑不下去。
文娟在人民医院工作,妇产科,工作紧张,还带着迟飞这样的孩子,真心很累,加上她自己精神状态不好,那天骑车,遭遇车祸。晚上十点多钟,只听见“砰”的一声巨响,一辆黑色轿车撞上文娟的自行车,轿车没有停,继续向前开。一辆出租车逼停肇事的轿车。很快,警车和120急救车都赶来。文娟被送进医院抢救,因为摔倒的时候,母亲护着孩子,所以迟飞没大碍,文娟却奄奄一息。
岁月匆匆流逝,转眼间,白璐嫁人,迟飞也长大成人了。
白璐走在最后,回头深情地望了迟飞一眼,还微微一笑。她看迟飞的那个眼神,足以令任何一个正常男人对她有想法,甚至有冲过去抱她的冲动。迟飞克制住,他永远也不会忘记她的那个眼神,毕竟他一生没经历过几次这样的瞬间。人在笑的时候,散发着无限魅力。无论多大年纪,身材、相貌如何,都没关系。白璐天性喜欢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