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令如山压不住我》李末子

4、第四章

　　主人家都已经醒了，卫泊君也不好再睡。起床后来到院子里，此时戚鸿已练好一套刀，赤裸的上身热汗淋淋，皮肤微微泛着水光，衬得他古铜色的身体更加健壮。

　　卫泊君恨恨看了一眼，微挺胸膛道：“戚将军早上好。”

　　戚鸿道：“不早啦，卫公子您快喝口热粥，与我一同上朝去吧！”

　　卫泊君吃过早饭后，两人便一同去了宫中。卫泊君拿着昨日景钰给的腰牌，在一众人等的注目下，与戚鸿上了朝。

　　如今朝堂大致分为两派，右丞相门下的先帝派，及左丞相宫长峥所领导的新帝派。右丞相凡事多考虑自己及他派别官员的利益，而宫长峥则更多是为新帝及新帝江山考虑。

　　当皇帝提出要将前太傅之子卫泊君提兵部侍郎及知枢密院副使事时，右丞相汪正立刻上前对景钰道：“陛下，臣认为此事万万不可草率！”汪正当初挤走卫泊君父亲卫云便用了许多心思，如今卫泊君要回到朝堂，那曾经与他父亲交好的那些人不是便要站在他那一派去？汪正怎么能够容忍更多的敌对之人出现。

　　景钰当即便沉下脸来，此时的他还无法彻底控制自己的表情与情绪。

　　反观卫泊君微微低着头站在朝堂最远处，看着倒是十分镇定，仿佛早已料定了如今的情形。卫泊君当然知道他若是要回宫任职，汪正及他的党羽会极力反对，但是这并不能阻止他。若是今日这事成不了，他便要拿着上一世得知的一些消息去与汪正谈谈，总会让他妥协。

　　左丞相宫长峥是绝对不可能让陛下在朝堂上与右丞相相对而立，这样的事，应该是她们做臣子的做才是。

　　于是宫长峥上前一步道：“陛下，臣倒是赞同陛下的提议。”

　　汪正当即一记眼刀看向宫长峥，冷笑道：“左丞相，我从未听说前太傅卫轩之子卫泊君有何过人之处，先前也并未有人引荐过他，前些日子，陛下下旨是将前太傅迎回宫，如今前太傅为归来，他的儿子回来了，难不成要与前太傅享受相当待遇？这乌突可从未有过先例。”

　　宫长峥丝毫未被他激怒，彬彬有礼且慢条斯理道：“先例这事本就是要做过才会有先例，不过汪相若觉得不能因卫泊君造一个先例，那也无妨。”

　　汪正狠狠一咬牙，眼中满是冷气，压低声音道：“宫相这句话是何意思？”他总觉得宫长峥话里有话，此话并非善茬。

　　宫长峥微微低头，拱手行礼，做出一副十分尊重的模样，说话却半点不退让，“汪相，卫先生乃陛下老师，当初因病辞退先帝也是万分阻拦，如今陛下邀卫先生回朝，卫先生因病推迟，让卫泊君归朝辅佐陛下。汪相如今说朝中无人引荐，卫先生辞退后并非朝中之人，所以他让其子回来辅佐，确实算不得朝中之人引荐。”

　　汪正并未因此松了口气，反而能够感觉到这是宫长峥还有话未说完。

　　果然，宫长峥随后道：“既然卫先生算不得朝中之人，我总算得。”说着宫长峥从袖子里拿出早早准备好的折子，躬身递出，“陛下，这是微臣的引荐奏折。卫泊君乃前太傅之子，定博学多才，乃难得之人才，微臣向陛下引荐此人出仕为官。”

　　汪正未想他们竟然如此设计自己！若是一开始宫长峥便拿出这个引荐奏折，他便不会说出这些话，如今这人竟然有如此后手，让他一时无法再次反驳！

　　卫泊君虽一直微低着头，却也时刻关注他们，此时心中些微感动，未曾想过宫长峥与陛下竟然为了他能够入仕做了如此多准备。此时他几乎已经能猜出为何宫长峥方才不引荐，为得便是将自己入仕一事归结于有无朝廷中人引荐，不给丞相更多机会。

　　心中愤恨的汪正向身后看去，吏部尚书得到他的后，就要上前说话，景钰赶紧对身边太监总管道：“将宫相折子呈上来。”

　　话落景钰仍旧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看着宫相道：“那宫相，既然这人是你引荐的，你以为兵部侍郎及知枢密院副使事可合适？”

　　宫长峥方要讲话，见吏部尚书又站回去不再开口的汪正心中憋着怒火，再次出列道：“陛下，卫轩从前便是文职，卫泊君做兵部侍郎倒也合适，但知枢密院副使事恐有些不妥。”

　　卫泊君听后眉宇微皱，这汪正当真是太无理了，在朝堂上这样公然与皇帝作对，且语气丝毫不像一个臣子。但他却能够理解为何汪正会有如此大的反应，因为枢密院对当朝来说，是十分重要的部门。

　　枢密院是乌突主管军政，也就是军权聚集地。因先帝嫌朝政繁琐，军政大权并未掌握手中，而是下放枢密院。枢密院由丞相及枢密使共同统领，明面上来看，枢密使权势更大，但如今的枢密使与右丞相汪正勾结在一起，两人倒也说不上谁权势更大。

　　一国之兵权有多重要，丞相又有何不知，所以他也知晓，皇帝让卫泊君进入枢密院，便是想将兵权逐渐收回吧。他又怎么能够如皇帝所愿，当即便强势反驳。

　　然而汪正忘记了，此时坐在朝堂之上的是新帝，新帝有左丞相支持，虽然左丞相如今权势不如他大，但当初先帝遗言让他与左丞相一同监国，便是削弱了他在朝堂上的权势。

　　所以当新帝景钰对汪正道：“朕觉得并无不妥，如今枢密院人才贫乏，正当需要人之时，卫泊君为何不能进枢密院？”

　　为何不能？汪正心中冷笑，当然是因为他不愿卫泊君在枢密院中成了烂他锅中之食的耗子屎。然他未能开口，景钰又抢了他的话，转头对宫长峥道：“宫相是知晓的，朕原本想让卫泊君去枢密院任枢密副使。”

　　“此事万万不可！”汪正此刻已经顾不得皇帝与臣子之间的规矩，语气极其逾越，阻止道：“陛下，卫泊君如此年少，从未有过任职经验，任枢密副使恐不能服众。”

　　枢密副使与知枢密院副使事虽然都是正三品官衔，却有不同之处。知枢密院副使事在枢密院权限可没有枢密副使权限大，是枢密院正三品中最为低等无用的职位。

　　景钰满脸为难，看那神情，是极想要卫泊君成为枢密副使！汪正向身后使眼色，此时他的人纷纷站出，对景钰道：“陛下，您需三思！”

　　当着这些人的面，卫泊君被如此反对，按理应该是面上无光、羞愧推谢，表明自己没有这个能力可以成为枢密副使。然而他并没有如此，甚至十分镇定，但若是能够看到他低垂的眼眸，便知道他对今日之事的野心。

　　汪正涉权枢密院太多事，戚鸿一直心中不爽，他站在武将行列，心中连骂汪正是个草包，想要开口替卫泊君说话。但他也知道自己胸无点墨，若是开口坏了事倒不好办。

　　此时朝堂上气氛十分紧张，新帝不仅要让卫泊君入仕为官，还想让他直接成为枢密副使！汪正却不知，这是宫长峥与景钰商议的计策，先提出让卫泊君入仕为官，汪正定会不愿意，随后再提出更高职位的官衔，汪正不时便会觉得最开始那个职位是他能够接受的。

　　果不其然，汪正见无人再劝，皇帝也不松口，只得退步道：“陛下，臣以为按卫泊君如今的年龄，封他个兵部侍郎及知枢密院副使事倒是合适。”

　　景钰遗憾看向卫泊君，“泊君，那朕便封你个兵部侍郎及知枢密院副使事吧。”

　　卫泊君立刻跪下道：“臣谢主隆恩！”

　　待下朝后，戚鸿立刻走到卫泊君身边，今日上朝他穿的是二品武职补服，那衣裳领口较他平时衣服要紧得多，于是他随手扯了扯衣裳，对卫泊君道：“今日汪相如此说你，你可生气？”

　　戚鸿站在朝堂上，听着汪正那些言论，自己都十分气愤，便也觉得卫泊君会十分气愤。

　　哪只卫泊君淡淡看了他一眼，神情有些怪异，语气却十分淡然道：“并不生气，他说的原本也是实情。我父亲离开官场已久，我又许久未回都城，名望关系都没有，他反对我倒是常理之中。”

　　戚鸿被他一噎，倒不知该说什么，且觉得自己好似小气了许多。

　　卫泊君看着他实在有些受不住，对他说：“你能否将衣裳理好。”这样敞开领口，看着总让他有些不舒服，想要伸手将他领口整理妥当。

　　戚鸿却毫不在意，朗声道：“嗨，你不知这衣裳，勒着脖颈让人觉得十分不舒服，好像有人掐着我脖子，这样敞开些要舒服得多！”

　　卫泊君默默叹口气，转头不看他，否则他觉得自己会想要强迫戚鸿将衣领理好。

　　两人正说着，方才皇帝身边的太监向他们走来，卫泊君此时抓住机会，便对戚鸿说：“那公公定是来找我们有事，你快些将衣服整理好。”

　　戚鸿哀叹一声，又将自己领口收拢。

　　太监走到两人身前，对他们道：“两位大人，陛下请你们去御书房议事。”

　　卫泊君与戚鸿微微颔首，跟随太监去往御书房。

　　他们的行踪落在汪正眼里，那吏部尚书也在汪正身边，对汪正道：“汪相，陛下找他们定无好事。”

　　汪正极度不满今日吏部尚书在朝堂上的龟缩，冷冷哼道：“这卫泊君入仕为官便不是好事，如今还能有什么更不好的？”

　　吏部尚书听着他的语气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汪正再次冷笑道：“几个黄毛小子能有什么作为？当真以为自己多有本事？先帝在世时，我能够拥有那些权势，如今新帝难道还能脱离我的手掌？”

　　吏部尚书连忙拍马屁道：“就是，他们怎么能够与丞相大人相斗！就算是卫泊君入了枢密院，又能如何？他不过是一个无实权之人而已。”

　　汪正冷冷看着他们消失的背影，心想：是啊，都是些无实权之人，又有何之惧！

　　卫泊君与戚鸿不知自己在汪正心中丝毫不足以畏惧，到了御书房，除他们之外，还有宫长峥在此。

　　景钰见两人来了，便对他们说：“泊君，戚鸿，朕与宫相商议过，那日我们所说之事，不宜太多人知晓，今日便让你二人来，与朕和宫相一同商讨如何才能攻打天狼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