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晗同人】狐不归》陈妻

37、夜雨风凉

　　天晓刺破云翳，薄雾踏破窗户缝隙，光线化刃般刺痛着床榻上的御的睡眼，晨曦流光流泻于床上的衣衫，辗转了一下，御感到身后暖烘烘的，腰上感到重量。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御才逐渐认清自己身处在一间酒楼里的厢房里，玉案上的焚香流香四溢，熏得人浑然不自知，逐渐看到手臂上怪然出现的握痕，御不禁一吓，身前片只觉一片凉爽，目光下移，头皮也随之愈发紧起。
　　御不敢相信地缓缓回头，在看到此刻正环抱着自己腰身的男子衣衫一样散乱，该死的是，这男的怎么长着一张大公子一模一样的脸。
　　“啪！”
　　御不可思议地捂住被自己打红的脸，确认自己并未入梦中，头顶像是瞬间压下了千斤顶，她掀开衣衫，果然那些抑制自己的符文渐渐浮凸在了皮肤上，得赶紧回去加强封印。
　　伙计照例清早起来打扫客房，经过一间房时，却听见里面一阵好大的响动，像是什么巨物滚落到地上。突然门发出一声巨响，一个满面红霞的少女从房间里冲出来，衣襟裙带微微松着，衣袂飘飘地化作一阵白烟散去。
　　小伙计素问城里不比乡下，鬼怪玄问处处可闻，但如此近距离地看到，不免有些惊吓到，惊叫着跌倒在身后的房里的地板上，倒地的声响惊醒了床上的鹿晗。
　　“怎么了？”
　　醒转之后，鹿晗撑起如灌铅重的头，一阵眩晕，接着触目可及的便是床下散落了一地的衣物，然后他闻到来自自己身上的恶臭酒味。
　　此景，不由得让他心悬了起来，脸黑着轻声询问地上的伙计。
　　“问一下，在我醒之前你有看到我这个屋子里有其他人吗？”
　　“客官，我确实看到一个姑娘从你的房间里......”
　　“别说了！”
　　鹿晗无奈捂脸，一层层的汗浸染里衣。
　　——我这是造孽了吗......
　　虽然御不知因为什么事提前回去，但好在鹿晗记住了路线，穿好衣服（在店伙计的帮助下），洗漱了一下，刚下楼，却听闻外面街道上传来的淅沥雨声，明明不到一会的功夫之前阳光还明媚着，转眼便是浑天下雨。店里人说，有苏部之所以江南水雨充沛，是因为不远北山供奉着龙王，龙王庙是由冀州侯倾力打造的，龙王大悦，自然是守得这一方百姓风调雨顺。
　　鹿晗听完此话，回首又看了看外面，郁闷地咬了口黍面饼，心想，雨声密集，绵密生潮，这有点像上海的梅雨季啊。
　　正当鹿晗满心期待着御能早点回来接自己回去时，突然店主的一声霹雷骂声吓得鹿晗手里的饼掉进汤里，溅了一脸汤水。
　　“混账，没钱就不要到我们这来蹭吃蹭住，当我们这是什么！”
　　鹿晗抹了一把脸看去，在柜前结账的地方那个两撇胡子的中年店长气的一脸猪肝色，大眼珠子死命瞪着眼前的瘦弱少年，嘴里不断冒出脏话，而那少年也不甘示弱，纤眉一皱怒怼回去。
　　“你凶什么，我只是想赊个账，钱被偷了是我的错吗！看你穿的财大气粗，没想到度量还没条虫子大。”
　　“哼，我还看你穿的斯斯文文连保管财物都不会，真是有娘生没娘养的废物！”
　　“呀！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气急的少年一把拽住猪肝色店主的领子，刹那间，店主只觉自己像只离线的纸鸢，水缸大的身躯被人轻飘飘踮起，一瞬的窒息蜂拥而至，然后紧接着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被抛了出去，那一刻，一旁喝汤的鹿晗只看到一坨黑影摔了过来，正正砸到自己的鼻子，然后昏了过去。
　　鹿晗再次醒来是被疼醒的，连睁个眼皮都觉得费劲，眼前只有不断晃动的人影和后面摆动的纱幔，倏然那人影犹如浑身湿透了一般，五官被血淋得模糊不清，一双睁大的眼睛野兽般地盯着他。
　　“你醒啦，”突然陌生的女人声让他瞬间清醒，他望向对方，那人婉然笑着，“实在对不住昨天我不是故意伤及到你的，我只是想教训一下那个黑心贼佬。”
　　“你是个女的......”鹿晗意识模糊地问了一句。
　　“嗯，没错，是女的。”
　　“这是哪啊？”
　　“这里是我家——冀州侯府。”
　　鹿晗脑子一阵混沌，坐起扶额，缓了许久，下意识看外面，才发现外面已是薄暮冥冥，天边稀朗的星屑堪堪几许。
　　“我不会，在你这睡了一天吧......”
　　说着，突然刚才因昏沉而没有听清的名字再次清醒地撞进脑海，然后又被华丽丽的放大加粗滚动——这个女的刚才说这里是冀州侯府，冀州侯府是她家，那这个人是谁，贵族吗，我这样无礼会被怎么怎么样吗......
　　“那个，”鹿晗颤颤下床，一边俯身行礼，一边小心谄笑着念叨，“草，草民鹿，不是，殷......”
　　“哎!”身体还没俯下一半，就被一股大力强行拦起，腰间突然刺骨的抽痛让鹿晗一下子煞白了脸，那女子见此也不好意思地抽回手。
　　“你这样就别行礼了，这里又没有别人。”
　　“好的。”
　　默念着“好人呢”的鹿晗扶腰顺势坐在了床边，一点都不在意自己这个动作在别人看来有多诡异。
　　“对了，请问公子叫什么名字？”
　　“草，不是，在下是国师之徒——御大人的朋友，名唤，长生。”
　　“你认识御？”
　　“是的。”鹿晗有些疑问，“你也认识御吗？”
　　当他问完这句后，这个女子便神色微漾起一丝古怪，一双眼睛铮铮地看着他有点像在看一个傻......
　　“这样啊，既然是国师的客人，那我现在派人往神殿送信，估计明天一早就会有人来接公子了，今晚就暂委屈公子在此寒舍歇息了。”
　　“谢谢。”
　　道完，女子转身要走，这时鹿晗叫住她。
　　“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回首，眼尾自然上翘，眸子漆黑眼白如玉，犹如一只洞察人心的狐狸，未施任何唇黛的唇角浅浅翘着，“我叫妫辛。”

　　入夜，鹿晗坐在床边百无聊赖，自他来到这里不是做苦工就是被人砸，毫无还击之力，体格差的感觉分分钟被灭，不要说替别人报仇了，自己能不能活过今晚都是个问题。
　　传闻这个大公子是前王后的遗腹子，帝辛初登基之时，大兴削减贵族和阴阳术师的番位，只保留了几脉直系王族和国师，连祭祀都只允许在元春和秋分之时，并且这个王帝恨极了妖异怪化之物，将前王帝宫苑里饲养的所有灵兽皆驱赶打杀，就在前王后临盆之际，有个参与屠杀灵兽的修士说有个妖物逃离到王后的身体里，后来那个王后以妖邪附体罪名被施以烙刑。
　　这些都是在山上时那些小式神告诉鹿晗的，而他之所以会死是因为欲行刺王帝，无果，明言被终身禁足在离宫，但实际上，那里荒无人烟米水皆无，无疑是让自己遭受最折磨的凌迟之苦。
　　之后，被冻死的公子被宫中的侍奴扔到了度朔山脚的废弃尸堆，真是足以看到王帝对这个公子的厌恶不仅名字取成这样，殇，既为夭折催命之意，又寓意着国运的不幸。连自己的孩子死了也不闻不问。
　　鹿晗想到这下意识地摩挲了自己的手臂，感觉那种刺骨的冰冷犹在如蛆附骨。既然殷殇要他替自己报仇，他究竟恨谁呢？他是被冤枉的吗......是陷害他的人，还是不管他死活的奴仆，还是.......那个王宫里坐在顶端的人？
　　如果他继续呆在外面，殷殇大公子的存在迟早会惊动那个人.......
　　“真是麻烦...你怎么可以不让我死去...”
　　鹿晗冷冷盯着铜镜里的那个人，和他有着相像的眉眼眼底却总是浮游着若有若无的阴寒之气。
　　“我不能继续在这待下去。”
　　说着，箭离弦似的走过去推开门，外面只见星斗垂天，夜色与星光流泻宛若成河，满院的波光粼粼使得错落交缠的飞廊浮亭犹如仙境。
　　出去的路到底在哪......

　　在那间没有灯光的屋子里，一副仗高硕大的木刻画被高挂在供台之上，淡淡名贵的熏香缥缈间，御静坐在画里垂目安定体内的封印，这时，一股熟悉的气息夹杂在熏香里飘进他的灵识里，微睁开眼，如兽瞳仿佛苏醒过来而未清醒的猛兽，肉壁敛去露出那双暗金的眼望向外面。
　　那气息逐渐靠近，直到大门发出年久的拧栓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