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曲2003》韩破晓

6、平淡如水

　　原来，有一种爱情，可以平淡如水。

　　从认识他的第一天起，我就知道他不是个浪漫的人。
　　柔柔的风吹过脸颊带来春的暖意。湖岸边对对情侣相依而坐，清风细语，较平静的湖水也羞红了脸。我拉着他的手，说，我们也去坐坐吧。
　　他摇头，湖水很深又没有栅栏护着，太危险了。然后，紧紧地紧紧地握住我的手。
　　圣诞夜天空中飘着小雪，柔柔的样子像散落的思念。我拉着他的手笑着在雪中转着圈，想沉醉在圣诞夜无尽的绮丽中，他却揽住我的肩，说，你身体弱，别冻着了，不好。宽大的风衣紧紧裹住我，一双大手悄悄地传来暖意。

　　一常很正式的法语演讲比赛，我是他的观众。当他满载评审的好评从台上走下来的时候，我兴奋地冲过去拥住他。他脸红了，轻轻地推开我，却牢牢地牵着我的手，走向同样为他骄傲的教授和同学，说，这是我的女朋友，没有她的支持我不会有今天的成绩。
　　他的温柔让我心碎，但那份天性中的木讷让我退却。
　　在认识他的第三千六百个晚上，我们静静地对坐在客厅的小桌旁，就在十二点钟声即将响起时，我说，我们分开好吗？
　　他猛地抬头看我，眼神中有惊讶，痛苦，终至绝望。面对我的冷静，他知道我是认真的。
　　于是，他说好。
　　我瞥见他手握得很紧，指关节紧地发白。在我即将离开他家的一刻，他突然叫住我。第一次他看着我的眼睛，没有脸红没有不自在。他说，简单而平淡，这是我与生俱来的性格，我无力去改变。原以为可以和你共度一段平淡却唯美的爱情，但我终究是忘，你就像一只快乐的小鸟，怎可能永远忍受湖面的平静，随风而起的浪花才是你快乐的依皈。一旦水平静了，你的快乐也就消失了。一直以来是我贪恋你的那份快乐而自私地锁住了你。对不起。
　　空气仿佛静止了。他从房里取出一只小盒子，在我面前打开，里面是以挑铂金的链子，而挂坠是一缕弯弯的水纹。他轻轻开口，本来想在今年生日那天送给你，告诉你‘相爱若水’，但现在……
　　他没有说下去，只是紧紧握住我的手，然后放开。答应我，你会快乐。他哑着声音说。
　　我从不流泪，这次也没有。

　　他仍是把我送到我家楼下，然后转身离开。

　　两个星期后他的教授告诉我，他因为那次比赛得到了一个机会，可以去法国深造。时间还没有确定，可能是三年、五年，也可能是十年，甚至可能永远也不会再回来。

　　他走的那一天，下着雪。我去机场为他送行。他瘦了很多，眼睛也不再有往日的神采。
　　临登机前一刻，他将脖子上的围巾解下为我系上，说，要学会照顾自己。
　　望着他的纤瘦了许多的背影最终消失在通道另一端，我突然发现，原来，有一种爱情可以平淡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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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稿于2003年7月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