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手套》南左

83、茧

　　秋天的夜空下，两个穿着薄衣的警察正肩并肩地走着，一路上还在不停地互相说着话，可那过分强求的语气里，甚至带着彼此要去说服对方的意思，听着让人格外无语，明明都说不了什么，却仍在嘴里不住地说着，给别人一种好像是要吵起来的感觉，然而似乎又在一个转身之后，那些声音突然间地弱了很多，仿佛是被两个人面前的阴影带走了某些过分的口气。
　　终于，周围安静了点，

　　“再等等吧。”
　　“怎么等？等我们说想想的时候，一些事情就已经发生了变化。”
　　“变化？再快的变化也需要一点时间。”
　　“但一秒也是时间。.............，黄华，我问你，一个人最容易犯的错是哪一个？”
　　“我怎么知道。”
　　他摇了摇头，
　　“很简单啊，就是自己最初犯的错。从那第一个开始，往后一直都会重复，就像你一样，能被我骗好几次。”
　　“可没有人会跟我一样那么地不长记性。”
　　“你还知道啊？算了，说多了也没用。”
　　“所以呢？你不想让我插手了？”
　　“周雅的事，我是已经不会让你来替我问话了，你已经失败过一次了。”
　　“我清楚。..............，那个时候是我问得太硬了。但是啊，人终究是太过于委婉了，要是能像一些疯子那样，不管不顾地发泄，恐怕也就没自己什么事了。”
　　“这恐怕是都成了疯子。”
　　“疯子有什么不好？没有那么多情绪被周围影响，也不会被其他任何的事情给困扰，每天都生活在自己的世界中，不会有失望和绝望。”
　　“那你愿意做疯子？恐怕不可能吧。”
　　“我也就想想，不过你不觉得那个想法很好么？”
　　对方又把问题反抛了过来，似乎是打算听听我的意思，然而我的意思，却是没有意见，
　　“对于这些没有可能的事情，我没有意见可以说。”
　　“你不是感性的么？怎么就不能说了。”
　　“我不是感性，我那是理性，我对人感性，是因为我的理性，.............，你听不懂了吧。”
　　“屁，别小看我，好歹我也是当初考过公务员的，怎么可能会怕你这个逻辑题呢，但先得容我好好想想。”
　　随后再一次地没了声音，自己也由着身侧的人儿随便乱想。其实，或许连我自己都弄不明白刚才说得那些到底是什么意思，更不用说黄瓜他了，
　　“你说的，似乎有很多理性，理性控制了感性，确切点地来说，是感性得需要听从理性的命令，而你的感性，只是装给别人看的一种理性。”
　　“我并不是装，我是真的，因为对于一个心理医生来说，要是自己感性了，往往会受不了病人突然间一大堆吐槽过来的负面情绪和各种经历，以至于多半的心理医生是理性的。还有，她跟你说话的时候，虽说是轻声细语的，可这些轻声细语绝对不会是对方理性的体现。”
　　“这么复杂啊，你也是够蛋疼的，怎么就去考了那么一个东西？！有意思么？”
　　“各人兴趣吧，跟你考驾驶证差不多，我喜欢这个，你爱好那个，所以两个人就不一样了，这也是一个人的不同之处。”
　　跟话里解释的一个意思，只有一句话，便是人很复杂，现实里没有完全是一模一样的两个人，就像我和黄瓜好了，黄瓜做事容易冲动，有点不计考虑的那种，他更是之前我们所提到的感性，而我有些磨磨蹭蹭的感觉，去做任何一件事情多半会思索一下各种各样的后果，看看自己会不会被那些后果给影响到，比如我在上一个案件中和那个商人对于他儿子的谈判。
　　当然了，最终的结局还算是不错。

　　“扯远了，扯远了，都要到地方了。”
　　“还没到啊？”
　　两个人说着话，又是边聊边走的，使得我差点忘了自己过来的目的，反是黄瓜一听地方竟然还没到，倒有点急了，
　　“你不会是也不知道那个具体的地点吧？”
　　“前面那栋楼就是喽。”
　　大概，还算是记得吧，应该是这里了，我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但每栋楼和楼之间差距并不怎么地大，更重要的是，刚才过来时从小区门口看进去，楼顶的颜色还好分辨，可一进到里面，抬头却看不到楼顶了，几乎是黑乎乎的一大片，看得自己都有些怀疑人生了，
　　“怎么楼都一模一样啊？！”
　　“你见过楼不同的小区么？”
　　对方果断地白了我一眼，继续说道，
　　“行了，别走了，回去吧，到门岗处问一下地址，当然最好让门岗陪我们进去。”
　　“也行。”
　　权当是这一次被我给带着迷了路，等听完朋友的建议后，两个人又返身折了回去。

　　门岗处远在小区大门口，隔得过来时有些距离，以至于我们一来一去的时间浪费了不少，黄瓜开始向我抱怨了，
　　“你也真是的，过来之前竟然没把地址先给弄清楚。”
　　“我那个忙得要死，哪里有时间去弄清楚地址，反倒是你，你不是去查她家人资料了么？你怎么就不记着点那地址。”
　　“嗨，连这事你也都怪我？话说，我当时又不知道你要半夜三更地跑来这破地方找人啊！”
　　对方感觉比我还有理由，气得自己实在回应不了什么，我只好一句话也不说地走着，但人大抵都是喜欢犯贱的，黄瓜又贴了上来，
　　“哎，你生气了啊？..........，不是吧，连这个你也要生气？...........，你怎么就不说话了？！..........，哎！骆驼！...........”
　　被催得烦死了，自己无奈回应了一句，
　　“我牙疼行不行！”
　　当然是蛋疼！看样子身侧的人应该是发觉到了，
　　“别啊，我刚才又不是故意的，陪我再说说话呗，这儿好无聊啊。”
　　我翻着白眼看他，压根就不愿意说一句话，可自己也同时想到了某一个电视剧里很著名的一句台词，如今正好能用在他身上，
　　“你就是属狗脸的。”
　　自己如此地想着，就已是忍不住地笑了。我一笑，黄瓜也不再那么苦哈哈的样子，至于后面回不回答，看来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待对方的心事一去除后，彼此间没了那么大的压力，虽说没有再说过话，但接下去的路，开始变得快了。
　　我们走到门岗，大约花了之前的一半，看来说话不仅费力，还费时间，这个时候被省下来的，倒开始了接着求助的问话。
　　自己便率先拉开门进去，看到保安室有几个保安在屋子里办公，然而那几个人看到我就愣了，
　　“你有什么事了？”
　　或许对于一个警察到这儿来，他们有点想不明白吧，特别还是如此晚的时候，不过，那些人随即又都不紧张了，因为有一个人开口说了一句话，
　　“弟们是为了今天下午那个跳楼的事情吧？”
　　“嗯。我是来找女孩父母的，可我不知道她家的具体住址，你们能告诉我一下么？”
　　“这个？这个？你，”
　　“怎么了？”
　　黄瓜眉头一皱，同时抬步走了上去，对方一看便赶紧说了，
　　“你能不能提供一下你的身份信息。”
　　“啊？！奥！可以。”
　　我正要照做，只是那些保安里，突然有一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小保安猛地站了起来，他替我证明道，
　　“林哥，他是警察。”
　　“你怎么知道？”
　　“今天下午那个跳楼的事情，女孩是他救下来的，我当时就在那边。”
　　“喔！是么。”
　　姓林的保安听完话，已是回头过来抱歉道，
　　“对不住啊，我也是为了这儿居民的安全考虑。”
　　“我知道，那能不能把地址给我们看一看。”
　　“可以。”
　　对方点了一下电脑，开始噼里啪啦地按起了键盘，只一会儿后，我要的东西就出来了，
　　“地址就是这个，你过来看看吧。”
　　“好，谢谢了。”
　　自己走过去，拿了纸和笔写下来，
　　“现在的话，那个女孩的父母大概在不在家？”
　　“我不知道，得过去看看。”
　　“也是啊，............，其实我刚才过来过，但一直都找不到。”
　　“确实，这个小区每栋楼都一样，找不到也不奇怪。............，对了，要不要我找个人陪你们一起过去？”
　　“那太好了，先谢谢了。”
　　我抬头笑了笑地道谢起来，对面的林姓保安反倒是红了脸地摆了摆手，
　　“不碍事，不碍事。”

　　接着就该叫人了，可我自己做主叫了那个之前帮过我的孩子，
　　“哎，那个小弟弟。............，对，就你，能不能陪我去一趟？”
　　他也答应了。不过还有人提了一个建议，
　　“你们先等一会儿吧，我给她家里的座机打个电话，如果有人的话，你们再说吧，我先找一下号码。”
　　“嗯，谢谢了。”
　　黄瓜不急了，找了个位子坐了下来，而我则走到那个男孩的身边，先道谢了一句，
　　“刚才谢谢你了。”
　　对方有点不善于交谈的样子，整个人显得很是拘束，看起来像是被我衣服吓到了一般，连开口回答我时的声音里都磕磕巴巴的，
　　“没，没事！不，不用谢的。”
　　“你别紧张啊。”
　　“没有。”
　　好不容易等到他缓和了一点口气，自己也同时慢了下来，我不说了，倒是眼前人突然提起了某一个事情，
　　“那个，警察，啊。”
　　“什么？”
　　“其实今天下午，发生那个事情的时候，我好像看到了那个女孩家里的司机。”
　　“啊？快跟我说说，当时是怎么的一个情况。”
　　“是这样的。.........”
　　这场骚乱也没有过去太久，使得之前接触过的一些人也一样没能忘掉，自己跟前的小保安一字一句得说了起来，像是在讲一个故事般，不过他说得很仔细，让我也听得大致都懂了，
　　“嗯，我知道，谢谢你跟我说这些。”
　　“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