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无风》南左

98、第 98 章

　　“你啊，过了年都已经23了吧，我在你这个年纪已经做连长了，打了也有七八年的仗，当初15岁我就跟了张大帅，一路打到东北，现在你们这些孩子就是过得太舒服了，以为出了家里还是安全得很，………，说说吧，你这趟来东北，都长了什么见识，别说没有，不然你真是白来了。”

　　他有些不满意我来东北，如今又要我说说见识，自己在这里最多的感受是作为一个亡国奴的见闻，由于一直都带着这个身份，让我即便是面对着父亲的时候，自己都还是有点不太舒服地诉苦起来，
　　“日本人压根就不把我们当人看，他们想杀谁就杀谁，而我来东北的那么几天里，就已经见了日本人起码十多起的大街上开枪杀人事情，还听一些同胞说，这里城东的那条河已经被尸体给填满了，他告诉我那里黑压压的一片，都是一层尸体叠着另一层，光是烧尸体就烧了个把个月。”
　　“城东？现在已经是一块荒地了，日本人正在那边铺铁轨，他们是想把火车开在我们中国人的尸骨上啊。”
　　现实令人触目惊心得很，只是那样的话题说多了以后，嘴巴里苦涩的感觉却没有之前那般的浓烈了，我突然才发觉原来这些一点都不好的事情，竟然到了最后也会变得习惯，久而久之，自己和父亲便不再聊了，反是说起了其他事情，到最后开口的时候，爸却先提起了之前在南京曾见过几面的那个女孩，我甚至都已经忘了她的名字，

　　“不说不说了，现在东北还是日本人的地盘，我们除非把整个东北拿回来，不然难受死也没有用，………，对了，刚才说到你都23了吧，过完年你就是24了，按理说这个年纪你应该有孩子了，但你怎么一点都不急。”
　　“我还小。”

　　说实话是不想那么快地结婚，至于其他的理由都是借口罢了，爸听着我如此直接又不加掩藏的回答，怎么会不知道那是我的一句敷衍，因为他便冷了一句，
　　“小？在我老部下的那些孩子中，比你小得多的，也一样都娶妻生子了，人家都当爹了。”
　　“爸，泽洋不也没有结婚么？”
　　“泽洋才几岁，你跟他整整差了五岁，更何况他还在美国，我倒是想给他送一个媳妇过去，但可能么？”
　　末了，面前人再是肯定了一声，
　　“你是不是还在等着那个程家的大小姐？非得她不娶了？”
　　自己说什么也不敢承认，
　　“哪有，不是因为程慧芝。”
　　“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因为我也想去当兵，我一当兵了后，就，”
　　“就顾不上结婚了？还是你想着不结婚了？”
　　他替我做了回答，以至于自己的借口又一下子地戳穿了，
　　“爸，那这样吧，等我们回到了南京后再说，你现在这么要求我的话，我也没法给你一个答案啊。”
　　“有你这句话就可以，你最好记得自己说过这么一句话，别到时候跟我回了南京，你又说自己不记得了。”
　　一开始还真打算那么做，后来感觉不行，即便是爸不那儿提醒我一句，我也不敢直白去否认。
　　可是最后，自己提了一个条件，
　　“爸，我希望我找另一半能让我自己做主，你不要插手我的事情。”
　　“靠你自己做决定？那估计我这一辈子都看不到自己孙子的出生了。”
　　“为什么？”
　　“你自己说呢，你喜欢的都是些什么人，那个程慧芝，到现在都还没一个准确的下落呢，你还想怎么去找她？拿你的命去找么？”
　　对方一脸无语地看过来，这样的眼神似乎就是在看一个傻子的感觉。
　　我有些不乐意了，

　　“怎么就没消息了，刚刚我不是已经跟你说过了么，程慧芝她在湖南那边，张杰都告诉我了。”
　　“就那个全家都做了汉奸的家伙？你还能去信他！”
　　“他人不坏，至少不需要子这样的问题上欺骗我。”
　　“骗你的人，往往都是你最相信的人。”
　　“爸，你也别把所有人都想得那么坏，其实还是有一些是好的，我相信张杰不会害我。”
　　“那你觉得我会害你么？”
　　“爸。”
　　眼前人继续逼问着，看样子是非得要我说出一个确切的答案才肯放过我，

　　“你今天必须得好好跟我解释一下，你到底愿意信谁的。”
　　“都信。”
　　“都信不行，我只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回去后给我忘了什么程慧芝还是什么张杰的，要么你就自己留在东北，跟你信任的张杰一起去过日子吧。”
　　“爸，何必呢，我又没想不回去。”
　　“你是只想回去，却又听我的，我总不能带你回到南京，你过不了几天就又去了另一个比东北更加危险的地方，还有你知不知道，程慧芝父亲是什么人，他是□□的，你作为我的儿子，竟然想着去勾结□□的女儿？”
　　“爸，你在以前不也没有那么讨厌所谓的□□么？”
　　自己强调道，可道理谁都清楚，
　　“以前是以前，如今我已经加入了国民，你作为我的儿子，也同样是国民党的人了。”
　　“我没加呢。”
　　“那好，我问你，你现在的身份是什么，是不是南京派到日本的人，另外你也别忘了，□□不会管你到底是不是国民党，只要你爸我就是国民党的人，你就不能去。”
　　“哎，我现在这个样子还不如去共产党的地盘，你看我过来，南京管过我么，前几天日本派去南京的那个联络官就已经回来了，而我竟然还被抛弃在这里，一点消息都没有，南京是要害死我么？还是说，他们只想拿我的生命来跟你做交易？假如你一直都不同意，我也一样一辈子都没法回去了？”
　　“好了，我知道你的委屈，甚至我也有，但既然已经木已成舟了，你再抱怨也没有用。”
　　“那我想去军队。”

　　自己不愿意看到之前和我一同过去的那几个人了，爸也正好有这样的意思。只不过，当我转头看到周围那几个一直都站着的西装男时，似乎才想起他们似的，自己突然间惊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