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无风》南左

77、第 77 章

　　作为宴会的主角，小栗旬一身日本军服，肩膀上扛着也是一副少佐的军衔，他一开始并没有看到我，等我过去打招呼时，小栗旬愣了，
　　“泽天君，你怎么还在这里？你难道没有回去么？”
　　而我尴尬地笑了笑，心里尽是苦涩，
　　“再等几天吧，我还有事情要办。”
　　周围一帮的客人都奇怪地看着我，似乎在询问我到底是谁，也有几个认识我的军官互相贴着面对我指指点点的，自己有点很难忍受，便先退了出来，可是怎么也没想到小栗旬也追了出来，他拉着我问，
　　“泽天君，你难道不知道么，我们两个国家快要打起来了？”
　　这怎么会不知道，所有人都知道的消息，
　　“都准备了那么久了，其实早就应该打了，忍到现在，我倒是有点想不到。”
　　“既然你知道，那为什么你还不回去？”
　　声音中竟然有些替我在担心，因此我也索性都说了实话，至少面对着小栗旬，自己压根就不需要去隐瞒什么，他现在不清楚的，问问自己父亲就都知道了，即便是我的难堪。
　　“南京方面没有下通知让我做准备。”
　　“都这个时候了，怎么还么给你下通知？”
　　“我不知道。”
　　自己摇了摇头，
　　“好像他们已经不打算让我回去了。”
　　“什么？他们不打算让你回去？……，你自己国家的人把你给抛弃了？”
　　小栗旬已是忍不住地面露出惊讶之色，毕竟对于他来说，那压根就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我感觉南京那边总会对我有点安排吧，哪怕是真的不让我回去了。”
　　自己相对于有消息地被留在这儿，明显更对没有任何消息感到害怕，毕竟没有消息也就意味着南京那边并没有想起自己在东北安排了一个联络官，一想到南京，我又不可避免地再联想到了自己的父亲，如今两个国家之间差不多都已经断了一切的联系，甚至是前线互相剑拔弩张，马上就要打起来的架势，我父亲会不会因为我还留在东北而担心不已？万一他真的为了我来了东北，这就是自己的罪过了。
　　于是我很想在这个时候拍份电报给他，哪怕只是一句哭诉的声音也好，就只希望让父亲知道我在这里一切平安。
　　可如今周围都是日本人，自己实在没有办法把消息传出去，或许对小栗惠子的父亲来说，他也乐于见到这样的场面，毕竟只要我的消息不能被南京方面确定，那么他占了主动权，不管南京后面是派谁过来，必然都有求于他了，当然了，他最想要的，便是我父亲。
　　所以，我就自嘲般地说了一句，

　　“我还是你比较幸运，有的时候吧，我会这么想自己，为什么自己不是个日本人，这样的话我就没有那些后顾之忧了。”
　　“泽天君，你别担心，会有消息给你的。”
　　“我也只能这么想了。”

　　对方不能陪我太久，这里每一个都是比我显贵得多的人，再加上小栗旬自己的父亲也在，他不能给我带来麻烦，于是两人又说了几句话后，面前人便开始对我告辞了，
　　“对不起，泽天君，我先失陪一下。”
　　“没事，你去忙吧。”

　　等他一走，自己身边一瞬间变得安静了，因为除了小栗旬和惠子之外，是不会有任何人跟我过来说话，更何况，张杰也没在。
　　我倒是乐得享受这片刻的安静，就在前几天里，耳边对我阔噪的人是在是太多了，多到连这个时候的一些无人打扰却显得格外不容易。
　　是啊，比起我如今所受到的那些失望，其余还真不算什么。

　　自己待久了，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客人，那些穿着华贵，或者是黑色西装，甚至是日本军服的男人女人们，我突然有点悲哀，因为我面前所有的场景，在哪场景中一切的摆设，都几乎是按着自己记忆里的一切还复原的，这里曾经是我的家，我父亲的荣誉所在，可是，此刻里在我面前不停来回走动，谈笑风生的那些人，他们的每一步都踏碎了一个自尊的心，还有同样荣耀的过去。
　　张作霖死了，东北和东北军就断了脊梁，一切都回不去了，而我独自留在这个地方，只能靠缅怀旧日的荣光来安慰自己，假如，所有的都能回到过去，那么我也不会和程慧芝失去了最后的联系，现在她下落不明，正是因为我的无能和软弱，但又该怎么去寻找她？
　　自己一瞬间闭上眼睛，不敢再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