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无风》南左

65、第 65 章

　　“你真是神经病，现在这儿到处都是特务，你胆子也够大的，什么都敢说。”
　　“我怕什么，有种他们把我杀了！”
　　“你为你现在被杀了，就能留名千年么？别逗了，你就是一个无名小卒，杀了你谁都不会在意，哪怕南京那边好了，他们还是会派另一个人过来。”
　　“我没想留名。”
　　“活着难道不好么？为什么你总是要做出压根就无意义的事情来？你以为你这样做，能得到什么？除了把你自己弄死之外，什么都没有，你看看现在，多少人为了活着什么都肯做，不管是汉奸还是其他的。”
　　“这我做不到，我宁愿以死明志。”
　　“你读书读傻了吧。”

　　张杰又瞪了一眼，
　　“你以为每个人都不想留个好名声，我爸他难道也愿意做汉奸么，那是实在没有办法？”
　　“难道有人拿枪逼着你爸爸？大不了你爸爸可以学我爸爸，还有程叔叔那样，跑到南方。”
　　看来是我什么都不懂，不明白过去东北军内部之间的纷争，
　　“别逗了，我爸只有一个选择，就是现在这样。”
　　“为什么？”
　　“张作霖还在的时候，我爸就是军队里的亲日派，他也曾经去日本陆军军官学校读书过，回来就开始排挤东北军里其他党派的人了，所以我爸在任何一方眼里都是异类，甚至是敌人，除了在日本人这一边。”
　　自己听了那么一大段的故事，也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
　　“那日本人占领东北，是不是有你爸爸的功劳。”
　　话里用了几乎是肯定的语气，对方听出来了，
　　“没有！这种事情我爸怎么可能做。”
　　“他连汉奸都能做，那些事情恐怕也不重要吧。”
　　大概因为我的再三诋毁，张杰顿时怒了，
　　“你什么意思，看我不顺眼就直说，干嘛扯到我爸身上。”
　　“我是不过是提了一个可能而已，你急什么。”
　　“你TMD，我骂你爸你就高兴？！”
　　面前猛地一拍桌子，随即站了起来，似乎要和我打架。
　　但也因为有惠子在，她坐在中间安慰了张杰一句，虽然可能她也不懂我和张杰到底是在说什么，
　　“张杰君，你们到底是怎么了？”
　　“没事，有一条狗乱咬人。”
　　“什么狗？”
　　我有点尴尬，
　　“没什么狗，坐下来吧，我们聊点其他的。”

　　但其实，其他的也没什么好聊，一开始说了小栗旬的事情，后来又发现关于小栗旬的话题压根就聊不起来什么，最后便很早散场了。
　　不过，张杰在他离开的时候特意对我警告了一句，
　　“你以后再给我乱说，我会把你杀了。”
　　“那你也应该看着点你爸，不然他迟早会被人处决。”
　　“这不用不管！”

　　说完，对方转身离去。

　　人都走了，却把寿司留下了，看着一大早被自己给弄得，谁都没有了胃口，以至于如今还留下那么多的分量。
　　我低头看了看，再抬起手数了数，感觉自己刚才有点刻意，似乎就是为了让他们少吃点一样。
　　想着，自己苦笑了一声，
　　“什么乱七八糟的。”
　　看来，真的是乱七八糟的一天。可日子还是那么过得，管你乱七八糟，或者是风平浪静，只要眼睛睁开着，便会有事情来找你。
　　果然下午，麻烦就来了。

　　日本司令部的一个参谋过来找我，说是他们的小栗少将想跟我聊一聊，一听他的口气，倒不像是过来请我，而是命令我一样，甚至更有可能，在我不愿意的时候，他背后的两个士兵会把绑走似的。
　　“林先生，我们的小栗将军，想请你喝茶，希望你能够赏个面子。”
　　“你都已经这么说了，我怎么能不赏你们将军的面子呢，………，带路吧。”
　　不去估计也得退层皮，所以在有的时候，人都是自私，什么说着自己不怕死，其实当真正面对有死亡威胁的时候，相反很是惜命的很。
　　自己没有资格去怪罪张杰，还有张杰他父母，甚至是更早之前的那个老板，以及周围看起来格外麻木的食客。
　　就像随后当我见到了小栗惠子的父亲时，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如果你不来，我会杀了你。”
　　“可我来，你的如意算盘已经落空了。”
　　“不，你来不来，都符合我的期望，………，坐吧。”
　　“不了，你还是直接告诉我，你到底把我叫过来是为了什么？”
　　自己一开始还以为对方是想问我关于惠子的事情，以至于自己脸色有点紧张，然而下面一开口，我便有点郁闷极了，
　　“最近怎么样，在满洲过得还合适么，现在天气那么冷，你应该不习惯吧。”
　　他那是在显示自己作为主人的地位，我有点想反驳，却不敢说得跟之前那么绝对，
　　“还可以，我本来就是东北人。”
　　“现在这儿可是满洲，并不是什么东北。”
　　“你刚问我的是气候。”
　　“是啊，天气那么冷，晚上又黑，以后有时间别出去了，在房间里待着吧，不然哪天被哪个不开眼的小兵给当成叛乱分子给打死了，估计也没人给你收尸。”
　　“谢谢提醒。”
　　话里只说了感谢，但没有答应面前人。
　　其实，两个人都在互相敷衍着各自，以及话里藏着话地说，自己压根就不相信，小栗惠子的父亲会不知道我和他女儿已经见了好几面，因为他连我晚上出去过的事情都知道，显然有人偷偷跟踪过我，更不只是一两天而已。
　　所以，一些话我便自己直接问了，省得猜来猜去，自己也想能早点结束，

　　“你这次把我叫过来，是不是想问我，这几天和惠子的事情？”
　　“你这几天和惠子在一起？”
　　对方眉头皱了起来，如此的脸色给人一种格外凶狠的面相。
　　也可能他就是军人吧，和我父亲一样，都是藏不住自己情绪的人，毕竟光是刚才那几句绕来绕去的话，就已经让面前人很是拧巴了，

　　“嗯，我觉得你应该知道。”
　　“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你连我的一举一动都知道，更何况我和惠子的事情。”
　　“那一样么？………，既然你自己提起来了，那就说一说吧，你这几天到底和惠子在干什么？”
　　他有点得了便宜还想卖乖的感觉，
　　“我刚才是开玩笑的。”
　　“你在跟我开玩笑么？”
　　“别激动，我，”
　　小栗将军把枪放下了，自己即便是清楚他是吓我，但最后还是软了一口气，
　　“行了，说吧，我没那么多时间。”
　　“前两天不是他哥哥去南京了么。”
　　话里一提到惠子的哥哥，面前人又是一瞪眼，大概他也不舍得，只是没有办法。
　　不过，对方倒是并未阻止我继续往下说，
　　“她就约了我，还有张杰一起到外面走一走，………，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
　　“张杰？他是谁？”
　　“前东北军第八旅的旅长的儿子，听说那个旅长还是你们日本那一方面的人，曾经去日本陆军军官学校学习过。”
　　“张振？”
　　“嗯，是他。”
　　“喔 那我记得，我还记得你爸爸，你爸爸也是旧东北军的高级军官吧，张作霖麾下的常胜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