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无风》南左

31、31

　　待到了住的地方，除了过来的队伍里几个负责人外，其他的普通成员都不需要再去和日本人忙碌一番，林泽天终于可以休息了，但汤仁还不行，他需要和日本人商定明天谈判的地方和时间，所以接下去还会是一场忙碌。
　　又一会儿后，汤仁也走了，留下林泽天一个人进了房间里。可这儿像是一个日式的旅店，整个周围看过来都是日本人才有的挂件，还有自己对面的那个榻榻米，他似乎有点印象，感觉自己曾经也来过，再一想想吧，这才明白原来那是在美国的时候，小栗甸那对兄妹两住的就是这种地方，怪不得如今一见熟悉得很，只是现在一想到了小栗甸，也与此同时联想起了惠子，不知道他们还不是也仍在美国呢。又说真的吧，林泽天很不愿意去怪他们，因为已经相处过那么久的时间里，对方的本性其实并不怎么地坏，就像他对任何人都会分开两派，哪怕是自己的国人，林泽天也不见得都喜欢他们。
　　但相对于刚才看到的一切，心里头的情绪还是会影响到自己的看法，林泽天不愿再去回望某些过去，所以随后他摇了摇头，切断了那些只存在于记忆里的媒介，视线一断，人也同时的都清醒了过来。
　　索性接着不去胡乱想了，他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忙，正好趁着此刻让汤仁也害怕的那个戴笠被叫去开会的时候，自己可以出去找一下原来的地方。
　　林泽天几乎是说到就做，他索性最后连行李都不整理了，直接拿了柄伞偷偷摸摸地溜了出去，当然他也跟其他同事打过招呼，以免别人找他时万一找不到了人。
　　不过这个时间里没有人理他，只说清楚自己出去的原因后，那个被告诉过去的同事甚至连头都不点地转身就跟别人去说话了，扔下林泽天一个人尴尬极了地现在原地，心里也是一阵草泥马乱奔腾。然而说了就归是说了，不管最终有没有得来某个人的应许，他仍然是要出门的。

　　外头还在下雪，雾蒙蒙的，像是整片天上的云都落了下来，全部浮现在眼前，弥漫到了自己头顶，肩上的灰白，看的这个冬天的东北，似乎还是和以前一样，依然是那么的冷，冷的令人禁不住地回想起来以往的时间，这种种说不到头的美好，以及对某些甜蜜的过去无法再回头和把握住的悲伤，当然也有现在被改变得面目全非的痛苦与迷茫，那所有的理由，都让林泽天心疼极了。
　　以至于自己一路过去，但凡是看到的，听到的，一刻都忘不了，全都记在了眼睛里，只不过毕竟已经很久没有来了，距离最近的一次更有挺久的年头，林泽天走了一半的路时，突然发现自己迷路了，若是再想按着以前的记忆走，恐怕连回去也都不成了，可他又不甘心就此放弃，因此林泽天便停了下来，打算随便找个人问问，但当自己正要动一动时，猛然地，周围人像是遇到了什么妖怪似得，马上带着东西就要跑了，还有其他的几个人，更连东西都没有拿，直接一个转身就往胡同里钻，可惜他们的速度还不如背后的枪声快，几乎是在脚步刚刚抬起的那一瞬间，好多人都已是成了枪下亡魂，更连这些死掉的人连自己是因为什么原因而死的都不知道，但此刻里最震惊的还是仍旧现在道路中央一动都不动了的林泽天，他完全意识不到，在这一片不久前姑且还算属于着中国的领土上，竟然会在光天化日之下发生如此令人发指的事情，只是林泽天不用去思考那到底是谁开的枪，因为在枪声稀落下去之前，已是有几个人日本军人朝着林泽天靠了过来，其中一个似乎是军官的头头拿着眼睛打量起他来，自己被这么地盯着，那种滋味确实很不好，特别还是自己的命被别人把握的时候。于是林泽天也回望了过来，同样拿着视线怼着对方，大概是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引起了面前日本军官的兴趣，他随后用日语问了一句，话里的意思差不多是，
　　“你是谁？是干什么的？怎么在这里？”
　　一下子地一连串的三个疑问，听得被告诉过去的人儿，好像还在愣神，可又不等这问话再重复第二遍，林泽天马上就回答了，
　　“出来走走，我没犯事吧。”
　　哪怕他在回答，虽说用着日语，但自己的眼睛依旧还记得着眼前某一处猩红的土地不能脱离出来，不过因为着林泽天的回答，却是更为引起了对方的兴趣，那个过来的日本军官看了看林泽天再问，
　　“你是大阪的么？”
　　“啊？不是。”
　　他刚说话时的口音，有点像大阪人的样子，可能多半是跟小栗甸他们学的，可答案又不是，相比回答，对方的疑惑显然是更重了，
　　“那你怎么会大阪话？..................，你到底是日本人么？”
　　明显开始怀疑了，他还拿枪指着林泽天，可之前问话时那人是放下的，如今一看林泽天并非是如自己所想的那种，也已是有点生气起来的样子，他再又是瞪着眼睛重复了一边，相比上一句的话，现在可就严肃得多了，还带了一份恐吓的意思在，
　　“你到底是什么人？来这儿作甚的，..................，你提的是什么东西，打开来看看！”
　　估计那个日军军官害怕林泽天会是某个国际组织或者其他国家的记者，而他此刻里所携带的东西就怕是照相机，如果林泽天把刚才发生的事情给拍了下来，还印到了报纸上，那么完蛋的就是面前的这个日本人了，所以不得不让对方很是谨慎起来，
　　“你快点拿出来看看，别逼我动手。”
　　话里多半仍是在虚张声势，若是真要他硬来，对方或者也不敢，毕竟现在林泽天的身份都还不明了，要是他背后真的有关系在，那人也得掂量掂量，反倒是林泽天一听，虽说有自己点不情不愿，但还是听从了对面人的吩咐，
　　“呐，看吧，没什么东西。”
　　边说着，边打开自己的手提箱，里面也就一些衣物什么的，其他就没有了，
　　“这什么东西，怎么乱七八糟的，你带这些想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