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无风》南左

14、14

　　“我年纪大了，更何况，你爷爷奶奶也在这里，所以我是不能出去的，你们就不一样了，好像美国宣传的是自由和民主，那才是你们那个时代应该拥有的东西，我这个老家伙就不去凑热闹了，你也不用担心，我沉沉浮浮那么多年了，当初和张大帅一同打了近十年的仗，也算是风风雨雨都经历过了，这一辈子，我都不亏活过了。”
　　声音中，颇具大将的口气，一番看破了人生的态度，不过这话里更多的，还是想着让林泽洋放心自己，林父不愿意让面前的儿子带着枷锁往前走，那才是走不远的。至少这个时候，他不愿意成为林泽天的负担，可是，说出这些话的毕竟是父亲，作为一个儿子，林泽天就很不认同了，
　　“爸，您别那么说，不管什么样的原因，我也不能把您一个人扔在这里，那我也就太不孝了。”
　　“是么？你既然这么孝顺，那能不能答应我一些事，不！是一件事。怎么样？”
　　一不小心入了坑里，他们这对父子两显然都不是省油的灯，于是这一下的，应该着急和蛋疼的人儿被替换成了林泽天，自己脸色僵成一片的样子，却换不来眼前父亲“一丝一毫”的心软，林父继续吩咐道，
　　“你还记得昨天饭桌上，你三妈的提议么？”
　　他怎么会忘记，可现如今林泽天就算是还记得，自己也得去摇头否认，只不过，最终的结果依然是做了无用功，
　　“不记得了？那我再跟你说一遍吧，你三妈家的内侄女，她，”
　　“爸，那是你的意思，还是我三妈的意思？”
　　林泽天打断了父亲的重复，说出了他的疑问，但，林父抿了抿唇，再开口给了对面的儿子一个答案，
　　“你以为，如果没有的答应，你那个三妈，她有胆子敢提么？！”
　　果然如此，可对方也不想闹得这么僵，所以林父又说，
　　“我看过那个女孩，确实不错，而你是后天才去东北的，我看今晚就见一见吧，你反正也有时间。”
　　一锤定音，林泽洋无话可说，只能扯了扯嘴角，很是不满地愤怒道，
　　“爸，你刚才还说过要给我一点可以自己做主的空间，可你现在给我了么？我已经是大人了，我应该能自己做决定，你别干涉我了！”
　　这话蛮伤人心的，几乎是一出口时，自己便后悔了，林泽天抬头看了看父亲，果真林父白了脸，他的神情，像是和自己那身衣服一样，失望得没了精神，一看到如此气氛，林泽天即便是再万分得不情愿，也得先答应了再说，
　　“好吧，我晚上会去见她的。”
　　可即便是这样，直到两个人的谈话再结束了后，林父依旧是不怎么地高兴，看样子，刚刚林泽天的那句话，真的是伤到了他的心。
　　林父需要一个人好好安静一下，所以就说，
　　“你忙你的去吧，我再练一会儿。”
　　声音中似乎带了点垂老之人才有的哀叹，对于此刻面前的这个儿子，他确实无力地很，林父希望能够和林泽天亲近，但是，以往那近十年里的无法陪伴，依旧造成了对方一贯的独来独往，以及对于亲情的一点陌生，林泽天在美国处理任何事情，他都只能一个人去做，正是基于如此，才使得林泽天很讨厌被人束缚。
　　又正好，美国提倡的是，民主和自由，虽然有点龌蹉，可在那个时候，美国仍是很多人想去的天堂，包括在整个人性格最重要的行成期的林泽天，他看过，经历过，可他也能够理解林父的那种心态，在两种绝对的态度互相冲突时，每个人都是自私的，把心里的一些想法，和嘴里的口气，都偏向了自己，以至于弄到了如今这一个无法挽回的地步，然而事已至此，他只能选择远离父亲的视线。

　　林泽天是喜欢水的，不过这儿并没有大海，因此他又去了长江。

　　相对于大海，长江太过于浑浊，看着此刻的江面上，自己的脑袋中再是不知不觉地想到了昨天林父提起过的尸体，猛地一下子，他没有了初来时的兴趣。可南京城也有几处好玩的地方，林泽天索性都去了一遍，这途中倒也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但在回去的时候，他平生第一次被牵扯进了□□的争端中，自己夹在两个不知名的帮派互相对峙之间，当然除了他之外，也有其他来不及逃走的无辜路人，而那些人也早就是吓得瑟瑟发抖了，甚至连林泽天都有点腿软，毕竟这是自己的生命受到了威胁的时候，只要左右
　　一个不小心，便会丢了性命。

　　因为那些人已经开始对着彼此掏枪了，如果真的射击起来，那么最先死的肯定是林泽天他们，就在这万分无奈之下，林泽天只好选择了开口，
　　“唉，我说，能不能让我们先出去？”
　　只不过，自己突然传过去的声音，那唯一的作用无非是把所有的枪口都吸引到了自己身上，一时间，林泽天被十几把枪瞄着脑袋，让人光是看着，冷汗也都同时落下来了。但哪怕最后自己问了过去，还是没有人回答过自己，林泽天有点楞了，他也是第一次处理起这种事情，一看自己的问话不起作用，林泽天也难以开展下一步的动作，他不能动，更不敢动，只好笑了笑，然而对面的两拨人连鸟都不鸟他。
　　“唉，我说各位好汉，能不能直接点，给我一句准话。”
　　他这颇具搞笑般的态度，以及嘴巴里吐出的那种“绿林好汉”询问的方式，终于引来了其中某一个人的皱眉冷问，
　　“你是什么人？”
　　此刻先说话的是一个刀疤脸，那人或许是其中某一方的头头，更也许，大概对方没想到这个时候会有人敢开口跟自己对话，所以转而问起了林泽天，一看到终于有人开口了，林泽天慢慢地松了些脸色，
　　“那我先自我介绍一下好了，我是个中国人，在南京市政府里当翻译官，……………，唉，你可别不信，要不要我叫个人来验证一下我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