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无风》南左

113、第 113 章

　　爸一听就笑了，他让我把话别说的太满，

　　“你别说的太满了，真到了那个时候，我估计你就算是现在觉得自己不怕，到时候，你也会被吓得走不动路，我再教你一招，你要是害怕的话，就闭眼喊一声，这对谁都管用。”
　　“爸，你还是跟我说说怎么能打死日本人吧。”
　　“打死日本人？你想的还是够远的，……，你在打死日本人之前，最好先学会怎么让自己不被日本人打死吧，不然我告诉你怎么打死日本人的办法都没有用。”
　　“那你跟我说说，怎么躲子弹吧。”
　　“子弹是只会瞄准胆子小想逃跑的人，你要是胆子别对面开枪打你的人大，那么子弹也会绕着你躲。”
　　“我知道，我不会后退。”
　　“你看，你又说得太满，一些话还是留点余地，不然自己真的跑了，估计会被自己羞愧死，再说了，第一上战场，怕的人多得是。”

　　爸随后看了看唐叔问道，
　　“老唐，记得你第一上战场的时候，你一直趴在战壕里不敢动吧，最后还是我踢了你一屁股，你才敢动的。”
　　“老军长，没办法，我那个时候被对面打炮给吓懵了，这不，腿就没力气了。”
　　“你看，这么一个硬邦邦的汉子，到了那种地方也还是会害怕，更别说你这种文弱书生了，……，我也对你说句实话吧，要是我在军队里，你这样的人我是不会要的，我宁愿要一个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的农民，至少他们听话还肯接受命令。”
　　“我现在不也在接受命令嘛。”
　　“现在要是真站在我面前的是个农民的话，他就不会跟我解释那么多了，是就是，不是就是不是，在军队里，你绝对不能弄错，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我知道，……，爸，你扯太远了，还是跟我说说怎么自救吧，我别到了目的地后，还没开一枪就被敌人给收拾了，这比欧文逃跑还更重要。”
　　“你如果一过去就先跑了，不用碰到敌人你就先被你唐叔枪毙了，不过你既然想学保命的办法，那我就教你几招，第一，别找死在战壕里冒头，不然对面日本人第一个开枪打的就是你，第二，打炮的时候把人缩起来，贴着战壕，不然一炮弹直接把你打死了。”
　　“爸，我怎么听说，炮弹打过来，就算是缩着也没有用。”
　　“是没有用，除非炮弹落点理你远，但整个人缩起来能让你死的不那么四分五裂。”
　　“……”

　　我无语了，
　　“我知道了，爸，时间已经太晚了，你早就回去吧。”
　　“我今天晚上不回去了，就住在这里，等明天你们去北方的时候，我还得给你们送行呢。”
　　“你也在啊，明天。”
　　“这是必须的，你们上战场，作为主官，我怎么能不去呢，再说了，你也在，我更不能不去了。”
　　“那你就早点睡吧。”
　　面前人儿听完又是不满意了一句，
　　“你怎么这么急，难道你看到我就那么不高兴么？”
　　“哪有，我只是怕你累着而已，更何况已经那么晚了。”

　　自己有点受不了爸一直都认定我会做逃兵的意思，几乎从之前的每一句话里都是这么个的内容，要我怎么做，怎么学会不去逃跑，甚至是逃跑的后果，但对于我而言，自己虽然会害怕，肯不至于连往后跑的事情都能做得出来吧。
　　所以我最后有点受不了了，自己早点结束，只是爸却还在试图加深我们之间的父子亲情，
　　“我对你真有点愧疚，小时候吧，没照顾你的意思让你三叔带你去了美国，如今也一样，你才回来那么几天，我们父子就没怎么见过几面，不是你去了东北，就是现在又要北上，…….…..，其实你妈妈说的也对，我们两人都不怎么在乎家庭，想去哪儿就去那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完全太过去自我了。”
　　“爸，人都是会长大了，你送我去美国，不就是希望我能够在今天自立一点么，不然自己之前去的东北恐怕又会是另一番的场景了，所以，您不必责怪自己，这件事情谁也没有错。”
　　“我不是责怪我自己，我是看着你长了，不需要我和你妈妈了，心里有点舍不得。”
　　“哪里不需要了，只是顾不上而已。”
　　“行，顾不上就顾不上吧，不过真到了北方，你自己注意点安全，看到枪子儿别硬往上接，听到炮声就赶紧趴下，对了，你得机灵点，注意自己身边的情况，这在重要的时候能救你的命。”
　　“我知道了，爸。”
　　“行了行了，看你那么不耐烦的样子，赶紧回去睡吧。”

　　对方起身做了最后的结尾，我正要动，发现爸一直都看着我，
　　“你走吧，我看你离开。”
　　自己一听，瞬间心里五味杂陈，
　　“爸，你放心！我不会给你丢人的。”
　　他点了点头。

　　只是，真到了那一天，我还是有点忍不住地想哭，车子已经开出南京好几公里了，由于害怕被日本飞机轰炸，我们一律到另一个地方乘火车，爸把我送到城门外，他和昨晚一样始终一动也不动的看着我。
　　车开了，背后的灰色影子越来越小，我拼命地往后张望，却什么都看不见，自己未免变得有些伤感，倒是身边的唐叔发现了我的表情，他便笑了笑地安慰道，

　　“现在还有机会，你要不要回去？”
　　“不了，我不想更丢人。”
　　“没什么好丢人的，害怕是人之天性，我和你爸爸也一样有过。”
　　“但昨晚，我爸已经不让我逃兵了。”
　　“也是，不管在什么时候，逃跑都是会动摇军心的，而动摇军心就是一大死罪。”

　　我想缓解一下此刻里的心情，便提议让身边人说说关于我爸的一些事情，
　　“唐叔，你和我爸爸是同年当兵的吧，你应该挺了解我父亲的吧？那能不能和我说说我爸的一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