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无风》南左

107、第 107 章

　　“那怎可能，我做不到这种程度，你也不会傻到那种样子，你给我的感觉虽然很理想化，可你一点都不傻，甚至还比任何人都要清醒和自强得多，你会看报纸，还能知道很多我们男人也不知道的东西，这实在很不容易了，你已经跟上了时代，活出了自己，”
　　我喜欢新时代的那类女性，而不是过去某种对那人只能唯唯诺诺，不敢发出一句反对的封建女人，还有另一些是虽然没被缠小脚，可思想还有心理依旧被困在过去的痕迹中出不来，这样的人几乎和清朝时代
　　的女性没有任何区别。
　　但面前人却不认为我说的是真话，

　　“你们男的，不都喜欢那种听男人话的女人么？不违背你们男人的意图，最好同意你们三妻四妾的，这样才是你们男性眼中所谓的好老婆？”

　　这段声音中能感觉到宋晓的生气，她如今明面上是在针对我，其实并不是我一个人，对方痛恨的，是男人，还有另一些和她一样的女性，
　　“我不否认我有这样的想法，可是，我的能力还不够自己去三妻四妾的，既然自己做不到，那就还是放弃算了。”
　　“你不是有你爸爸么，他不仅有钱，更是你一个“榜样”。”
　　“我父亲那一辈，谁也不能说他是对还是错，至少他的想法很简单，多子多福，我家以前还有好几个叔叔伯伯的，现在就只有我爸和我四叔了，他怕林家断了香火，所以才那么多老婆，和生这么多孩子，你没办法责怪他，他有这个能力，更没有辜负过任何一个老婆。”
　　“怎么可能，他宠了一个，肯定会落下另外的几个，我不信你爸爸没有偏爱的时候。”
　　“他有又怎么样，我爸都是光明正大娶得，没有强迫过任何一个女人，你可以去问问你三妈，她应该比你更清楚。”
　　“我小姑也是没办法，我爷爷为了报你爸爸的恩情才把我小姑嫁给你爸爸的，......，你可别忘了，我小姑和你爸爸在一起的时候，他们两人之间的年纪相差有多大。”
　　“所以我才说了，我佩服你作为新时代女性的那种能力和勇气，你做到了很多人没有想过的那一方面。”

　　她看来无比清楚关于我爸和我三妈间的那些事情，甚至比我还要知道另一些的隐情，自己有心想问得更多一些，但最终想了想还是算了，因为知道得太多，或许也未必是一件好事，

　　“你现在这么夸我，是不是打算让我在以后对你的那些事情别太约束得跟你说的那种新时代女性那样，你这算是提前给我打一个招呼么？”
　　“你也是真够能想得。”

　　面前人儿想必是真的喜欢喝咖啡，才说了一会儿的工夫，对方便喝完了一杯的，我看了看，那个白色陶瓷制成的杯子边缘，有一圈唇痕的颜色很深，就像刚刚她在喝着的那咖啡一样，也许宋晓并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人吧，

　　“我用不着，......，对了，你别咬杯子了，我这杯没动过，你喝吧。”
　　自己把眼底下的咖啡递了过去，动作有些小心，又显得有些犹豫，眼前人儿倒一点都不在意，直接结果又对我说了声谢谢，

　　“谢谢啊。”
　　“不用谢。”
　　末了，我望着宋晓，看着她喝，她的动作也很细微，让自己几乎一瞬间地想起，当初我在东北时候带着惠子去一家居酒屋吃饭时，她也是同样地吃得很谨慎，我不得不承认，自己刚才能够那么心软，多半是看到了惠子的影子。
　　宋晓得面目轮廓和惠子都差不多，甚至连身影都很相似，或许她们都是日本人吧，都有日本人的血统在。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发现，自己已经不会再猛地一下子想起程慧芝，而是变成了小栗惠子。
　　我有点怕，又不愿意承认，但面前人大概是发现了我很是纠结的神色，她便问我道，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是不是我刚才说错了什么话？让你为难了？”
　　“没有，我只不过是看着你，突然间想到了另一个人，她和你很想。”
　　宋晓一听，她慢慢地放下我之前递过去的那杯咖啡，随即格外认真地问我道，
　　“是女孩子对吧？”
　　“是，也和你一样，是个日本女孩。”
　　“我都说了好几遍了，我现在是中国人，不是日本的。”的。
　　对方又显得不愿意，反复跟我强调，至于我，则也只好点了点头，

　　“好好好，你是中国人，可你还是跟她有点像的。”
　　“她是谁啊，叫什么名字？现在又在哪里？”

　　如今是彻底放下了杯子，等着后面的回答，
　　“她叫小栗惠子，是我在美国时候认识的，老家在日本九州，现在住在东北奉天。”
　　“东北？你见过她了？”
　　“嗯，她和她哥哥，我都见过，还有另一个我和他们的朋友，也是张学良的堂兄弟吧。”
　　“那她怎么没有挽留你？”
　　“有些事情，有些人，其实是留不住的，即使你把他们硬留下来，人也还是会走的。”
　　“我不知道，我只想做我自己的事情，假如我不喜欢某个人走，那么我肯定会挽留他的，因为我想等自己做出了努力后再看结果。”
　　“留住了，他陪你一辈子么？”
　　“我没想那么久，只要一天也可以，因为那一天里，他是我的，只属于我一个人的。”
　　宋晓说得有些简单了，似乎把她自己也简单化了，大抵这就是所谓的直接吧，

　　“你实在太理想化了，有些人不是不能留，而是留了以后对彼此都不是件搞事情，这个道理她懂。”
　　我感觉即便是那天机场里惠子和我见了面，她估计也不会留我，毕竟惠子清楚地知道，把我留下来是多么危险的举动，如果真的爱一个人，就应该在必须放手的时候，放开对他的束缚。
　　但对于面前人儿来说，愉悦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前提，

　　“留不住，和留不了，那是两个截然不同的问题，前者没有办法，后者只是一种无奈的行为，你应该学会让自己接受这种无奈，因为现在几乎所有人都在无奈中活下来的，.....，这是一个乱世，谁都留不住，你硬留也没有用。”
　　“可是，努力过了，才是真的不会后悔，这不是么？”
　　“也得看有没有价值啊，对于没有价值的东西，或者是事情，干嘛要去付出努力？那不是在浪费时间么？”

　　对方闻言立刻拿我举例子，
　　“按你这么说的话，你去东北好像也没有什么效果，现在日本人和中国人又要打起来了。”
　　“这个你听谁说的，还是你爸爸？”
　　“谁都知道吧，......，不过你能说说么，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问道，我则说，口气中有点敷衍，
　　“没怎么回事，就是两个国家在对峙线上有点小摩擦，以至于现在越来越大，闹的不打不行了。”
　　宋晓闻言顿时“啊”的一声惊讶，
　　“那该怎么办？这样打起来的话，好像谁也都不能获得胜利啊。”
　　“你刚才不是不看好中国军队的么，怎么就认为日本人打不过中国人了？”
　　“我不知道，是我舅舅说的，他说中国人很难被征服，除非全部都杀掉。”
　　“什么？！”

　　自己也被震惊了，
　　“你舅舅，他到底是在什么时候说的？你又是怎么听到的？”
　　“你别生气，他是在跟我爸爸说的，当时讨论的是中国人和日本人再打起来后，谁能够获得最后的胜利，我爸就解释了那么一句。”
　　“那你爸爸呢？他怎么回答？”
　　“我爸爸摇了摇头，解释没有，不过他后来跟我说，让我别去太接触我的舅舅。”

　　面前人抿了抿唇，似乎感觉到了上一口咖啡里的苦涩，
　　“我舅舅其实人也不坏，只是或许他是个日本人吧，所以有点替自己的国家着想。”
　　“有点？这就只有有点么？要杀光中国人，我连这句话都没从日本军人的口中听说过，今天可真是大开眼界，你舅舅还真护国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舅舅不认为你们中国人会被日本人征服，因此他才会认为最后谁获胜的结局不能被确定。......，哎呀，我不是我是日本人，也不是你们中国！”
　　看着对方一阵手忙脚乱地解释着，自己看到后已是笑了笑道，

　　“算了算了，这个话题不说了，说了也没什么意思，还是继续刚才你认为什么才是能留住人的办法吧。”
　　“我没说留住人会有什么样的办法，我只不过是说自己趁着还能留住自己在意着的人的时候，就去留住他，只要做出了努力，未来才不会后悔。”
　　“未来会后悔啊，那也倒是一个很好的理由。”
　　“不是理由，是真实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