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南左

3、3

　　郑静不再笑了，又变回了以往如冰山般的脸色，她如此的态度，已经像是拒绝了很多人对自己的兴趣，也弄得郑城都格外怕她，然而小时候，郑静并不是这样的。

　　说起来，郑城和她关系不错，孩子时代里都曾一起长大，读书也在一起，做任何事情，他也习惯听她的，那个时候彼此都还无忧无虑得很，远远不会想到如今，更不会猜得到这个世界变化的快慢。只是到了现在吧，感觉不像是生疏了，倒是有一点回不去以往的悔恨，可这其中的复杂，他们都很难说清楚，所以想来，只会弄得更乱吧。
　　郑城晃了晃脑袋，他有些心乱如麻的感觉，但当自己稍微稳住了思绪时，却又发现，郑静也一直都在看着他，更是一旦发觉郑城回头过来，对方又已是冲着他问了，
　　“你在想些什么东西？”
　　“没什么，................，不过，小时候还真好啊。”
　　“好什么，已经过去的东西你挂念它干嘛，还不如花点功夫做好自己手头上的事。”
　　郑静明显不喜欢郑城一副犹犹豫豫的态度，于是便出声呵斥道，随后或许是感觉自己说得太重了，她再是语重心长地告诫起来，
　　“现在整个公司里就你那个部门最清闲，你打算就这么地混一辈子么？..........，好好想一想吧。”
　　其实，她话里的“混”，对于另一个人来说也是不容易的。郑城的身份本就限制了他可以施展的空间，而且郑城选择藏在那个办公室里默默无闻了好多年，其中的原因无非是为了替他的舅舅考虑，毕竟如果任人唯亲，那肯定会在公司里留下不好听的名声，还同时的，郑城自问自己，他也没有像郑静那般想往上爬的权利欲望，郑城只想好好享受这个工作，每□□九晚五的生活，不用加班，更不用劳累，还可以在休息的时间找几个朋友出去玩，这样就已是非常地好了，他很容易得到满足，哪怕仅是小小的一个收获，好比如这个时候，自己笑了笑地反驳道，
　　“每个人都有各自的活法，我喜欢那种小而能够确定的幸福，...............，但是姐啊，不是我说你，你那么多年了，一直都是这样，你不累么？”
　　郑静的生活几乎已经与工作重叠在一起了，郑城只有看到她忙碌的身影，从来都没有见过郑静开心的时候，然后再把那样的现状跟过去的岁月一比较，马上就有反差出来了，而第一个被改变的，还是郑静的笑容不见了，她冷沉冷沉的样子，一同带进了自己与别人对话的口气中。
　　那过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着实连只是看着的郑城都替她感到累，毕竟当一个女人不再拥有女人味时，她自身也便成了让任何人都不会去喜欢的男人婆。
　　可郑静并不在意，她想像不到自己的弟弟替她思考到的东西，但就算是想到了，恐怕郑静也不会去回应郑城的期盼，因为她觉得自己一点都不需要那些，在郑静的潜意识里，她认为只有当一个人足够强大时，才可能拥有别的，以往都不曾想像过的东西，可郑静所念的，郑城一点儿都不了解，只因为着他们，一个是男孩，另一个则是“好强”的大女人，完全合拢不到一起的思想，也体现在随后的话语里，郑静听了后说，
　　“我有我自己想要的东西，你不会知道的。”
　　“我知道，那是一种贪欲。”
　　贪欲与欲望不同，更和理想梦想归拢不到一起，贪欲在郑城的嘴里说出来，本就带着一种贬义的意思，可是对于郑静来说，那便不同了，这是她自己的一个目标，也或许，这个词给郑静的理解也并非是贪欲，她思索了一下，随即否定了郑城的话，
　　“不，那绝不是贪欲，............，我能将它触摸得到，这是具有实体感的，所以你叫错了，那应该是目标。”
　　“可是值得么？”
　　“你不懂，我不想跟你一样混，.................，而你还是个男人，为什么就不想着往上走？”
　　她反过来质问道，郑城闻言停了嘴，那么难堪的问题，也使得他们彼此都难看了，最后自己想了想说，
　　“你别生气，我就只是好奇这个问题而已。”
　　郑静在解释，就像她话里，一直都在好奇的东西，郑城怎么就那么安分于现在，她的弟弟似乎也完全没有别的男人应该都有的野心，郑城不争更不夺，时时刻刻都在随遇而安，那让她有点看不下去，还有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郑城在最初的安排时，并非是塞在，现在如今清闲的部门中，反是最具有前途的办公司里，但却被他给拒绝了，而郑城给的理由又很简单，他写道，
　　“我不想每天都加班，累得半死不活的。”
　　就那样，他被扔在了全公司最清闲的地方，最后还乐得其所的样子，着实看着好像没有男人才有的硬气，也因为着这，郑城就时不时地被自己的老姐给教训，那说起来也挺有趣的。
　　不过这话，说到这里就足够了，郑静不再逼着自己的弟弟，并且正好电梯也同时到了，
　　“走吧。”
　　郑城率先迈出了脚步，郑静则紧随其后。

　　总经理的办公室在公司的十楼，他们出了电梯，还要继续走一段不短的走廊，而走廊两边也都是一间间的办公室，郑城很少过来，但此刻他看着透明的玻璃里面一个个忙碌的身影，突然感到之前自己老姐某些话里是对的。
　　他瞧着别人如此拼命的样子，思考自己是不该那么闲着，似乎真的没有价值，同样更没有意义，可郑城还是不想被某些东西逼着自己的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