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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chapter 2 ...

  •   4.

      距离战后日本成为第二大经济体的辉煌已经多年。“失落的十年”③至今尚还历历在目。诚然,人们情愿相信,迪迦奥特曼依然在这座城市里伸张正义,圣斗士依然为了保卫女神出动,鲁鲁修等人开着“nightmare”在“十一区”街头巷尾作战,夜晚怪盗基德在城市上空穿行。但是无论那个国家都一样,幻想与现实一向泾渭分明。这不能改变日本居高不下的失业率和自杀率——许多人就此相信日本经济再无奇迹。

      她想到这里不禁摇了摇头,以驱散这些念头。鞋跟与楼梯阶相碰,发出不急不缓的声音,斜阳透过罅隙照亮了昏暗的楼道——无论如何,这样一个没有午觉的下午就要过去了。

      她就这样走到楼梯口,对面的确有人抱着双手站立着,不知为何这又令她想到一个世纪。背着光,她也只能看清那人的头发和着装。她先是愣怔了一下——距离当年她跟风追疾风传已经不知过去多久了,她不能理解眼前此人正如同她不能理解剧情一样。然而她也只是背转身,强装镇定的说:“跟我来。”

      直到用钥匙打开门她都没敢回头,只通过脚步声判断他的确是跟在自己后面。因为住的很高采光很好,她的客厅倒是亮堂的,光线将其与昏暗的楼道隔成两个世界。

      她就像自言自语一样的说道:“这里是十三楼,至于门牌号我记不住,自己看。钥匙明天配好给您,您走的那天可以放在茶几上或带回您的世界作纪念。若是有人来找我,麻烦您自动回避。要是我不在,但凡有送报纸的、收物管费的、钟点工抑或是小偷来拜访,请务必不要吓坏人家。另外你在老板那里待了几天应该知道什么是电话,来电显示但凡要是我妈请不要接也不要挂。您要是无聊可以在客厅看电视或去我卧室里上网。看书这种原始的娱乐活动也可以,但最好到我哥的书架上去找,我的书架也不是不行但那上面有“十八禁”我唯恐冒犯了您。”她一边说一边走:“这里是浴室您要是在洗澡请务必锁门因为我早上起来一般睁不开眼。您要是有全副武装的习惯那我明天给您买条浴巾。还有,由于我房间太乱了所以我一直睡在我哥以前的房间,既然您来了我还是重回我的房间吧。这里是书房。”

      说到这里,她停步给她指了指:“左边那个是我哥的书架。”她有些怀念的看了看里面熟悉的书籍名称:《纯粹理性批判》、《逻辑学》、《法哲学原理》等,继而又补充了一句:“我看的书只不过代表了我憧憬的人格,我哥看的书几乎是他人格的延续。”这话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突然间,她意识到自己说太多了,自从一进门就开始喋喋不休,没有停止过。这许是因为她太紧张。但往后一段时间要借住在她家的那个人,至始至终话都没有说一句。她猛然间回头看了一眼他的表情,却发现对方毫无表情。这几乎使她感到窘迫。

      像是为了打破这一尴尬,他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是吗,你通常都看什么。”

      虽然知道对方对这个问题的答案毫无兴趣,但她还是像抓住机会一样继续说:“类似于村上或是岩井俊二写的那样的言情小说吧,”说着还不忘自嘲:“只是交往男朋友而不读言情小说的话,我们这一代人根本不懂什么是爱情。”

      她说的不是真的。他自转生以来视力就好得没话说,就他视力所及,封面显旧纸张泛黄看上去被翻得最多的是一本叫做《奥德修纪》④的书——忍者的职业性质总是让他习惯性的判别别人是否撒谎。

      无话可说使她着慌,她连片刻的沉默都受不了。于是她立刻找了个借口去收拾屋子去了。

      她到了房间里立刻给老板发了条短信,详细询问了此事的风险性。收到的回复不出所料是莫棱两可的。她在他哥哥的床上躺了一会儿。突然间,她想到她刚才说的那些话不禁觉得有些好笑,这使她觉得这整件事莫名的带有一股喜感。她又想起她哥哥所说,这一代人的幽默感大概正是由居高不下的失业率与自杀率所培养出来的。正因如此,那么到了何时也不该失灵。“设想世界一往无前,不会有时出现大幅度的跃退,那是不辩证的,不科学的,在理论上是不正确的。”⑤不知为何她脑海里浮现出这句颇为绕口的话。她大学时加入过不少社团,其中马克思主义社团是她活跃的主要阵地之一。大抵是大家觉得在一个资本主义国家信奉马克思没由来的拉风。她想到这里嘴角开始浮现出笑意。无论如何,她现在迫使自己相信,这整个一天发生的事是格外的有趣。

      5.

      起初三天,他们除了吃饭几乎不打一个照面。例外出现在第四天头上——她去参加一个漫展,顺便去给他买衣服。这当然是因为他那一身实在是太碍眼了。

      “请不要吓坏送外卖的人。”出门前,她这样对他说。

      沿途的行道树就这样一棵一棵经过她身旁。从近郊到银座区⑥,是不长不短的路程。她摇下车窗,以便呼吸新鲜的空气——开着空调,车里颇为沉闷。而且相比城区的“热岛效应”,郊区倒是好多了。她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听着约翰·列侬的《露西在镶嵌钻石的天空上》,不一会儿就到达了目的地。

      商场客流量很大。总是要花费很多工夫她才能找到拟定购买的事物。后资本主义时代,商品种类繁多到了丧心病狂的程度,美其名曰任人挑选,实质上是通过漫无节制的生产来造成需求。折叠式沙滩坐垫、客用床、橡皮鳄鱼、充气……它们就这样从她眼前一略而过。终于,她的目光锁定到了她需要购买的事物。

      西装革履大抵是无法想象的。T恤衫和球鞋才是略为合适的搭配。她脑补了一下打电话过去询问身高、胸围、腰围、臀围的场面,继而果断选择了”yahoo”⑦一下。于是,在柜台小姐惊异的眼光下,她充分发挥了搜索引擎的作用,并准确无误的报出了一串数字。当然,不能排除该柜台小姐是为数字本身所惊。

      那之后她又相继购买了道具、服装、假发等一系列cos用品,以备在场coser的不时之需。正当她准备赶往漫展现场的时候,手机屏幕上突然显示出她家里的电话——她家里目前只有一个人。

      她接了电话,从对方简短的描述里她得知是因为送外卖的一直没来。听上去他对午饭有一种特殊的执念——老人家总是比较注重保养。

      她这才想起今天是休息日,送外卖的刚好停业。于是她叫他到漫展现场来,那里免费提供午饭。

      “在哪里?”沉默了半晌,对方这样问。
      她大致说了一下来的路线,并请求对方可否打车,因为他的整个人及其出行方式太显眼了。对方果断拒绝了,原因是嫌打车效率低下。

      看上去事情就这样“愉快”的决定了。她觉得自己有必要通知一下在场人员,便给池田打了个电话。

      “我在路上,马上到,另外我有个朋友要来。”

      顺水推舟的,她干脆说:“他是来cos宇智波斑的。”

      那头当即爽快的答应了:“我们这里正好缺一个”宇智波斑”。”

      “等等,”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不要让他和千手柱间的coser见面。”

      “啊,为什么?”那头像是有些惊讶。
      为了保证该coser的人身安全。她在心里说。然而在嘴上她也只是说:“那画面太惊悚,你不会想要看到的。”

      当然最终她还是没能阻止两者狭路相逢,因为对方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几乎她一到现场,他就在那里了。庆幸的是,他好像对任何不是千手柱间本人的“千手柱间”不感兴趣。对该coser也是没多看一眼。即使当对方十分“千手柱间”的把手搭在他肩膀上,说“兄弟,你cos得真不赖”,他也只是瞟了一眼自己的肩膀,选择沉默并转身离去。留下对方站在原地啧啧感叹:“真是敬业呀!”

      她闻言也瞟了此人一眼,对方摆出一种来往coser三千万,他只对他的午饭感兴趣的强大架势。于是她继而又笑着补充了一句:“岂止是敬业呀,简直是业界良心!”

      6.

      好死不活的总算把此人拖上车。她看了看此人这时的脸色。对方闷哼了一声,继而不屑的说:“以后不要再啰嗦着让我坐车。”隔得这样近,那声音低沉。

      在大街上拉拉扯扯的果然连你也受不了吗?她这样腹诽道。

      这个时候汽车发动了,发出”轰轰”的噪音。继而车窗被缓缓的摇起,使之与喧闹的外界隔离。于是一种奇妙的安静就这样像潮水一样浸透全身了。这兴许还有空调的作用,使人手脚发凉。单曲循环的曲目又开始在耳边响起——这个死亡被《时代》杂志称之为”音乐之死”的男人总是在死后在全球各地的粉丝的播放器里不知因何而唱。

      然后是长久而发自肺腑的缄默。这车里不止他们两个人。但或许每个人都有自己要想的事。

      她回到家中将刚才买的衣服扔给他。这动作较她之前更为轻率和随意了。他接过那衣服,皱了皱眉:“你……”

      您是有多在意自己的贞操。她在心里吐槽。

      “放心吧在这个世界上您是没有什么隐私可言的。我这都不算了解您的。单是这个国家比我了解您的人都大有人在。更别提还有幅员辽阔,人才济济的邻国了。”

      “所以不要幻想有什么神秘感可言了。”她接着说。

      突然间她意识到自己开始这样对他说话。这或许是这几天酝酿已久的。在逻辑上把自己说服,他没理由随便伤害她。又或许是太紧张和压抑了,这迫使她粘贴复制她对待周围朋友的方式,拿出贯有的”戏剧人生”的态度来。无论如何,要是有人从遥不可及到近在咫尺,那么对其的敬畏感本身就会打一丝折扣。

      而对方的反应证实了她的猜想,他没有动怒——他根本从老板那里得知了这样的事。只是出于对他原本的世界和他手中正进行的事业的负责,他不想深究。无论如何,人生而必死,劳而无功。”他比谁都富有理想,又比谁都清楚现实。”⑧

      这样想来她一点儿也不想去理解他的想法了。她够偏执了,仅是因为这一点她在生活中就处处受挫。但她的偏执尚还在世俗范围之内。

      想简单些,或许是他根本不愿意和一个小丫头计较。

      她想到这里于是笑了笑,打开冰箱拿出两听啤酒,将其中一听的拉环打开,并递给他。

      “看你怎么喝,我这个人一向见机行事。”她笑着说。这算是,对长辈迟来的问候吗?

      他看了她一眼,将手中的啤酒一饮而尽,这喝法在现代人看来颇为豪迈,但在他们那个年代里,却是通俗的喝法。
      她于是也效法于他,一口气喝干。这姿势虽是学他的,却让他皱了皱眉——连女忍也不像这样的。

      这算是认识了吗?

      是夜,无论是开窗还是关窗都能听到夏蝉唧唧。她起身去书房查找资料,却意外发现他在那里,极为专注的看一本书。

      他看伊曼纽尔·康德的《论永久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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