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爸爸，我们不要》排骨菌

6、第 6 章

　　“所以你还是不愿意告诉我他是谁？”

　　容晴晴把自己通过罗佑找人的事情说了，但没有供出魏少泽，只说对方是罗佑认识的一个富家子弟，现在已经出国，留学深造去了。这话半真半假，魏少泽所在剧组正在国外取景，说他出国没毛病。

　　“爸爸，不需要知道他是谁，知道了也没用，我们又不会结婚。若是我选择生下来，那么这个孩子是我一个的，若是我要流产，那更不需要让他知道了。”

　　“你的意思是，你要一个人负责？”

　　“是的，爸爸。”

　　容庄南这回不拍大腿，改拍桌子了。

　　“你负得起什么责！啊？你说说你能负什么责！流产了身体出了毛病你就开心了，生下来一个人把屎把尿你就开心了？”

　　若是往常，容晴晴一定会笑出声来，一向严肃的父亲居然也会说糙话。但现在她笑不出，好话坏话都让容庄南一个人说了，她还能说什么。照容庄南的说法，流产有危险，生孩子又困难，到底该怎么办。

　　于是她把这个疑问抛给了父亲。

　　“那，爸爸，你说我该怎么办？”迅速又补上一句，“我是不会去找那个男人的。一个月都过去了，之前是没有，万一他找到女朋友了怎么办。”

　　确实有这个可能。容庄南再怎么生气，也不会让自己女儿当破坏人感情的第三者。

　　但这口恶气他咽不下。

　　徐婉玉这时开口了：“庄南，要不，我们家不要这个孩子了吧。晴晴还小，以后还有大把机会，咱们好好给她找户人家，让她安生过日子就好。她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哪里能当好母亲呢。”

　　徐婉玉作为一个女人，清楚的知道生育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容庄南这会比当事人还乱，一时理不清头绪。他竟也不知道希望女儿怎么做了。既然妻子给出了解决方案，只好点头。

　　怒气消减，容庄南精气神都仿佛被吸去不少，一脸疲惫地对女儿说：“既然决定了，就尽早吧。我去躺会，你们自己看着办。”顿了顿又放了个狠话，“最好别叫我知道他是谁，否则我要他好看！”

　　他说完，拖着疲惫的步子回了自己房间。

　　徐婉玉摸摸女儿冰凉的小脸：“这下好了，也不用瞒。明天就去吧，我找你陈阿姨帮忙。”

　　陈丽华是个儿科医生，徐婉玉的高中同学。之前徐婉玉一直让陈丽华给容晴晴看病，毕竟在确定儿科方向之前，医学生是什么都要学的。她自己水平不够，还找了同医院的妇产科医生替容晴晴看，只可惜都没有什么效果。

　　徐婉玉翘了一天班，自己当老板便是这一点好。她带着容晴晴去了陈丽华所在的私家医院。

　　以为是老朋友来叙旧的陈丽华在徐婉玉说明来意之后当场就石化了。她怎么也没料到一年不见，乖乖女容晴晴便来了个未婚先孕。虽然徐婉玉没有说出实情，只说容晴晴和男友分手才发现自己怀孕，但不想复合，所以才来医院。

　　陈丽华虽然不在妇产科工作，这些事也见得多了，语重心长道：“所以现在的年轻人啊，一定要做好措施。世上没有哪一种方法能达到百分百避孕的，即便是吃药也可能失效。不过再多说也没用，你们真决定做了它？”

　　容晴晴很肯定：“嗯。”她被徐婉玉说服了，不打算要孩子。

　　“那我带你们去吧。妇产科有我一个朋友。”

　　“麻烦了。”徐婉玉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老同学了，你还跟我客气什么。”

　　但到了B超室，局面却超出了她们的预料。

　　“这小姑娘子宫壁真是，太薄了。术后风险会比较大，你们考虑清楚了。”

　　所谓的术后风险，徐婉玉之前和容晴晴一块了解过，一般来说，流产手术是没什么大风险的，除非多次流产。但现在，容晴晴才第一次，医生却说风险大。

　　也就是说，容晴晴以后无法生育的可能性极大。

　　容晴晴倒是不在乎，生育是上帝赋予给女人的权利，而非义务。大不了以后找个人一个做丁克。现在选择丁克的家庭简直不要太多，生活压力和生存压力双重压迫，越来越多的人选择只过二人世界。

　　既然容晴晴都不在乎，陈丽华惋惜也无用，医生便替她挂了号做准备。三天后便是手术的日子，医院有医院的秩序，不能因为私人关系乱了别人的时间。

　　但临出医师办公室时，容晴晴停住了脚步，又问了一个问题。

　　“陈阿姨，我以后那个还会痛吗？”

　　陈丽华一愣，看向容晴晴腹部，然后才恍然大悟反应过来她想要问什么，无奈开口：“从医学角度讲，原发性痛经在分娩过后会减轻症状。宫口扩张以后再来月经的话，经血比较容易排出，宫缩变弱，痛感会相应减少。之前看你还小没和你说这方面的知识，所以才告诉你顺其自然，总能等到你怀孕那天的。没想到……”

　　也就是说，生育过后能缓解她的另一个症状。

　　容晴晴咬咬唇，轻轻在小腹按了按：“那我要是生下来，那个就能好？”

　　“理论上说，确实是这样没错。”之前其他人的例子证实了这一点。

　　容晴晴瞬间决定把孩子留下。她不再想要痛得死去活来的日子了，当初为什么会找男人，不也是因为这个理由吗？闹了一通，不仅给自己的身体带去伤害，根本问题还没解决。

　　现在有了两全其美的办法，为什么不用。

　　徐婉玉没料到女儿会因为这个改变主意，但回想起每个月看见女儿趴在床上生无可恋的模样，又有些犹豫不决。她也想要调理好女儿的身体，但是无论吃多少药，对于容晴晴来说都毫无效果。

　　如果生下这个孩子……

　　反倒陈丽华对于容晴晴态度的改变很是欣喜。她那样的情况，流产对身体带来的后遗症不小，年纪大了更能体现。现在能留下这个孩子，虽然也有生育的危险在，但在医生和父母的帮助下，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也好。如果你不是特别讨厌孩子，再考虑考虑吧。”陈丽华把选择权交给容晴晴，毕竟她才是孩子的母亲。

　　还有三天，足够她想清楚。

　　母女两回到家的时候，容庄南已经在客厅等着了。他手底下带的研究生已于昨日毕业，上完本科课程后他无需再辅导研究生，回家的时间提早不少。

　　“怎么样？医生怎么说？”话里没有责备的语气，声音十分镇定。

　　一夜之间容庄南嘴里便起了口腔溃疡，他小口喝着菊花茶清火，不好再动怒。

　　徐婉玉现在当女儿是易碎的瓷器，走路都恨不得时时刻刻扶着她。她将容晴晴搀到沙发上，把客厅的冷气调高两度，感受了温度之后才回答丈夫。

　　“不打了。我们决定把他生下来。”

　　容庄南倒茶的手顿了顿，将茶斟到一半才又问：“怎么改变主意了？”他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乐开了花。

　　他火急火燎想了一宿，十分希望女儿能将孩子生下来。容晴晴年纪不大，但他年纪大了，还有两年他就要退休。退休之后能干什么呢，空荡荡的房子只能凸显寂寞。周围和他同龄的教授都当爷爷含饴弄孙好几年，他的女儿却还没结婚。

　　儿女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即便是不结婚，做父母的也无法指责什么。但内心总归有享受天伦之乐的念头，容庄南也不能免俗。

　　现在好了，不用他提出来，女儿主动改变了想法。不管是为了什么，他都高兴。

　　但下一秒，他就笑不出来了。

　　“爸，我想去国外生。”

　　容庄南故态复萌，狠狠一拍大腿，干脆的一巴掌容晴晴听着都替他疼。

　　“为什么？家里不好吗？”口腔溃疡算什么，有孙子孙女重要吗！

　　容晴晴这会不害怕她爸了，一脸淡定地说：“我不会为了生小孩就放弃自己的学业。之前就有去伦敦进修设计的打算，国内的工作室交给芸芸暂时打理，妈妈说会跟着我过去照顾半年，安全你不用担心。最主要还是我不希望你们为此受到别人非议，虽然很少有人知道我是你们的女儿，但万一未婚先孕的消息被有心人察觉，以此攻击爸爸你，你想要安然退休的愿望就打水漂了。大学很注重教授名声，我希望爸能平安退休，不要因为我蒙上污点，妈妈的酒店同样。”

　　容晴晴经过多方考虑才决定出国的。为了生孩子要她放弃奔向高定设计师的道路，对不起，她做不到。

　　“你想好了？”

　　女儿如此为父母考虑，虽然他们夫妻两都不在意名声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但徐婉玉手底下还养着好几千名员工，她需要为公司形象负责。等孩子大了，容庄南退休，徐婉玉卸任，影响也就小了。

　　“是的，爸爸。”

　　五个月后，徐婉玉携容晴晴出国，容庄南带了他教学生涯中的最后一届学生。

　　九个月后，容晴晴光荣上岗，成为一名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