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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初次上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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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还在一起?”余好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问出这句话。
“据说还没分,”秦筱筱起身,把脑袋凑过来,在她耳边加了句,“但是离分手也不远了。”
一股蒜蓉味,余好把脸侧了过去,语气淡漠,“哦。”
秦筱筱重新坐下,刚打算进行第二轮的长篇大论,被一道少女音抢了先,“哥。”
秦臻想把手上抓着的烤鸡翅藏起来,越慌越忙,手一抖,鸡翅串儿整个跌落到素色的连衣裙上,一路往下滚,到了地上回蹦了下,才停下运动的趋势。
胸前的棉质衣料上,半椭圆的褐色酱汁格外显目。
秦筱筱抬头,来者果然是秦恪,他穿着一身黑色套装,连胸前的领带都没来得及松开,右手提着个公文包,看样子是刚刚下班的样子。
“别把眼睛瞪那么大!都吓着小臻了。”狠狠地回顶过去,秦筱筱拍着小姑娘的肩,让她别紧张。
“你还喝酒了?”秦恪一眼就瞥见那堆在桌上的绿色空酒瓶,扬眉问道。
“不就喝点儿酒嘛!今个儿高兴,该喝!”秦筱筱不以为然,声音大了起来,旁人看来,还真和发酒疯没什么两样。
“过来!”秦恪这句话是对着小姑娘说的。
秦臻一言不发,从椅子上跳下来,不情不愿地走了过去。
秦恪拉起她的手打算转身离开。
“等一下!”余好忙喊住他,“筱筱怎么办?”
虽然是开车来的,估计这会儿秦筱筱个人之力是开不回去了。
这声音,似曾相识?
秦恪回头,又是她!那个不修边幅的女人!
无奈地抓抓头发,解释说:“放心,我已经帮她找好代驾了。”
又低头看了眼妹妹身上的污迹,他突然生出个想法,怒目缓和下来,微勾嘴角,一个字一个字说得很清晰:“你家今晚有人吗?”
这下子换余好瞠目结舌了,“干嘛?”语气里带着一丝防备。
秦恪笑了,还笑出声来,指指妹妹胸前的酱料渍,解释道:“我爸我妈今天有事出门了,得第二天上午才能回来,这衣服,能麻烦上你家处理一下?”
他故意耸了耸肩,作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
其实他只是不想弄脏他的卫生间而已。
余好看了看那男人,又看了看那小女孩,还在考虑。
“你看你那书还是我托人帮你送回去的,这点小事,我想怎么着你也不会拒绝吧?”秦恪采用了激将法。
不修边幅的人往往大大咧咧,大大咧咧的人往往善于助人。余好这人也是一样。
余好走在前面,秦恪和他妹妹走在后面。
昏黄的路灯把三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匀速前行着。
“怎么还没到?”沿着这条小路走了将近五分钟,秦恪催促道。
余好在前面解释:“原本有条大道,最近封路维修,只能从这边绕着走。”
秦臻一直拉着哥哥衣脚,步子急促,生怕落下似的。
到了之后,余好拉着秦臻进了卫生间,留秦恪一个人在客厅等候。
他闲着无事,踱着步子晃来晃去,一个置物架上的相框吸引了他的注意。
特意上前,瞧个仔细。
照片上的女孩看起来十七八岁的样子,穿着南中的校服,一脸笑容地坐在草地上,脚上的球鞋白得发亮,目光炯炯。
想起余好现在的样子,秦恪真是要扼腕叹息,岁月真是把杀猪刀。把好好一张泛白的荧光纸捏成了八成旧的草稿纸。
不过,她也是南中的,这倒是有点意外,说起来两人还算校友呢。
秦恪掰着手指头回忆了下,他从那里毕业已经整整七年了。那个女人是什么时候毕业的?
意识到脑袋里在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之后,他赶忙用意志力制止。
上人家家里来洗个衣服,难不成是把脑子摘了,扔进滚筒里,把思绪给晃混乱了。
不过,余好可没动用到洗衣机,她用的是纯手洗,像这种菜渍油渍,机洗是没什么效果的,实打实的用手搓洗,才能去除污渍。
秦臻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身上套了件余好平日里在穿的圆领T恤,小姑娘人还没完全发育,骨架小,衣服穿在她身上就跟套了个麻袋。
“换下来的衣服晾在阳台了,等干了我帮你送过去。”颓废了一段时间,干起体力活来,余好感到有些力不从心。
秦恪点点头,临走前道了声“谢谢。”
关上大门,余好暗自庆幸,终于把这尊大佛给送走了。
“哥?”
“干嘛?”
“又把我当借口泡妞啊!”声音奶里奶气的,懂得可不少。
宽大的手掌轻轻落在那小小的脑袋上,一顿乱搓。秦恪歪头苦笑,这丫头,跟着妈妈泡菜剧看多了吧!
周长青到达夜宵摊的时候,秦筱筱正歪着身子,举着双筷子,可劲儿地敲得盘子啪啪响,一盘的老板娘送来心疼的目光。
这样的酒鬼再来几个,店里的盘子估计全都保不住了。
把她从座位上连拖带拽地拉出了烧烤摊,周长青一把扛起这姑娘,好不容易找到她那辆白色小车,拉开后车门,把她扔了进去。
周长青比秦筱筱大五岁,也算是看着她长大的,她从小就爱跟在一群男孩子屁股后面,哥哥哥哥地叫个不停。
当时,大部分男孩子人小鬼大,最讨厌这种爱哭的娇娇女,只有周长青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不嫌弃她。
即便现在大家都二十好几,秦筱筱对他的心,还是有别于常人的。
虽然周长青花花大少的称号,秦家上上下下都是知晓的,可是她潘美林就是不行。
今天晚上,秦筱筱正好也在洛山饭店用餐,一个刚从国外回来的朋友请客。
从周长青跨进饭店第一步时,她就看见他了。
直到潘美林扭着蛮腰入座时,她才坐不住了,临时找了个借口匆匆离开。又接到二舅妈的电话,说家政阿姨下班后让她临时去照顾下小表妹,便一时兴起,直接把表妹给拐到夜宵摊来了。
周长青已经做了多次她的代驾司机,这次也不意外,随便抱怨几句,就把她送回了家。
其实如果车厢内音乐别那么响,如果周长青听得够仔细,也许那句“长青,长青”的呼唤声不会被淹没。
串门回来的余妈刚进卫生间就发出尖叫,“家里涨大水了!”
余好正拽着拖把,慢条斯理地一下,一下,清理着地上的水渍。估计是拖把拧得不够干,一道水痕没了,新的一道水痕又反复重现,即便她的额头已经析出几颗汗珠,劳动成效并不显著。
余妈一把夺过她手中的拖把,麻利地揪着头部的布料,一下子拧出好些水来,弯着腰接替这项活儿,嘴里没半点抱怨的话。
余好纳闷,蹑手蹑脚闪出卫生间,倚着门檐,小心翼翼地问:“妈,今个儿心情不错啊!前几天买的彩票中奖了?”
余爸在门口掐掉了烟,换拖鞋进来,也是笑呵呵的,“你妈那老同学,陈阿姨,正好有个不错的侄子,托人找对象呢!你妈就毛遂自荐了。”
“我这工作还没落实好,依我看,儿女情长暂且往后搁一搁。”余好摸了摸她腰间的赘肉,低头寻思着若是凭这幅身躯去相亲,被人嫌弃那就驳了她的面子。
这脸她丢不起。
等减点肉再去相亲也不迟。
余妈一听这话,举着拖把直接从卫生间冲了出来,义愤填膺:“我都和陈阿姨约好了,时间就定在明天晚上,怕你们年轻人尴尬,我们长辈就不去瞎掺和了!”
余好内心咆哮,像您这种乱安鸳鸯谱式的相亲还算不上是瞎掺和吗?
嘴上却是乖乖地回了三个字,“知道了。”
余爸偷偷地把她拉到一边,上下打探了她一番,摇摇头,叹息:“闺女,不是我说你,那小伙子根正苗红的,不知道能不能看上你。”
余好不乐意了,反驳说:“不就胖了八斤,怎么的就从炙手可热的鲜牛肉变成无人识津的过夜猪肉了!”
余爸点点头,继续补刀:“你最近的习性是快赶上猪了。”
余好刚想发作,手机震动了下,“秦臻说她那件衣服兜里好像放了校徽,刚刚洗衣服是你留意到没?”
她再次折回阳台,举着叉子把衣服收下来,里里外外翻了一遍,没见到校徽的踪迹。
然后把结果通过短信,回馈给对方。
刚打算按下发送键,又进来一条短信。
点开一看,“刚在家里找到了,你那边不用找了。”几个短短的文字,字里行间竟显得理直气壮。
这一件件的,都是些不省心的事儿。
余好拖着疲惫的身子,移回卧室,“啪”地一头倒在床上,脸部紧贴着枕头,想要放空脑海中的烦绪。
两只脚在空气中胡乱扑腾,不小心碰到桌角那枚露出尖尖脑袋的钉子,“呲啦”一下把袜子给勾了个口子。
盯着那道口子,余好脑海中竟莫名其妙地浮现出秦恪的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