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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虚惊一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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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恪并马上没有醒来,他眉间微蹙,侧了侧身子,朝窗口那边靠拢,此时太阳已挣脱云层的束缚,整个儿悬在半空中,嚣张地发光发热。
阳光打在他的侧脸,直接钻进他双眼皮褶子里,长而密的睫毛微微翕动,余好一时看得出神,竟忘了要将手机重新塞回他的手里。
“离到达目的地还有十分钟,请大家提前做好准备。”年轻的导游小姐又开始扯着她那尖锐的嗓子,站在大巴最前方说个不停。
余好回过神来,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成功地将手机塞回原位。刚刚秦恪转身的时候,改变了双手的位置,拇指间虎口相对,紧紧交叉在一起,要想塞东西进去,除非使强力掰开他的双手。
显然,这一招并不可行。
眼见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苍翠的山脊近在眼前。周围的孩子们都开始整理背包,坐在椅子上踢踏着双腿,跃跃欲试。
余好不管三七二十一,胡乱地将手机塞进秦恪的外套口袋,头一斜,开始装睡。
直到有人过来轻轻拍她的肩膀,她才假惺惺地半睁开眼,连打了好几个哈欠,一转头却发现旁边那位置已空空如也。
“那位先生已经在下面等你了。”导游小姐指指窗外,秦恪站在一群志愿者间,直挺着背,过膝的呢子外套穿在他身上格外服帖,脚上是一双黑色军靴,将他的腿型拉得更加修长。
余好急忙下车,秦恪扔给给她一件浅灰色的连帽外套,这是他从煮饭阿姨那借来的,她女儿有时候会过来小住,衣柜里置备着些常用衣物。
只可惜没借到鞋子,秦恪低头盯着余好脚上的黑色单鞋一阵发愁,他昨晚上偷偷比对过了,从煮饭阿姨那借来的鞋子足足比余好的大上两个码,想不到这姑娘,个子倒挺高,脚却那么小。
余好胡乱地套上外衣,来孤儿院时走得太急,身上只有那件单薄的套头毛衣。况且也不知道第二日还有登山项目,穿着单鞋也只能硬上了。
导游小姐和几位中年男子走在最前面,孩子们紧跟其后,女士们体力弱些,落在最后。虽然脚上的鞋子不给力,可余好总算是参加过马拉松的人,迈着步子紧跟在秦恪身后。
一开始坡度较为平缓,台阶也够宽,一步两步走在上面,并不费力。跟在最后面的女士们还兴奋地边走边拍。
山脚往上两公里,坡度有了变化,台阶也跟着陡起来,导游小姐再次强调,“低头看路,别玩手机。”
然而一个团队中总有几个不配合的,比如说那位长得像电影《熔炉》里边的变态校长的那位中年男人,一路上顾着看手机上的股票行情,脚一崴,差点从台阶上滚下去,幸好后面的年轻人及时扶住他,才幸免于难。可这腿,却一时好不了。
团队里有个短发姑娘是学医的,她拨开围观人群,蹲下来查看膝盖的伤情。
“无大碍,我替他推拿一会儿,血液循环正常后敷点跌伤喷雾就行。”她肩上背着硕大的双肩包,这不是她头一回参加孤儿院组织的户外活动了,特意带了跌打喷雾之类的医护用品以防路上不时之需。
导游小姐指示大家原地休息,待那位崴脚男子情况缓和一些再上路。
趁此机会,秦恪打算去附近转转。
“一起吗?”他侧目问身边的姑娘,她正紧挨着他,和其他人拉开一段距离。
余好没吭声,还是脚步比较实诚,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寸步不离。
走了几步,果然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那里地势平坦,杂草丛生,奇怪的是,有一部分杂草被人踩过似的,凹出一条小道来,小道尽头是个蓝色夹板房,附近零零散散堆着些生活垃圾,像是有人居住的痕迹。
秦恪意识到不对劲,拉着余好打算离开。
“等一下!”余好甩开他的手,失了魂似地朝那个方向走去,这种场景,她已经梦到过不止一回了。无论如何,她决定去一探虚实。
秦恪只好跟着她,军靴边上藏了把短刃,一个人在郊外,他总是特别谨慎。
蓝色夹板房没有窗,余好把脑袋凑在上面,没听到任何动静。
“什么嘛!只是设在山上的垃圾场而已。”她用手敲打着那蓝色夹板,朝对面的秦恪喊。
秦恪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快步走到她跟前,“既然没什么特别的,那我们赶紧回去。”
然而状况总是出人意料。
“嘎吱”一声,铁皮房背后走出个男人,说时迟,那时快,从背后一把勒住余好的脖子,锋利的刀刃离她颈部只有两厘米的距离,一个劲儿地把她往里边拖。
秦恪想要反击的时候已经晚了,他能做的就是举手投降,跟余好一起被关进铁皮房内,背靠着背,双手被反锁在一根木头柱子上。
屋内光线很暗,简陋的塑料桌子上有展煤油灯,灯芯微弱地燃着。
秦恪扫视了下四周,地上堆着好几个被翻得乱糟糟的包,风格不一,看起来像是从别人那里打劫来的,屋内的小凳子上坐着两个人,好不容易又绑了两个“猪子”,他们看起来心情很好,还特意开了瓶酒,划拳助兴。
其中一个是把他们绑进来的男人,三角眉,眯缝眼,他套着件极不合身的灰色西装,那肥硕的肚子,愣是没把衣服上的扣子扣拢来,他看起来极爱吃花生,一把一把往嘴里抓,然后嚼得嘎嘣响。
坐在他对面的男人则干瘦得多,身上是件黑色的卫衣,看起来与他的脸却是特别不搭。
总而言之,秦恪推测,这两人估计是附近的拾荒者,一时恶念生,做起打劫的勾当来,那些摊落在地上的包,便是证明。
果不其然,吃饱喝足,瘦子在胖子的怂恿下,从桌子底下掏出把明亮亮的匕首,在秦恪眼前晃,“贵重物品都放哪里了?”
不顾背后拼命挣扎的余好,她此刻也叫不出来,一进来嘴上就被塞了厚厚的废布团。
秦恪用眼神指指自己的外套口袋,瘦子一摸,是个黑色皮夹,看这做工和成色,光是钱包都能卖不少钱,接着又翻开来一看,除了一沓厚厚的红色纸币之外,还有几张银行卡。
皮夹内层还夹着张照片,是两个小孩子,瘦子对这个可没兴趣,随手一捏,扔到一边,纸团滚啊滚,最后落在秦恪脚边。
如果瘦子够仔细的话,他就能发现,纸团不远处,秦恪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已摸上那把断刃,一下一下地朝绳子上割,聚成一团的线头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瓦解。
可胖子这人看起来比瘦子更不容易满足,他用手擦了擦嘴边的花生沫儿,大摇大摆地朝余好这个方向走来,伸出一根油腻腻的手指抵住她的下巴,“小妞儿还有点姿色!”
余好眼里的恐惧越来越深,挣扎得更加厉害了。
秦恪此时也没闲着,被反绑在背后的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快,“咔擦”一声,绳子断了!
挣脱出来后,他扭了扭脖子,颈关节嘎吱作响。黑亮的眸子里燃起一道烈火,强度是桌上煤油灯的数倍。敢动余好一下试试?
先一把按住胖子的肩膀,这家伙一声肥膘,既不中看也不中用,一个过肩摔就把他给解决了,为了以防万一,秦恪就近抄起一把凳子,狠狠地夹住他的双腿,再使上绳子,三两下把他绑在地上,动弹不得。
还是瘦子比较灵活,举着刀子一阵乱挥。
可他到底是没经过专业训练的,秦恪看准时机,单手扼住他拿刀的手腕,往旁一甩,刀子落地,瘦子整个人也软了,跪在地上求饶。
秦恪按照老规矩,把他反手绑在凳子上,一脚踩住他的脑袋,面无表情地对他说,“捏坏别人的照片可不是一种好的行为。”说完,脚上的劲儿又加大了几个力度。
然而,意外总是接踵而至的。
那胖子虽然身子虚,坏心思可富得流油,他费力地在地上挪着,直到伸手够到那把跌落在地面的匕首,手起刀落,秦恪的脚腕处开始流血。
这时余好也借着秦恪那把短刃悄悄地将绳子割断,她站起身来,举起一旁的包,又往里塞了几块石头,朝胖子的背上砸去。
余妈在店里无聊刷着电脑,一条本地新闻推送进来,她点开一看,“情侣登山偶遇抢劫,斗智斗勇怒擒劫匪。”
新闻下边还配了副图,男女主人公脸部都打着马赛克,可她那么一瞅,这女的看起来咋那么眼熟?
秦恪由于脚踝受伤被送进医院,经过一系列检查后,并无大碍,修养几日便可出院。
“都怪我。”要不是余好一时兴起,也不会发生后面一系列事情。
“你过来!”秦恪半靠在床檐上,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余好低着头过去,也不吭声。
“抬头!”他又发号施令,清脆果断,仿佛受伤的人不是他。
余好抬头的一刹那,秦恪把脸凑了过来,斜靠在她肩上,“咔擦”手机快门声想起,这一刻永久的定格在相册里。
“扑通扑通”心跳加速,为了掩饰脸上的不安,余好找了个借口先行离开。
走到医院门口,她收到一条讯息,发件人秦恪。
“明天星期天,不能陪你去赴约了,拿这照片糊弄一下可行?”
余好停下脚步,嘴角上扬,“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