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嬛之甄嬛回宮前》良妃

4、甄嬛知宮內之事

　　沈眉莊的目光落在甄嬛的衣飾上，忽然住口不言。甄嬛自從為玄清重新妝飾之後，因凌云峰的禪房並無什麼人往來，因此也並不常穿著佛衣。今日身上只穿一件家常的淺藍的緙絲衣裙，松松挽一個螺髻，只簪了一枚珍珠。沈眉莊奇道：“你不是落飾出家了麼？怎麼還這樣打扮？”

　　心甄嬛中略略不安，然而其中情由又怎能對沈眉莊出口，于是笑著掩飾道：“下著雪衣裳換不過來了，才取出從前的衣衫先穿著。”甄嬛想了一想又道：“皇帝要我落飾出家，我又何必事事聽他的話呢。”

　　正巧浣碧斟了茶上來，聽甄嬛與沈眉莊說話，一壁且悲且喜著容色引開了話頭：“惠主子不曉得，我們小姐也是牽掛您的緊，往常每每芳若姑姑來看望，小姐除了問候帝姬，便只問主子好不好？”

　　采月抹著淚道：“我們小姐何嘗不是，為了娘子出宮一事想盡了辦法去求皇上、求太後，到底也是不中用，還惹惱了皇上。要不然這些年下來早進了貴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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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甄嬛心中隱隱發酸，道：“我離宮之前千叮萬囑，要你千萬要留意安陵容與皇後，也要小心管氏，勿要為我使意氣，安心保重自己要緊。你怎麼還是不聽，為我惹惱了皇帝呢？”

　　沈眉莊臉色微微發青，似一塊剔透的青玉，道：“若不是為著你叮囑我要一意按捺性子，我恐怕早要發作了。只是我再隱忍，再不願去求皇上，為了你我也要去求上一求。你禁足棠梨宮的日子我幫不上，你被廢黜出宮我也幫不上你，可我總能為你求一些名分，讓你不要在甘露寺受人欺凌。畢竟有沒有名位而出家，是差了許多的。”

　　眉莊目中冷光一閃，犀利道：“可惜君心無常，他不僅不肯看在和安的面上恢複你的名位，也不顧他從前欠我的情分，我幾番求情，差點又把我禁足起來。我總以為他待我薄情，當年那樣寵你總與你有些情分，不料卻涼薄至此！”甄嬛微咬下唇，靜了一靜道：“他的薄情你我皆知，又何必再提？”

　　眉莊微微一笑，如春生花露，然而她眼中卻一分笑意也無，那種清冷之光，如她小指上戴著的金殼鑲琺琅護甲的尖端，縱然金光閃爍，只叫人覺得冷。“不錯，確實無須再提這種負心薄幸之人。”

　　眉莊這般為自己，奮不顧身，甄嬛心中感動不已，柔聲道：“芳若姑姑能常常來瞧我，也是因為你求太後的緣故。你這般盡心盡力地為我……”沈眉莊擺一擺手，道：“若換做今日受苦的是我，你也一定這般為我的。我聽了你的勸，這些年收斂鋒芒，不叫皇後她們注意，只一心侍奉太後、與敬夫人照顧和安。只為找一個時機可以一舉幫你洗雪沉冤，奈何她們的馬腳當真不好找，我留心多年也抓不住把柄，甚至眼睜睜看著那管氏晉了修儀，壓在了我頭上”沈眉莊眉心一跳，忽而淺淺微笑，“只是即便如此，也不代表我無所作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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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是”甄嬛思量了一下才又說：目前這些嬪妃裡面有可以跟皇后抗衡的嗎？

　　“這事不好說”沈眉莊搖搖頭：皇后到底還是皇后，只要不徹底倒下，她永遠有能力壓制後宮，不過目前這些嬪妃倒真是沒一個簡單的，嘉妃跟靜妃出身高貴，尤其是嘉妃，琅琊王氏嫡長房，王太傅親女，又是二皇子生母，前途不可限量啊。

　　“未必吧”甄嬛聽到這些話心裡一陣刺痛，表面上仍微笑著：“皇上豈會願意把那個位置交給世家？尤其是像琅琊王氏這種大族，就算皇帝肯好了，太后又怎麼會肯呢？”

　　沈眉莊深深的看了甄嬛一眼，卻不說什麼，她知道甄嬛心高氣傲，最是瞧不起這些世家女子，更何況她心裡有更重要的事要說，就沒把太后如今間接被軟禁的事說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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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甄嬛看到沈眉莊的神色，知道王秀婷等世家女子如今在宮中只怕已占有一席之地，心裡更是不痛快，硬生生轉開了話題：“那麼晉康翁主家的昌貴嬪呢？”

　　“你是說胡蘊蓉？她的來頭倒是不小？晉康翁主的女兒，舞陽大長公主的外孫女，家世顯赫僅次于皇後，又生下了和睦帝姬，連皇上對她也是格外另眼相看。雖然入宮時位份低了點，如今也是貴嬪了。”

　　沈眉莊微微沉吟，“我瞧著也是個不安分的主，如今六妃之位尚缺三人，她一心一意只盯著妃位。若是生下了兒子，只怕皇後的寶座她也垂涎不已。”甄嬛飲一口茶水，道：“只是眼下她已經生不出來了吧？”

　　沈眉莊挑一挑眉毛，語氣幽幽微微，“所以她只能干著急，什麼法子也沒有，偏偏皇上對懷孕嬪妃又看管得嚴”沈眉莊端起白瓷纏枝的茶盞，慢慢啜了一口，道：“我倒盼著她能生下個兒子來和皇後斗上一斗，只可惜她再也生不出來了。”甄嬛揚一揚眉毛，漫不經心道：“溫實初和你說了？”

　　“說了，只是都瞞著胡蘊蓉，我也不許溫實初和旁人說，一是怕胡蘊蓉脾氣鬧上來失了方寸，二是怕她失了斗志，連要借一借她的力也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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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眉莊優雅的斂一斂手，輕聲道：“自從傅如吟死後，皇后又被禁足，宮內生活是越發精彩了” “傅如吟？”甄嬛目光微微一挑，存了幾分疑問。“不知芳若有沒有對你說起，便是上一次選秀入宮得盡寵愛的傅婕妤。又因為五石散一事被太後賜死了，一門俱被牽累的傅如吟。”

　　沈眉莊的眸色如幽暗四濺的火花，“其實選秀那日一見，大家都以為傅如吟必定是選不中的。”她幽幽唏噓道：“因為她長得實在和你太相像了，雖說不上一模一樣，但那臉龐輪廓一看見就叫人想到是你。皇上這些年那麼氣你，連敬夫人偶爾提了一提就遭了訓斥。如今來了一個和你相像的，皇後當下連臉色都變了。”

　　“可是她偏偏被選上了，還得盡寵愛。”甄嬛嘴角微動，浮出一縷若有似無的冷笑。沈眉莊沒見過純元皇後的，而宮中皇後又諱莫如深，她自然不知道傅如吟的中選不是因為長得像自己，而是像另一個與神似的叫玄凌念念不忘的女人。

　　“不錯。當時人人都以為皇上還在生你的氣，傅如吟必定不會選上。唯有端夫人說了一句‘此女必然以高位入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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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眉莊目光微微一轉，精光微閃，“她在那屆入選的秀女中位份雖不是最高，但入宮當日即被召幸，雖然不及你當年的椒房之寵，可是皇上自得了她，日夕陪伴，一年之內連升數級，又要晉封貴嬪，幾乎連最得寵的胡蘊蓉和安陵容都忘在了腦後，即使有嬪妃懷孕，皇上也不怎麼當一回事，若不是朝臣力諫，只怕連朝政都要疏忽了。”

　　“于是便有了五石散之事？”“是。其實即便沒有五石散之事，她得寵至此，已經是六宮怨憤，偏偏自己又不知道收斂性子，只怕也是活不長的。”

　　沈眉莊的護甲有意無意劃過木質的桌面，留下淺淺的幾道抓痕，“五石散的事情時，太后的意思只有一個字，死。”甄嬛低眉斂神，深深呼吸，“太後最看不得專寵了。”

　　甄嬛定一定神，“皇上若真疼惜她，就不該這樣寵她，觸及太後最不能觸碰的東西。”沈眉莊輕哼一聲，不屑道：“太後賜死她之後，皇上連一句歎息也沒有，仿佛從來沒有寵過這個女人。”

　　她停一停，深深困惑道：“其實我也不明白，皇上為什麼會寵幸她。明明皇上是在怪責你，卻寵一個和你相像的女子。而她死了之後又絲毫不憐惜。”

　　玄凌怎麼會憐惜呢？甄嬛心中冷笑，傅如吟有的只是與純元皇後相似的容貌而已。即便她擁有再多的才華或者智慧，在玄凌眼中，也不過是個影子而已。

　　沈眉莊又道：“傅如吟其實除了空有美貌之外什麼也不會，當真是個空心美人，家世也不過中等，跟嘉妃她們完全無法相比，可是她越得寵，皇後便越是怏怏不樂。我雖然不能幫你扳倒皇後，可是要她傷心難過現成就有一個傅如吟。”

　　沈眉莊啜了一口茶又說：“不過自從傅如吟死後，皇上好像完全變了一個人，光看他對皇后的態度就知道了。”

　　“那也沒有什麼好奇怪的吧”甄嬛冷笑：皇后以往的行為皇上未必不知道，只是為了太后跟純元皇后的舊情一再容忍，可這容忍也有底線的，皇上登基已經足足二十年膝下居然只有一個皇子，怎麼可能任由皇后這樣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