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二十八章：真红的锁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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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菲尔坐在窗边的单人沙发上。
整个房间就像一个密封的圆，里面是黑暗，外面也是黑暗。漆黑笼罩着所有，窗帘封得紧紧，连风的流动也不允许。胸口红宝石闪耀，似乎是这泼墨般的玄色中唯一的光晕，血红而艳丽。
长长的刘海儿遮挡住面上的神情，因为聆听者的离开而露出的本来面目，竟涵盖了比高尔甸的结更难解的复杂。湛蓝的眸浑浊而迷惘，双手交握在腿上。
他突然起身，暗红色的礼服摇曳发出细碎的声响。长靴击打木质地板有清脆的音色传来，玻璃水晶灯碎片落了满地，踩在上面洛菲尔却仿佛没有丝毫的感觉。复古的装潢此刻像确实回到了从前，走动着的房间主人，一身中世纪贵族的着装。
似是想通什么，他忽然伸手拉了拉窗帘，刺目的阳光登堂入室，湛蓝的眼眸微微放大。
外间风和日丽，甚至能够听到传说中潘的笛声。树枝交错盘横，熙日毫不吝啬地铺下满地灵醴，呼唤着所有深爱他的人，同时也招待着他们。树叶相互摩擦，沙沙作响，碧绿的样子似能从中滴出水来，像那个神和人的女儿最初一般纯洁而风华绝代。
洛菲尔静静地凝望窗外的景观，脑海里不可避免地闪过一张脸，胸前赤色宝石闪出璀璨的光芒，透过玻璃，反射出道道灼人强光。他轻轻抬手，窗帘再度垂下。
室内又陷入了沉重的黑暗，他躺在床上，睫毛颤动，缓缓闭上了双眼。
发四散，铺盖了满床满地，铺天盖地的火红，中央的少年像沐浴在火焰中的基路伯。
门外，克里斯汀娜伸出的手又放下，金色的大波浪卷发晃动，长长的裙摆曳地，坚定的脚步似乎从来没有后悔。蓝堂英跟在她身后。
客厅里的钟敲响第五下，开始之轮，被残酷的手指推动着疾转。
靠在沙发边的玖兰枢喝下一口血液沉淀剂，黑棕色的眼染上抹浓郁的红。
日之寮男生宿舍。
锥生零静静躺在床上，长睫在苍白得过分的面容投射下浅浅的青黛，薄唇紧抿，嘴角的紫红色印记早已干涸。银发散了满床，海藻一样，覆盖在白色的床单上，借着阳光闪耀出猫眼石样的光泽。胸口没有起伏，连心跳亦停止。
黑主优姬咬着下唇，黑棕色的眼里满满的担忧，她看一眼窗外，此刻已是放学时分，不少学生已经朝着日之寮的方向走来。不停绞着手帕，黑主优姬感到一股没来由的恐慌。
如果……如果……零就这样一直不醒的话……
她的世界陡然暗淡无光。仿佛有万千道利剑刺入心头，周遭景象变为黑白，连阳光也冰冷如霜。迷茫间似有人声传来，再回头，眼泪几乎抑制不住地蹦出眼眶。
脑海里空白一片，像破损了的电视，跳动着惨白的雪花。呆呆地坐着，锥生零所在的床似乎离她越来越远，她迈动脚步，然而怎么追也追不上。
眼瞳放大，心底深处有什么东西在滋生出来，有什么，要打破这长久以来的束缚。
黑暗越来越大，伴随着突然出现的，黏稠而鲜红的液体。
血……
“优姬小姐，优姬小姐，优姬小姐？”有人在晃动她的肩膀，担忧的声音穿透耳膜，一下子打破了魔魇的桎梏。黑主优姬回过神来，迎面对上一双漂亮的翡翠色眼眸。
“冬……冬马？”
好半天，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濑口冬马放下她肩膀上的手，微笑：“您没事了吧？”
黑主优姬蹙眉，低头的瞬间看到依然昏睡不醒的锥生零：“……大概吧……”
濑口冬马坐到床边：“请问发生什么事了吗？优姬小姐。”
黑主优姬的双手握成拳，指甲进入手心，钻心的痛：“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零根本就不会像现在这样……都怪我，都怪我……”
濑口冬马看她一眼：“优姬小姐，请您先冷静下来好吗？”
黑主优姬一愣。
“自责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请您冷静下来想一想，然后告诉我，锥生君究竟为什么会这样。最后，再让我们一同找到让他醒来的方法，好吗？”濑口冬马淡淡地凝视她，血色的残阳垂落，校园里古老的大钟敲响第七下，无缘无故多出几分寂寥悲伤。
黑主优姬深吸一口气，揩去眼眶不断落下的珍珠，道：“的确，冬马你说的对！”她露出和平时一样的精神抖擞的笑容：“我在这里自责也没有任何用。事情是这样的，你知道零其实是吸血鬼吗？”
濑口冬马点了点头。
黑主优姬凝望着窗外的漫天红霞，继续说：“零是Level D的吸血鬼。如果是这样的吸血鬼，那么迟早有一天将会堕落为Level E。因此，为了不让零成为Level E，我就给零吃下了一粒蓝色的药丸。可是，零在吃下药丸之后，却突然……”
“突然这样昏睡不醒了，对吗？”濑口冬马低下头，安抚地拍了拍黑主优姬的肩，“那么我想优姬小姐您根本不需要担心锥生君。”
黑主优姬疑惑：“啊？为什么？”
“因为，如果照您所说的那样，为了让锥生君不堕落成Level E所以给他吃下了那粒药丸的话。他此刻的昏迷应该是正常现象。根据我的推论，他昏迷的主要原因大概是体内在产生一种异变。毕竟，要脱出Level D的范围，那么身体上的变化是不可避免的。或许正是因为力量的强大，所以让他本能的选择昏迷。因此，优姬小姐，您根本不需要担心。”濑口冬马一字一顿的说，金发耀眼，他宛如下到凡间的天使。
黑主优姬眨眨明目，拍掌道：“冬马你说的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这里来呢。呵呵！谢谢你，冬马！不过……零要快点醒来才行呀，明天晚上，就要举行舞会了。如果错过，下一次开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但是，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所以才这么急着要解散大家呢？我还想去问问理事长呢。啊，对了，冬马你知道吗？”
濑口冬马眼底闪过一丝担忧，摇头：“很抱歉，我并不知道。”
“这样啊……”黑主优姬吸了口气，“不过理事长不按常理做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濑口冬马笑笑：“是啊。”
克里斯汀娜侧躺在床上，紫色的瞳慵懒地眯起，窗外夕阳不见踪影，只余满天的血红。
蓝堂英靠在窗边，碧色的眼沉默地凝视着克里斯汀娜，若有所思。
“亲爱的，这样的日子就要一去不复返了呢。”克里斯汀娜突然开口。
蓝堂英紧了紧手掌：“是吗。”几乎可以预见到，那双眸子里的无奈与沧桑。
他感到一股浓重的无力。在Antediluvian的面前，他们弱小得如同蝼蚁一般……轻而易举，就可以被捏死。甚至于纯血种，也不例外。
“英，你在害怕些什么？”克里斯汀娜坐起身，淡淡地看着他。
蓝堂英微愣：“这……好像是你第一次叫我名字？”
“哦？是吗？”克里斯汀娜无所谓地耸耸肩，与洛菲尔如出一辙的动作在她做来多出几分妩媚，“那么，亲爱的，你高兴吗？”
蓝堂英垂下眼帘：“克里斯汀娜。阿波罗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克里斯汀娜摊开手：“呵，字面上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蓝堂英蹙眉，嘴唇动了动却被突然掠近的克里斯汀娜掩住：“英，要更珍惜现在才可以哦。”
蓝堂英的瞳孔缩了缩。
“因为，时间不可能倒流，而我们的未来，也不知能否回到和现在一样的日子里。”克里斯汀娜又看一眼窗外，此时暮色浓重，笼罩着黑主学院的黑色，无边无际，仿佛一切有光的物体，都会被这夜色吞没。像雅佩特的不肖子那样，愚蠢的迎娶那代表着全部礼物的绝美女人。
蓝堂英怔怔地看着她，如雪般光洁无瑕的面容上，流淌着莫名的悲伤。
克里斯汀娜讽刺地叹息：“呵，这个时候，总是会让人变得感伤。”
蓝堂英的手指握紧，对方掩住他唇的掌已经放下。
“克里斯汀娜，你……”
“嘘。”克里斯汀娜眨了眨眼，制止了蓝堂的话语，“现在，就让我们享受这最后平静的夜晚吧。亲爱的英。”
蓝堂英握紧的手指缓慢松开，他看一眼窗外，月色惨淡。
窗帘缓慢的拉上，一室晦暗。
濑口冬马看着黑主优姬：“优姬小姐，请问您不回去吗？”
黑主优姬坚定地摇头：“不，我一定要等到零醒来才回去！”
铿锵有力的话语满载着希望与期盼，濑口冬马垂首。
清冷的月光透过没有拉窗帘的窗户洒进，夜晚的风微凉，吹动着窗外树木的枝杈。白色的地板平铺开光影数道，黑色的影子，像潜藏于暗夜的猛兽，在夜深人静时露出锋锐的獠牙。
濑口冬马的脑海里没来由得闪过抹赤色的身影。
长发如幕，蓝眸似海，勾起的唇角，满载着玩味不羁的笑容。
背景的火红。
洛菲尔……他轻声叹息。
“冬马，那个……你觉得，洛菲尔哥哥是个什么样的人呢？”黑主优姬猛地开口，脱口而出后又觉得似乎有些不妥，后脑勺立刻掉下滴硕大的汗珠，“呃……那个，其实，其实我早就想问你这个问题了，因为……当时也是你和洛菲尔哥哥一起来的，不过……呃……呵呵！”
濑口冬马定了定神，挑眉笑道：“大概，是个和风一样的人吧。”
“风？”黑主优姬大惑不解。
“是的。”濑口冬马点头。
夜空中月色凄凉，暗影重重，忽有凉风拂过，更添悲怆些许。
濑口冬马继续说：“像风一样，既没有固定的形态，也没有固定的方向。随心所欲，却又因满载着悲伤。因为没有去的地方，同样也没有来的地方。把所有的一切都归咎于‘有趣’或‘好玩’，然而真正的，却只是一片空虚而已。”
黑主优姬愣住。
“当然，只是我个人的感觉。每个人的感觉都不同，优姬小姐您也不需要太在乎我的话。”
黑主优姬强挤出丝笑：“哈……哈哈哈哈，是，是是吗？不过，和冬马真的很像呢。”
“我？”濑口冬马抬首。
“是啊。”黑主优姬站起身关上窗户，“在我的眼里，冬马和洛菲尔哥哥是很像。可能你们自己也没有察觉吧，呵呵，个人见解。还有，冬马，一直都没有机会说。”她转过身，灿烂的笑容连阳光与之相比都逊色几分，“能遇到你们，真的太好了。”
濑口冬马的瞳孔微缩，翡翠色的眼像扔下眸石子的湖，泛出层层涟漪。
他牵起唇角：“我也一样。”
清冷的夜风缓慢地吹过，哥特式的尖顶上，伫立着抹漆黑的影子。
“计划都已经让他们知道了吧。”他看向身边的老者，冷漠的语气没有任何情感存在。
老者颔首：“是的，殿下。请您放心。”
“呵，那就好。”少年的嘴角勾起丝嗜血的笑容，“再过不久，所有的一切，就会结束了。”
古老的大钟敲响。
当啷，当啷，当啷。
作者有话说第29章 第二十八章：真红的锁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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